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默守醉初(女尊) > 番外 有爱初临2

??重禧八年,初春,江南西道境州灾洪泛滥,多处堤坝被冲毁,洪水肆漫,境内百姓流离失所,哀声四起。

  

  我上疏自请治洪,圣上厉言驳回,二请,再驳。二十四暗卫授旨按下自路消息,不欲我知近况。小歌更是不透露分毫,我唯有等,等武桑自境州老家赶来。

  

  实则,百姓等不得,圣上等不得,腊八密旨至,着我两日后整装至境州。此行目地有三,一为治洪,二妥置四万百姓,三察检当年督工建堤失职官员。

  

  至境州方知灾情比武桑描述更为严重,惨遭洪水浸泡而下肢溃烂的百姓多不胜数,我急调各方术科郎中商讨,竟唯有断肢一途。我于数千仇恨中挥袖下令,示溃烂部位而视,凡被诊为骨坏者,断骨去肉。

  

  而后,移至高原临时搭建的医馆彻夜哀嚎不断,三日后,存活者不过半数。

  

  武桑抚慰我,若不行此着,怕是无人幸存,我负手遥望,天边的云轻且白,不与她辩驳是因我心自明,只偶尔猜想,那些逝去的亡灵与身残苟活的百姓对我的诸般咒骂何时会应验。

  

  一双水眸自眼前晃过,敛神深思,竟能清晰地绘出,眸里的温柔半点不减。那个叫初临的傻男人。

  

  这具皮囊真让他如此着紧?

  

  境州几成水域,几万百姓安置迫在眉睫,于其让他们各处逃荒,不若划域而居,紧着临近几州刺史配合,将境州州民迁至各州安居,此令一下,州民绝多数表愿故土难离,宁可苦过也不迁离境州,哪怕同他们许下诸多利益。

  

  更甚有谣言散播我欲将他们坑埋,几州刺史为我辟谣方压下诸多质疑。分批迁出境州竟成分批坑埋了么?这幕后操控之人倒算得上能人一个。

  

  在二十暗卫的探访下,终将此人寻出,谁料想素有青天之称的知府竟是当年掏空官银,毁了万民期许的坚堤之人。

  

  她果真生了副好嘴,红红黑黑说得境州州民事事非非分不清,心头久息的怒火重燃,我大庆国民可是能让这等人随意糊弄的!

  

  劫法场于我而言并不算少睹,只不过犯事者皆为我大庆良民,倒是头一遭,兵丁无措地盯着我,我离案而起,扫过一张张怒恨的脸,心头越发空荡,四肢百骸漫是寒痛。紧攥手头,被自己发凉的指尖惊醒。

  

  忘了,现下非着宽袖裳。

  

  他们据指着我道我黑白颠倒,我有些想笑,我宋墨究竟是什么个黑白颠倒法,令得他们对着那个所谓的“青天”拳拳相护?她上任来断过不少案件不错,也做过几件实事,可因她的贪念累及数万生民这可有假?

  

  四万州民死残过半,余者需背井离乡,疏通水患重建堤坝,另有家宅筑置,境州需多少年景才可缓过来,恢复往日上州的富饶?

  

  这且不算,她背地里拐卖稚童供士族大户亵|玩,被她坑害的人数怕比我宋墨刀下之魂只多不少。

  

  追根究底,缘由士族大户怕我将他们连根揪起,顺势煽动,以便激起民愤扰我心神罢了。

  

  士族大户惧我将底子掀起做了诸多安排,若不回敬倒辜负此般心意,原想暗地里处置,现下倒让我更改了主意。

  

  我将那狗官用特制铁笼罩于刑场,明言此案且重审待判。

  

  境州州民的欢呼声四起,那狗官与我遥视,眼底既有羞恨也有得意。我心下冷笑,笼中鸟罢了,还真以为我宋墨怕了他们那些把戏不成。

  

  我特意每日绕笼一周,风雨无阻,境州州民惧我害他们的青天,昼夜不舍轮流守在笼周,让那狗官恨我入骨却需自维清雅敦厚的形象,无法破口大骂。我曾轻轻刺她一句,她恼得几近忘形,让我微微解恨。

  

  这般人人观赏,她与那些供人亵|玩稚童有多大差别?我自认所言不虚。

  

  七日后,待那些终年被困于笼中的稚童悉数救出后,我望着境州州民从难以置信到满脸愤然,下令将狗官关入水牢,这溃烂之痛她岂能不尝上一尝。

  

  圣上早有敲打士族的念头,只苦于寻不着由头,我将此事禀上并细细作出章程,圣上细思良久,垂询我是否真甘愿。

  

  宋墨行此一世只得一身骂名,临走再多一个又何妨。

  

  三月明媚春光里,寒毒终发,我紧蜷一团,咬牙闭眼不敢分神丝毫,唯恐自己忍不住哀求他人给个痛快。

  

  先皇曾对我言,至死也不可求人。

  

  真真假假的哀泣如潮水把我捆紧,化成道道冰锥直刺脑门,剧疼一波接一波,至后我竟感觉不到分毫。

  

  魂迷神散之际,我似听得有人在我耳旁急询,我此生是否有许诺未兑现。

  

  我曾在先皇皇陵前立誓,此生定将昏官狗官斩尽杀绝,还我大周朗朗乾坤,那时年少的壮言,此时想来,竟是可笑的很,可到底,宋墨也不算辜负先皇的一番栽培,自问混迹官场十余载皆禀心办事。

  

  也不惧无颜面对她老人家了。

  

  若按我之计去行,士族必是元气大伤,圣上今后行事不再诸多顾忌,新政实施必是畅通无阻,往后再施之以恩,将罪责推之我身,她仍是一代明君,千秋万代歌颂。

  

  辅佐新皇,惩恶扬善,宋墨自问鞠躬尽瘁,问心无愧。

  

  可,是谁一再逼问?我不禁细思细索,宋墨真有许诺未兑现?

  

  是谁敛眉浅笑的温颜?

  

  是谁如水温婉的笑眸?

  

  是谁抿嘴娇嗔的柔媚?

  

  是谁纤若无骨的皓腕?

  

  是谁如玉光洁的巧足?

  

  是谁含泪殷殷叮嘱?

  

  是谁于清晨下轻许归来诺言?

  

  “宋墨,你此生可还有想到之处挂念之人?”

  

  苍桑的暗哑在我耳际回荡,我恍惚得厉害,随着水波一荡一荡,于无数莹光中自照往生。

  

  世人皆言我识尽天下路,可我便寻天下,竟不知哪一道尽头有可许之人,至重禧七年末,于江南靳州岱城,偶遇奇缘。

  

  “风雅楼……”我曾于门前应允某名男子安归。

  

  所念之人,名唤初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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