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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兰芷院
初春明媚宽广的庭院中,满院的紫藤花随风摇曳,淡淡的纯纯的紫色装饰着这天地。偶尔一阵风动,带来浅浅的清香。阳光透过紫色的间隙穿插进来,青石板的路上顿时勾勒出一个个参差的斑驳的倩影。
树下,一对幸福的夫妻相拥而立。
男子身着一袭青衣,轮廓俊朗鲜明。女子身着粉色衣裙,温柔甜美,观之可亲。纤细的手轻抚滚圆的肚子,脸上是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忽然之间,明媚的阳光褪去了,大片大片的乌云遮住了整个天地。黑暗骤然之间笼罩住天地,连带着还有倾盆的大雨。
“骁……”女子害怕地抖了一下,缩入男子怀中。
“没事儿,只是下雨了而已,别怕。我带你回屋。”男子将外衣取下披在了女子身上,摸了摸女子的头,语气温柔。
话刚一说完,震耳欲聋的旱天雷炸响起来。女子双肩一颤,抖得更厉害了。肚子有规律地传来阵阵抽痛,让她忍不住呻yín出声。一只手紧抓住男子的衣服,一只手紧紧捂住肚子,难受得蹲了下来。
“骁……痛……好痛,要……要……生了……。”女子挣扎出声,脸色苍白,冷汗不停地从额间渗出,牙齿也微微颤抖着。
男子见状,焦急地将女子打横抱起来,边往卧房急冲去边大喊:“快来人,快去叫稳婆,叫稳婆。夫人要生了。”
伴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一群一群的人以最快速度冲到兰芷院。霎时,原本清净安详的兰芷院别样喧闹。
雨依旧哗啦啦地下着,兰芷院院众热情不减。找稳婆的找稳婆,烧水的烧水,祈祷的祈祷,烧高香的烧高香,通知喜报的通知喜报。千奇百怪,层出不穷。
时间在焦急的静默中点点滑过去。
男子站在长廊间,双手抓住脑袋,困兽般不停地走过去走过来。
稳婆已经进卧房两个时辰了,除了传出女子一次比一次更虚弱的叫喊外,什么也没有。
该不会出事了吧!该不会有危险吧!
越想越烦躁的男子猛然挥出拳头,直直砸在上好的红漆木上。血顺着红漆木流下,滴落在地。
突然,紧闭的房门打开了,面色悲戚的稳婆走了出来。
男子眉头一皱,快步向前。
“将军,夫人体质太弱了,现在又难产。您是要孩子还是要夫人?”
男子一惊,眼眸中显出痛苦之色。
他这一生金戈铁马,血战沙场。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什么样的决定没做过。
他是战场上的铁面神将,如今却胆怯了,害怕了,迟疑了。
“我……要夫人。赵妈,孩子还可以再生,我求你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我夫人。”
男子说着,竟然朝稳婆跪下了。
“将军,您快起来,您说您这是干嘛。夫人可是这龙安城的大善人,即使你不说老身也自当尽力。”
稳婆扶起男子,擦了擦应过度惊吓而流出的汗水。提步向房内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女声叫停了她的脚步。稳婆回头一看,登时傻眼,竟然是老太君亲自来了。连忙跪下请安。
“赵妈,保住孩子,这是命令。”
“老身明白。”
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响头,赵妈头也不回地跑进屋,像是在躲避蛇虫鬼神似的。
“赵妈,你等等,赵妈……”男子焦急大喊,却还是止不住稳婆逃命似的脚步。想也没想,就准备直冲卧房。
刚迈出一步,一根泛着金光的龙头拐杖横在了他面前,挡住去路。
“太君,孩子还可以再有,秀儿只有一个。”男子抓住龙头拐杖,头上已经冒出些许细汗。
老太君一听,本就冷峻的脸变得更阴沉了,似乎比这乌云密布的天还要可怕。布满褶皱却依旧有力的手向男子一挥,啪的一声,清晰的手掌印印在了男子脸上。男子的头霎时被打的歪向一方,丝丝血迹从口中溢出。
男子咬紧牙,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你这个孽障,你想要气死老身吗?韩家人丁稀薄,好不容易盼着秀丫头有了一个孩子,你这混账竟然,咳咳……竟然……咳咳”
老太君狠狠地震了一下龙头拐杖,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受得直咳嗽。
身后的丫鬟婆子们听见这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忙上前扶住老太君。
“太君,太君,您没事儿吧!”
“太君,我去给你端杯茶。”
“……”
男子依旧垂首沉默不语,只是肩膀有些微微的抖动。
不一会儿,抬头,对着老太君苦涩一笑。
“太君,对不起。”
说完也不顾挡在面前的龙头拐杖,直接飞身而过,跨入房门。
“将军,您怎么进来了。女子生产之地,不吉利的。您快出去。”房内侍奉的丫鬟看见来人,便手脚并用的直推男子出门。
男子见妻心切,也顾不上许多,信手一挥,竟将那丫鬟挥倒在地。疾步来到床边。
“秀儿,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只要你就够了。”男子温柔的拭干女子脸上的汗水,随即转身对稳婆吩咐道:“不惜一切代价,救夫人。”
“这……这……”稳婆为难的不敢决定,一边是老太君,一边是将军,她哪方都得罪不起呀!
