没有比这个更坏的消息了。
让他在一众家人亲戚面前,头都抬不起来,心中的恼怒,自然来得十分猛烈。
再加上,府城周同知的家属,一直在府衙哭闹。
要求都府严厉制裁杀人凶手,为周家伸冤。
所以,当杜力盛带着杜贵妃的私信过来时,苏都统便不再维护林丰。
两人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先把林丰调往府城。
然后夺取他的兵权,再让大内高手收拾他就容易得多。
怕林丰不来,正好将空出的同知一职,许给了林丰。
一府的同知,就连大将军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就不怕他不感兴趣。
两人摩拳擦掌地等待林丰来府城走马上任。
林丰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他接到游骑的报告,说搜索大军找到了十几个鞑子骑兵。
却没有找到鞑子首领。
银甲纳阑是个潜在的危险人物,必须清除。
林丰穿戴整齐,让人牵出战马,带了一众护卫再次出了城门。
依着银甲纳阑逃走的方向,一路慢慢搜寻。
他在等搜索部队的消息,一旦发现纳阑的踪迹,即可前往击杀。
此时的纳阑,在村落中召集起剩下的骑兵。
等到第二天天亮时,应招前来的骑兵不足二十人。
幸好自己的弟弟纳坦也活着回来。
这一战十分惨烈,二百皇家精英卫队,眼下就剩了十七个。
还得加上自己。
纳阑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心里那股憋屈无法宣泄。
眼见大宗军队在四处搜索他们,还得到处躲藏。
就像个过街老鼠一般。
东躲西藏了一天,到了夜晚,纳阑带了手下,窝在一处村子里。
不敢生火,只能啃几口干粮,喝点清水。
她跑了一天的路,其他伤势倒没啥,只是腰椎疼得厉害。
凌空那一摔,一般武人都受不了。
尽管她身子骨强壮,却也疼得睡不着觉。
心里对林丰的恨,更加炽烈。
琢磨了半个晚上,她悄悄招了纳坦过来。
两人躲在一边嘀咕。
“纳坦,你明日带着队伍回大营去。”
纳坦瞪大了眼珠子。
“姐,你呢?”
纳阑呆呆地看着窗外天空上的月亮。
“我必须杀了林丰。”
“有我们把握更大啊。”
纳阑苦笑摇头:“明着杀不了,得暗里进行。”
“你想去刺杀林丰?”
纳阑沉默不语。
纳坦急了:“姐,你这模样,一旦出现在城里,立刻就会被认出的。”
“我可以改扮一下。”
“怎么改扮,你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跟他们不一样吗?”
“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只需带他们回去,最好马上回族里去,不要再待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姐,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办法呢?”
“说了就不灵了,趁黑夜你们就走,别再啰嗦。”
纳阑的语气严肃起来。
“姐,你这是去找死。”
“就是死,也要带上林丰一起。”
纳坦奇怪地看着纳阑。
“林丰跟咱们没那么大的仇恨啊姐。”
“现在有了。”
纳坦摇着头:“姐,你疯了。”
“也是被林丰逼疯的。”
两人沉默下来,只能听到彼此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姐,你是皇家卫队长,前途光明,在铁真族中万众瞩目,也是咱库洛族的骄傲,何必与一个大宗军官较劲呢?”
纳阑冷冷地问:“纳坦,你是觉得我此去必死无疑吗?”
“没有,但是,九死一生差不多吧。”
再次沉默半晌。
“纳坦,如果姐就这么回去,恐怕这辈子都会被这阴影折磨。”
“姐啊,战场上就没有常胜将军,胜败不是兵家常事吗?”
“姐活了这二十多年,就没人能打败过我,谁也不能。”
纳坦只能沉默,知道这个心结,别人无法给她解开。
纳阑见他不再说话,开始将自己身上的盔甲卸下来。
“战马和盔甲武器都给我带回去,在家等着我好了。”
纳坦不说话,默默地给她收拾盔甲和武器。
纳阑连身上的软甲也脱了下来。
纳坦终于再次惊道:“软甲也不用了?”
“穿着它容易暴露身份。”
纳坦不知道她要怎么做,只得将她的内外盔甲一起卷起来,放在一边。
纳阑见没有可交代的事了,便摆摆手。
“走吧,趁黑夜带他们回大营去。”
纳坦抱起纳阑的东西,起身往自己的战马走去。
纳阑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有些莫名的悲伤。
天色大亮,整个村落里只剩了纳阑自己一个人。
她松开了胸口的束缚,让自己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女子。
头发被盘了起来,用一根树枝簪住。
她在村子里乱转,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寻到了些破烂衣服。
然后蹲在屋角开始化妆。
大宗军队再次出动,沿着原来的线路,开始第二次搜索。
终于,有一队骑兵,进入了这个村落。
依然没有发现鞑子骑兵。
有一个军卒,跳下马来,跑到一处破败的房屋角落里,解开裤子小便。
正爽呢,忽然听到屋子一边的炕洞里有动静。
吓得他一个激灵,尿了半截猛然收住。
顾不得难过,随手将腰刀抽了出来。
一手提了裤子,一手握着钢刀,慢慢往炕洞处探过去。
一边靠近,一边大声吆喝。
“将军,这里有人!”
他这一嗓子,立刻招来了五六个军卒。
稀里哗啦地冲了进来。
“在哪?在哪?”
几个军卒脸上都带了兴奋。
一个鞑子人头,可以得多少奖赏,就不用多说。
何况这次全是铁甲,甚至还看到过铜甲的身影。
很难让人不紧张又兴奋。
所有军卒都持刀,警惕地看着黑乎乎的炕洞,慢慢靠近过去。
当他们移动到近前时,有军卒举刀准备扎进去试探一下。
忽然,炕洞里传来一个女子微弱的声音。
“啊...”
五六个军卒顿时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草的,是个女人?”
稍稍放松了警惕,一个甲正模样的军卒,抬脚踢了那个撒尿的军卒屁股。
“系好你的裤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干嘛呢。”
“俺干嘛了,俺在尿尿。”
甲正不再理他,转头喊着。
“什么人?出来,再不出来,俺可动刀了啊!”
众人等了片刻,先是从炕洞里探出一只脏乎乎的手,然后慢慢探出一个人头。
头发蓬乱,一身破旧衣裳。
脸上身上都是黑灰,眼睛上蒙了布条。
一众军卒都看得眼睛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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