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赶了几天路,烟儿是真的累了,所以收到飞鸽传书以后又躺回小床,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不料一打盹,大半个下午都过了。烟儿醒来时夕阳照的整件屋彤彤亮。她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一件衣服,还是黑色,只不过手里这件比身上穿得更加华贵一些,有微微竖起的翻领和金丝线滚烫的硬边,裙摆也略显得大一些。换上它,烟儿整个人立刻看上去精神不少。
下楼的时候迎面遇见上午见过面的小厮,顺便拉着她打听一下洛昌最好的铁匠铺在哪里。
小厮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当然是牡丹街上著名的“归刀坊”。
烟儿点点头,正要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折回身问:“那茗香楼在哪条街上?”
小厮刚才对这个性格怪僻客人有些拘谨,现在一听到这问题,立刻放松起来,心里不由暗暗发笑,再怎么古怪也还是个女人,寻欢作乐总是少不了的。小厮眉飞色舞地说:“茗香楼可是我们这里的大牌青楼,听说里面的小倌个个长得是娇艳欲滴,风情万种,那床上的功夫,啧啧,没得说,反正叫人流连忘返。听说最近……”
“我问你它在哪里!”烟儿的耐心已经跑了一大半,黑着脸问。
小厮一看情况不妙,赶紧道了方位,然后一溜烟不见了。
烟儿慢悠悠在街上踱着步,路上不少行人纷纷对这个穿着大黑袍子容貌秀美气质不凡的美女侧目观看。其实烟儿心里正在捉磨一件事,就是如何把地下药剂师这个头衔的“地下”两个字给去了。如果这笔生意做成,烟儿就可以在洛昌买下一个药铺,顾个人看管店面,自己也好有个固定地方配药。表面上是做正当买卖,暗地里可以继续接些特殊案子。
在街上晃悠晃悠,一会儿就晃悠到牡丹街上“归刀坊”门口。一面黄褐色锦旗挂在铺子门口,上面绣着大大的“归”字。这个铺子和普通的铁匠铺有些不同,一般的铁匠铺都会有三四个大块头在门口打铁烧铁,店里的火炉会烧得通红通红。而这里冷清的过头,倒像个什么书院。烟儿撩开门口的挂帘探头张望,发现里面是一个不太大的厅堂,有一些放着现成兵器的柜子,在厅的最里头坐了一个女人。见烟儿进来,冲她点点头,意示可以随便观看。
果然是家特殊的铺子。烟儿心里对这里颇升好感,直径走到那女人面前,用让人觉得不骄傲也不谦卑的声音说:“我想要一把匕首,刀身大约三寸,刀刃要削铁如泥,外观简洁,方便携带。”
女人听了点点头,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叠纸,道:“这里有些样式,你可以挑挑。”
“不用了。”烟儿摆摆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对方,“我有图样,照着做就行。”
女人打开看了一下图样,有些惊讶,随后忍不住赞叹道:“如此造型,果真新意奇妙。不知出自哪个名匠之手?”
烟儿敷衍一笑:“是一个老友。”其实她只不过是照着原先当杀手时“父亲”送给她那把贴身匕首,凭记忆画下来的。
女人将画纸收起来,不紧不慢地说:“十天以后你来取刀吧。一共三百两,今日先付定金一百两。顺便留下阁下的名字。”
烟儿顿了顿,道:“黑三。”
女人手里正在记账的笔忽然停顿下来,抬起头用探究的眼神问:“黑三?难道你就是最近江湖上相传的邪药师黑三?”
好像只要黑白两道生意都做,不按规矩出牌的人都会被冠上“邪某某”的称号。烟儿面无表情点点头,丢下一袋钱,走人。
黑三,是烟儿行走江湖后给自己取得外号。黑,不用解释,看她本人便一目了然。至于这“三”,是她前世在组织里的序号。
烟儿看了看天边,太阳下班了,月亮上岗了。摸了摸瘪下去的钱袋,心里感慨,又要工作咯。这回她没有在街上闲逛,直径走到茗香楼门口。
真是好……好华丽的一栋青楼啊!烟儿不由心里暗自感慨。门口站立着五六个身着相同服饰样貌清秀的男童招揽顾客,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女子嬉笑着走进门去。从大门往里看,只能看见一块绣满各式花卉的巨大锦帕悬挂在离大门两米处,将大厅与门口隔了开来,叫外人只能听其声,不可见其色。
烟儿深吸了口气,抬脚跨进了门,绕身到锦帕后面,只感觉一片桃色。整个大厅的装潢都采用暖色调,加上无论男女,都身披色彩瑰丽的华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烟儿一下子回不过神。
一个长相清淡,衣着颜色也相对素雅一些的女子走上前来,抬了抬带有巨大珍珠戒指的玉手,脸上挂着招牌式的迷人微笑,说:“姑娘可是第一次来,不要害羞,想要什么类型的,和我说一声,姐姐我一定帮你找个称心又会服侍人的!”
