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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印度的现代神仙对自身动不动就绝食百来天的新闻媒体吹嘘外,我至今不曾发现还有哪个神圣的人,可以不进饮食,忘却自己的肚子。伟大的早餐中餐晚餐和我光辉的排泄一样,是延续我这短寿生命的绝对前提。
上苍给了我们一个肚子,它的本意就是让我们有可以盛载为我们提供能量的器具,它并不是为了让我们的内脏好玩而给一个皮球,说白了,肚子应该只是车上的油箱,在结实的铁皮下老老实实的装着油料,决不应该象个发动机一样没日没夜的运转。可我不知何故,也许是身体发育所致,如此功能亢进的新陈代谢,以至于到第一年级二学期我竟然无法忍受几个小时就会莅临的空腹。我无比痛苦地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规律动作着的心脏和肺,为啥子这个玩意就不知道满足地整天蠕动?
几乎我的全部收入都是为了对付它的折腾,万幸万幸的是在我勤奋工作的感染和老板夫妇善良的好心下,我被允许处理剩菜剩饭。这普通逻辑下的剩菜剩饭其实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剩菜剩饭,就说这快餐吧,厨师应哥必须每次多炒几个花样多点子量,以免客人一个电话过来时来不及,饭是每天都会剩的,虽然有时老板把饭放进冰箱,或者是隔餐隔夜后再倒进米里改头换面,可老板也只敢偶尔这样,客人吃后的投诉与威胁,使老板心里充满失去老主顾的担忧,这就真正便宜了我,这样的伙食对我而言简直就是神仙才可以享受的美味。
上门吃炒菜开席面的款爷对满桌的饭菜总是动不了几筷子,这是老板最高兴的,他每次都把他们当成他爸爸和他爷爷,作儿子作孙子他觉得挺好,我有时也会在他恩赐地招呼下,过过大鱼大肉的日子。老板总是把他的招牌菜特色菜作的非常好吃,分量也特足,特别是那点家乡的酸菜,他每每都是要到客人点的菜上齐了才拿出来,免费满足一下这些城市人,这酸菜城市人吃不到却又特爱吃。我是就觉得这酸菜下饭而已,并且老板作的还欠缺点我们老家的地道。
我无以描述我对老板的感激,没有他,我将无法顺利维持我的生活。我的肚子太可怕了,我终于果断的相信廉颇、樊侩、张飞日食斗米、猪肉五斤的传说。在饭馆时一有空一有剩菜我就吃。为了报答老板和对得起自己的工作,我非常认真努力地工作着。
我骑车的技术一流,速度极快,客人的送餐地点如果近的话,我就跑过去,总是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把盒饭送到客人手中,并且汤都不会洒。饭馆的快餐生意很好,后来听应哥说,有不少客人打电话过来时都跟老板说我们饭店送餐速度快而好,不象有的店子,慢吞吞的而且汤水油污满快餐盒都是,送餐的小伙子嘴巴又很甜。应哥居然告诉我,老板曾夸奖我,说我给他带财,不愧是个长大的高才生。
吃的问题解决了,可第二年级的要交的学杂费呢?怎么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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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放寒假时,雯丽找过我一次,短短几句话,就是问看我打算什么时候和她一起回去,她爸爸妈妈要我回她家过年。我记得,当时我百味交陈的情绪令我只会傻傻地呆看着她,她漂亮了好多,白白的,柔柔的,还是这么幽香,好象熊山顶上的幽兰。她的目光很平静,语气也很淡和,她眼里没有了以前那种对我崇拜与渴望的光彩。
她似乎是漠然地听到我说不回去后,就要我给她写个纸条带回去给她家里看,免得她爸妈追问缘由。
老实说我的心被狠狠割了一刀,她竟然要我留下字迹作为凭据。强作笑脸,强撑面子,递过一向以文才自负的我艰难写就的纸条,在满嘴要不要我送你去车站?代我向你爸妈问好,你好生好走,路上小心的客套话里,我眼望着她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娇柔,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清香,远远淡去。
心如刀割。
我知道我们完了,虽然从那次开始我就知道我们即将结束,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彻底这么绝灭这么地再无挽回。一直以来,她都是我每个睡前爱情断想里的唯一主角,是我梦里经久不息的话题。从此,我就再也没有了痴心妄想的理由。
