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岁,能伺候人了呢。”
女子暧昧地调笑,放肆地举动,炸得初临脑中嗡声作响,待回过神来才知自己竟将小青拉至身后,来不及后悔已发觉被他攥在手心里的小手微微发抖。小青,是在害怕吧?终究是花楼里的人,经那么一调戏,再怎么懵懂,也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儿了。
初临脚下轻移一步,将小青彻底藏于身后,道:“世女说笑了,小青还不懂事,哪里有身边这位哥哥来得好。”那微颤的尾音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拿眼偷看章歌白的神色,见她已不现惊愕,将扇子支在下巴挑着嘴角睨着他。那神情,就像是在打量什么有趣的猎物一般,初临心下一凛。
他的恩主鲜少主动同他说话,可有一次,在章世女离去时,竟冷言对他直道,姓章的什么都玩,不想有个什么便离她远一些。
初临脸色白得彻底,他今日,竟将小青亲手推到她面前。
初临膝下一软,本以为会瘫在地上,不想被人拽着胳膊拉起,女人温热地体温烫得他心惊肉跳,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把挣脱开去,又直直避了好几步,方停下。
“啧,那么紧张作甚?本世女还会吃了你不成?”
他动动嘴皮,满肚的话却都堵在喉口不得出。
大抵是见他如此不顶事,章歌打扇轻摇,满脸的不屑,“漫说你的相貌,凭你是她的人,本世女就不会动上一根手指头。”
后又勾着嘴角撇他,“这下可安心了?前头带路吧,晚了你那恩主指不定又要编派本世女什么了。”
初临心下一松,面上却不敢显,拉上小青,低着头在前面带路。
回去就见着房门大敞,眉头一皱,这大冷的天,就算屋里头有火盆,被风这么直吹,身子也是受不住的。竟然是他出去后就没关上么?
关了门,拉着小青请了安,端了茶水,往火盆里添了火炭,又只留一扇窗半开着,正欲告退,便给章歌白喊住。
“去厨房端些吃食上来。”章歌白说完就抱怨个不停,说什么大清早的好眠全给人搅和了,这肚子空空的满门自然也空,议个什么事。
小青想跟的时候竟被叫住了,“那个小侍人留下,房里没个端茶递水的,算什么事?”
小青哆嗦一下,怯生生地杵在原地,初临往宋墨那瞄了一眼,见她面平无波,当下安了心,对着小青眨了眨眼,悄声在他耳旁说了句,“别怕,宋姑娘不会叫你让人欺了去。”
听他这么一说,小青笑了起来,也冲他眨眨眼。初临虽是笑着,背过身却添了几分苦涩。
这傻孩子竟是如此信任他,说什么都信,却不知他方才险些被他害了。
不行,要想个法子才行,那么小的孩子,怎么经得起女人们的玩弄。
初临到厨房点了几样菜,都是前几次章歌白去静怡厢时下箸比较多的菜色,又另添了道汤水,却是给宋墨留的。
宋墨接过汤水时扫了他一眼,章歌白就叫嚷开了,“果真不是自家的专侍就不知心疼人,你家恩主有汤水,本世女怎就几口腻味的白粥?”
他刚想请罪,就听他家恩主大人冷哼:“将这些撤下,看着腻味。”
她指的那几样,皆是章歌白最为喜爱的。章歌白被她噎个正着,半张着嘴僵在那,初临应声就要撤下那些菜色。
章歌白忙拦住:“小墨墨,姐姐错了,原谅姐姐这回,姐姐再也不敢了。”
宋墨神色不变,语气却冷上几分,“撤下。”
初临暗笑着跟小青将菜色撤下,章歌白只能眼睁睁看着满大桌只剩那被她嫌腻味白粥和……宋墨的汤水。
“不错。”冷得像冰渣地声音吐出两字,拿起汤勺又品了一口,再次道,“真不错。”
章歌白的哀怨声四起,直道小默默怎么可以这么不厚道。
初临憋笑,原来恩主大人,也是坏心眼的呀。
就这么端下去,也只会便宜了厨房里的人,且恩主大人也说不用他们在旁伺候,初临索性拉着小青躲在避风处,两人美美吃上一餐。
看着塞得满嘴鼓鼓地小青,初临心下酸疼,停箸轻声问他,“小青,哥哥若求恩主将你要来伺候我们,你可愿意?”