“不要!”本来虚弱中的女子惊叫出声,手紧紧的拉住男子,青筋隐隐的暴露出来。“骁,保……保住……我……我们的……孩子,求……求你……我…….要……要孩子。”
“秀儿,孩子我们还可以再生的。我现在只要你能活着,只要你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能陪着我。”男子抓住女子的手,在脸色摩擦。
“不……不要……杀……杀我们……的……孩子。以……以后……他会……会陪你的。出……出去……”两行清泪自女子眼角落下,手残忍地从男子手中抽了出来,放在床边。
“秀儿,你,秀儿……”
“将军,您还是先出去吧!,您在这儿,会影响老身的。既然夫人想保住孩子,您就尊重一下这个母亲的想法吧!”
稳婆叹了口气,下了逐客令。
男子眉目间透出几许凄怆,与他的将军身份格格不入的凄怆。此时,他也只是个担心妻子的丈夫而已。
浑浑噩噩的走了出去,至房门前,无力的瘫坐在地。
于此同时
皇宫凤殿
殿外,雨潺潺而下,顺着房檐滴落成线。
透着些许暖意的凤殿内,气氛不断紧张。
浅绿色的帘帷内传来一阵阵痛苦的惊呼。
宫女走走出出,一遍一遍的换着水。
前厅中,狄国皇帝正襟危坐在高位,脚下整齐的跪着一干太医。
“已经过去多久了。”皇帝端起醇香的普洱,淡淡问道。
“回皇上,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身后的太监上前,战战兢兢的说道。
“两个时辰了。”皇帝看似淡雅的抿了口茶,随即却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脸上是愠怒之色。
“皇上请息怒,皇上请息怒。”没跪下的人都一吓之下,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
“息怒,你们竟还有脸叫朕息怒。两个时辰了还没动静,朕养你们这些太医院的废物有何用处。来人,都给我拖出去砍了。”
“皇上饶命呀!皇上饶命呀……”太医院众人被这一命令吓得是魂飞魄散,却又反抗不了,只得疯狂的叩头,求皇帝饶命。
“饶命?狄国不留废物的命。快来人,砍了,全都拉出去砍了。”
“是”门外涌进一列禁军,动作迅速的将太医院众人绑了起来。
皇帝深吸了口气,仍是恨恨的瞪着一干人等。
“等等,皇上,微臣有个法子,兴许管用。”
太医院之首萧太医忽然发话,登时一干太医们大舒了一口气,总算有救了。
皇帝眼睛轻眯,打量了一下即将步入花甲之年的萧太医,抬了抬手,示意禁军给他松绑。
“什么法子,说吧!”
“请陛下先恕老臣无罪,老臣才敢说。”萧太医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此等阴毒之法一用,只怕会祸连九族。
皇帝淡淡一笑,这只老狐狸。“朕恕你无罪,这下该说了吧!萧太医。”语气中透出浅浅的危险味道。
萧太医禁不住战栗了一下,似乎有一股阴风吹过。
“以母体的养分作为助推力,或许能让孩子顺利出生。”
话音刚一落,太医院众人刚刚舒缓过来的气又卡住了,这……这……这怎么能行,如果要照萧太医那样做,皇后,皇后就死定了。这,这是谋害皇室之罪呀!
皇帝如刀剑般的眉一颦,勾起唇角,盯着萧太医。
“萧太医,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些什么。光凭你现在说的话,朕就可以诛你九族。”声音逐渐严厉,说到最后,皇帝威严毕露。
萧太医身子依旧在瑟瑟发抖,深吸一口气。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豁出去好了。
“恕微臣直言。皇后娘娘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如果就这样下去,很可能一尸两命。”
“大胆。”皇帝大吼了一声,厉声道:“萧肃,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老臣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皇上,为了我狄国皇室血统的延续,需要这些必要的牺牲。”
萧太医直起身子,大义凛然的说道,只是掩在身后的手还在不停的发抖。
皇帝闭目片刻,起身。
“一个时辰后,我要在御书房见到我的皇儿。”
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打开房门离开。
皇帝,已经默许了。
这皇家,果然无情。
萧太医见皇帝已经出去,舒了口气,才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
手探入怀中,拿出个小小的颈瓶,颤抖着从里面倒出几颗黑色的药丸。
一旁的女官见状,上前接过药丸。
“这……”萧太医迟疑了一下,却怎么也说不出下句。
女官笑了笑,恭敬的行了个礼。“奴家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大人放心。”说完,便迈着莲步,挑开明黄的帘帷,走进里面。
一个时辰后
“哇……”
“哇……”
一男一女两个婴儿的叫声分别自皇宫与将军府传出。
原本倾盆而至的大雨在此刻停下了,乌云散去,阳光普照大地。遥远的天边缤纷的彩虹优雅浮现。
龙安城的某座桥头,有位白发苍苍老者望着这美奂绝伦的彩虹,掐指一算间,幽幽的叹了口气。
命运之轮已经开始旋转了。
这天下风云究竟会如何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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