原来这就是老鸨,和想象中有点出路,至少前面之人也算得上是个二八佳人。烟儿飞快用眼睛扫视一圈,发现一时间很难分辨买家是谁,所以只能顺水推舟,道:“找个话不太多,能安静坐着的就行。”
说着递给老鸨几锭白银。老鸨笑眯眯地接过,转身叫人去了。烟儿找个了不太显眼的僻静角落坐下,没多久,老鸨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身形娇小,一身水蓝色长衫的男孩。
“这是秋情,是个乖巧听话懂事的孩子。”老鸨回身对那男孩说道:“打精神些,好生伺候着!”
秋情胆怯看了一眼老鸨,点点头,待老鸨走远,才小心翼翼坐到烟儿身边,一直不敢抬头,只是小声问:“要不要喝些酒?”
烟儿点点头,接过酒杯一饮而下,随后便将注意力放在大厅众多沉迷欢愉的女子上。她们大都手里搂一个,腿上又坐一个,向左转亲亲这人的小脸,向右转亲亲那人的小嘴,一脸满足的神情。有些调情到一定程度,便牵着手上楼进包房了。
被冷落在一旁的秋情有些不知所措,他以为是自己伺候得不够好对方才不愿搭理他,就开始担心被老鸨发现后自己会受到何等惩罚,想着想着眼泪就往外掉。
这里的男人,怎么没事情就哭呢,真窝囊。烟儿看着身旁柔柔弱弱的男子抽泣的身影,心里一丝同情都没有,打算着要是他继续哭,就让老鸨换人。
“呀!这不是嘛!”好几个女人异口同声叫起来,声音里充满兴奋。
烟儿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红白相间的窈窕身影正沿花楼慢慢往下走。等烟儿看清楚此人的长相,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出的词便是,妖媚。一个男人,竟然能妖媚到这般田地,真是罕见。一身雪白但领口袖口呈现莲花红的雪纺半透明罩衫,印出里面淡粉红色的亵衣。宽大v字型领口下,胸口大片大片雪白娇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他一头乌黑如玉的长发丝丝垂落在胸前,让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叫人垂涎欲滴。在腰际处系上一条暗红色锦带,将瘦窄完美的腰身和紧翘的臀部修饰出来。
茗香楼里的气氛一下子沸腾到顶点,所有女人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他身上,感叹声此起彼伏。
“,今儿就让我包下吧,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一个穿着深蓝色官袍,五短身材的女人第一个冲到那男子面前,飞快伸手在那男子屁股上摸了一把,眼睛里闪烁着暧昧的笑意,“我一定会很温柔的。”
那个叫的男子笑起来仿佛是甜得发腻的蜂蜜,会让人不由自主深深溺死在里头。他风骚无比的撩起右手,伸出食指在那女人眼前晃了晃,然后用能酥到人骨子里的声音回答:“张大人,改天一定好好侍奉大人您,不过今儿个不行。”
言毕,另一个高瘦高瘦的女人也上前去,一把将揽在怀中,大笑道:“看来小是想念我了吧。”说着就要凑上脸去吻他。
坐在角落里的烟儿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自顾自喝着小酒。
身旁的秋情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说:“他是,我们茗香楼的大红招牌。”
“是吗?那要参加赛花会就是他?”烟儿忽然就联想到那些传单。
秋情摇摇头,道:“虽然红得很,但是参加赛花会的另有其人。”
“为什么?”烟儿心想,如此会卖弄风骚调情的人都不能资格参加?
“因为赛花会上都是清倌,被大户人家看中后可直接迎娶进门。而他已经不是……”
“噢哟,秋情啊,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呢!”
馥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在烟儿四周,一个魔鬼的身段天使的面孔出现在烟儿身边。
秋情一下子站起来,脸红红得直摇手:“没有没有,,我没有。”
冲秋情“哼”了一声,下一刻整个人倒在烟儿怀里,两条玉臂不由分说环上烟儿的脖子,用一双勾人的丹凤眼柔情似水地注视着烟儿。
烟儿面无表情打量一眼怀里之人,冷言道:“我对你没兴趣,走开。”
“是吗?”微微直起身子,将头埋在烟儿得发鬓出,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几乎要将脸贴到烟儿脸上,笑吟吟地问,“那现在呢?”
烟儿惊讶地看着他,一动不动。满意地啄了啄烟儿粉嫩的嘴唇。
方才说:“黑三,你还要为我配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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