的确,我算什么呢?什么都不是!先前那局限在乡野局限在山城的眩目的天才光华,早已在长大这座高智商人才的集结地不值一提。十二三岁就大学了的都有,十八岁就硕士毕业了的都有,我算个什么鸟jī巴天才!猛男帅哥比比皆是,络腮胡子胸大肌一个教室就一把,而我毛都没长齐!公子哥儿,豪门贵族,富贵堂皇的川流不息如行云流水,可我的衣着破旧不堪,迎面过来的众多美眉无不满脸的瞧不起,我每次在食堂吃饭时她们都犹恐我身上有臭味,个个一见我来就迅速逃开,避之不及的都嫌少,个别甚至还捂住鼻子!。
我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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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生于这个世上就注定了我活该如此,我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我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好的了。齐爷爷和六十三代先祖对我的最大愿望就是好好的活着,活下去才是成长成人的前提,我不知道我的死神降临日到底何时出现,但我知道那一天不会晚于我的三十,难以想象我对生命的热忱,我的热忱是有时间限制住的。当活着成了一个孩童心中苦苦奋斗的追求,当活下去成了一个孤儿的一生梦想,当一个孩童无时不刻的在恐惧着他生命的句号,一切与之脱节的逻辑哲思也就完全失去了它具备说服力的存在理由。
我坚信,这个世界有很多好人,直到未来许多年后,我仍坚信,这个信念一直影响着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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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伟每天挂在嘴边就是一句话:你不知道?我可是九头鸟!
张海涛总是笑他:“你有九条鸟,那你不每天穿九条短裤?妈的!以后哪个妞嫁给你就享福了!”
石伟真的非常懂得人情世故,他总对我讲,社会就是一本书,每个人看每个人的感觉和理解就不一样,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理解思维在身边的社会上撰写着自己独特的章节。我只有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才感到这家伙象个睿智的哲人,平日里他嘻嘻哈哈,东吵西闹,有点无恶不作,室友总把他说成长汉大学的贼胚,系里的坏种,班里的流氓,寝室的祸根。
我不怎么觉得他当得起这个评价,如果说是用来描述曾给我带来过灾难的胡子德的话,我还比较赞同,但是我觉得石伟他好象也就只做那些无聊的瞎闹,还够不上坏蛋的级别。
我一直纳闷:是不是每个省真的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底蕴,是不是在群体气氛浓厚的地域里真的存在一种个性乃至思维模式的互染和熏陶?湖南人显然与长汉人有典型不同。饭店老板和石伟还有几个湖北人令我明显感到他们天生的狡黠不同于我们湖南人的率意本色,不愧有九头鸟的美称。
但是饭店老板和石伟这两个九头鸟却帮助甚多,尤其是石伟更加显得无私。
从寒假开始,我就为老板的初中二年级的儿子和石伟的表弟作家教。本来石伟的这份外快是很难转让的,但是他实在无法继续忍受他表弟,这个他口中的“蠢到家了!蠢得让人绝望!”的表弟对他所讲解的知识永远一知半解,为了向他舅舅交差,他极力吹嘘我的十五岁就上长大的才华,成功甩掉了包袱。饭店老板自然不同于石伟卑鄙的好心,完全是出于对我的敬仰和佩服,当得知我居然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孤儿长汉大学生的时候,立刻授权给我,由我全权安排他那在班上倒数几名的儿子的所有空闲时间,并且表示,如果这个东西不听话,可以揍他。
就这样,我骑着这部产权属于老板的破单车日夜不停的奔走在寝室、教室、食堂、饭店、老板家、石伟表弟家,偶尔去图书馆换一次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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