小青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那点得欢快的头却让初临知道,他是极愿意的。
初临揉着他的发顶,“等会我去求求恩主,看允是不允,你候在外头不要出声。”
待章歌白打着哈欠离去,已近饷午,初临一面张罗吃食,一面细察宋墨的神色,但他家恩主大人实是太高深莫测了,初临不仅没能从中看出她的喜怒,反倒越发不敢开口。
眼见着恩主大人就要撤饭上茶,初临趁着端茶那一瞬,顺势跪下。隐去他抱膝落泪那一段,只说他遇上小青,怜他身上单薄,本是好心要拿旧袄给他,不想成坏事,害小青被章歌白盯上,虽他不是有意,但终是害了人,心下难安,望恩主大人发发善心,将小青留下,一是救下小青,解了他的罪过,二是多个人照顾她。
初临期期艾艾说了一通,宋墨仍是沉默不语,初临越发惴惴不安,也不知恩主大人究竟是什么个意思。回想自己梳漏多次的那番话,应该,不会让恩主心下添堵吧?
正思忖着,就听宋墨冷声问,“为何求我?”
初临本想拿那套说惯的仁心善肠的话来应她,临到嘴边却是这样说,“奴听世女说,但凡是你的人,她都不会碰上一根手指头。”
竟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说完初临就后悔了,不敢抬头看恩主大人的脸色,只能绞着自己的衣角缓解紧张。
就在初临跪不住的时候,恩主大人冷哼一声,“自作聪明!”
也不知是骂他在哪件事上自作聪明。
初临怔了好半晌,才欢欢喜喜地嗑头,“奴代小青谢谢恩主大人,小青定会一辈子感念恩主的大恩大德。”又郑重再嗑一头,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奴也会一辈子感念的。”
他家恩主大人又冷哼一声,然后不再理他,端坐在书案边,翻看书册。
花楼的包厢房外都会立着一至两名侍人,以供恩客们和她们的专侍差遣,所做的活也不多,不外乎是送水端茶递饭等琐碎事,除了夏日里要忍受蚊虫叮咬,冬日里经寒风吹冻,这其实不件事多难做的差事。
若没有恩客或专侍们的刁难的话。
风雅楼的规矩,入楼的小相公们都要从侍人做起,每个侍人升格为相公的时间皆不等同,端看个人本事。
有那姿色上等的,被恩客看中,有那机灵的,趁着服侍的专侍不在,爬上恩客的床,这两样,便是侍人们提高身份最便捷、快速的方法。
这样一来,专侍与侍人两者之间,情份便有些微妙。从侍人一步步升上来的专侍们,需要人手帮他们做些琐碎事,一方面又要提防这些人分了自己的恩宠。
有两种侍人能让专侍们少些敌意。
一是那种年纪尚小的,一是那种爹爹表明他这辈子只能当侍人的。
小青是九岁那年入的风雅楼,两年的光景,模样儿已经长开,隐有几分清秀佳人的味道。而十一岁,正如章歌白说的,虽是稚嫩了点,但也能接客了。别说,还真就有恩客端爱这一口。
小青的日子,不像以前那般好过。
但初临说,这孩子特能吃苦。遇到什么刁难,过后皆是满面的笑容。吃食衣物被克扣,也仍安慰自己,这样的生活比以前好多了。
小青入楼前的生活,初临并没用特意去打听,只知小青曾含糊地说过,他与疯癫的父亲相依为命。只这一句就够了不是么?
原先的两名侍人已经撤掉,而宋墨又是雷打不动的每日一浴,故初临近日的工作内容又多了一项——帮小青端送洗澡水。就小青的小身板瘦胳膊,张罗那一大桶,怕不得给折里头。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初临总觉得他家恩主大人扫向他忙碌的身影时,眉梢眼角总有那么丁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https://www.mangg.com/id15658/8255284.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