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着了道了
周婉儿身子一颤，半晌才说，“婉儿愚钝，不知道太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你应该知道，太妃说的是什么意思。”
萧烨然冷冷地说，“你们家我今天已经过去了，满满的一屋子，全是皇家物品。不光有皇上赏赐的自鸣钟，还有父王珍藏的名画。我相信，这些东西不会自己长腿，跑到你们家去吧。”
周婉儿睁大了眼睛，“你去我们家，为什么？”
“我为什么去你们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东西是怎么去你们家的？实话告诉你，这些失窃的物品已经报官。所以，别试图告诉我，说那些东西是你们家祖传的。”
“不是我，我不是贼……”
周婉儿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她倏地跪在太妃面前，颤声说，“太妃，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哥做的，不关婉儿的事。”
太妃顿觉手脚冰冷，“怎么又扯上你哥了？”
周婉儿掩面痛哭起来，“每个月到了王府分发月例银子的时候，我哥都会来王府找我拿钱，风雨无阻。看到喜欢的物件，他也会顺手拿走。我阻止过，可是没用，他根本就不听我的……”
萧烨然冷笑，“这么说，你母亲身上的裙子，也是你哥顺走的了。”
周婉儿小声说，“我哥说，我娘说了，王府每年替我置办这么多衣服，反正也穿不完，不如，捎回去，让娘穿。”
冷清漪插了一句，“府里所有小姐冬天都置办了不少暖和的棉袄和大毛衣服，你却一件没有。难不成，都让你哥给顺回娘家了？”
太妃回宫那天，周婉儿衣服单簿，拱肩缩背，冷得脸色都变了，害得冷清漪被太妃针对。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她觉得有必须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周婉儿低头看着脚尖，低声说“是”，声音却小得几不可闻。
刘氏顿时急了，“什么大毛衣服，我从没见过。”
周老爷子脸色铁青，“不用说，那些贵重的衣服，都让勇娃子拿去变卖赌钱去了。”
太妃气得头一阵阵发晕。
“表哥，你糊涂啊，这么腌臜龌龊的事，要是传出去，连带本宫，都没脸见人。”
老爷子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
“草民糊涂，教子无方，这才酿下大错。求太妃看在昔日舅舅的情份上，饶了我们周家吧。”
他本想说，看在两人昔日的情份上。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舅舅。
紧要关头，他还是保持了理智。
对方是太妃，身份贵重，跟他要是有情份，转眼就是泼天大祸。
太妃长叹，“表哥，有事好商量，你别这样。”
“这事跟表爷爷无关，表爷爷其实不必如此自责。”
萧烨然凛声说，“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所有事情，都是婉儿哥哥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我现在就去通知官府，请他们捉拿人犯，追回赃物。”
“万万不可啊！”
老爷子再次跪下来哀求，“咱们老周家三代单传，到了勇娃子这一代，就他一根独苗。他还没说亲娶媳妇呢，要是被官府抓去坐牢，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这个……”
太妃有些犹豫。
萧烨然看着她，“人的善良是有底线的。这事要是让父王和母妃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太妃应该知道。”
什么结果，亲事肯定黄了呗。
王妃本就嫌弃周家身份低微，这么大的把柄落在王妃手里，她肯定会禀告太后，请她收回成命。
老爷子老泪横流，“只要饶了勇儿，不让他坐牢，什么条件，老夫都答应你们。”
太妃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好像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设置这个隐阱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嫡亲的孙子，萧烨然。
去周家是他计划的第一步，并不是偶然。
就是没有周家儿子从王府顺走物品的事，萧烨然那小子肯定也会找出别的事出来。他的目的显而易见，就是不想给周家聘礼。
周家人自己不争气，让人拿住了把柄，怨得了谁。
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婉儿和世子成婚在即，出了这种事情，聘礼的事，就别再提了。就当是，周家向王府陪罪吧。”
刘氏顿时急了。
她早计划好了，等王府的聘礼送来，就给儿子说媳妇。现在太妃一句话就把这么大一笔钱给说没了，她哪里愿意。
想了想，她只得硬着头皮说，“说好让婉儿当世子夫人的，现在却成了平妻。平妻名义上跟嫡妻平肩，实际上却跟妾室差不了多少。我体量太妃的难处，不计较。现在连聘礼也不给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萧烨然冷笑，“想要聘礼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周家给婉儿准备了多少嫁妆？”
刘氏停顿了半晌才说，“王府高门大户，拨根汗毛都比我们腰粗，又何必跟我们计较这点嫁妆。”
太妃停顿了一下才说，“本宫已经吩咐王妃，让她替婉儿准备嫁妆。”
萧烨然冷哼，“出了这种事情，太妃应该考虑的似乎是，如何让母妃接受婉儿，而不是让母妃替她准备嫁妆吧。”
周老爷子慌忙说，“太妃娘娘，只要婉儿能顺利嫁进王府，我们就烧高香了，哪里还敢奢求什么聘礼嫁妆。”
他转身对刘氏说，“钱财身外物，只要孩子没事，比什么都强。”
“还是表爷爷明白事理。”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要是就是周家这句话，萧烨然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这事就这么定了，太妃就不要再费心思了。”
昨天晚上才吩咐王府，为婉儿准备聘礼和嫁妆，今天周家人就巴巴地来王府，主动表示，什么都不要。
太妃明知是着了萧烨然的道，却也只能忍着。
想了想，她才吩咐下人，“去把王爷和王妃请来，就说婉儿娘家来人，请他们过来见见，顺便商议一下大婚的事。”
下人很快就回来了，回话说，“王妃的头风病犯了，不能见客。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世子夫人在打理，婉儿姑娘和世子的婚事，就由太妃看着办好了。”
聘礼和嫁妆都省了，不过挑个日子，办一台酒席，遍请亲朋好友前来庆贺一番了事，有什么好商议的。
王妃说得客气，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出了王妃对此事的敷衍。
冷清漪瞅了个空子，赶紧说，“府里一大推事需要料理，太妃要是没别的事，清漪就告退了。”
萧烨然也说，“我也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太妃再也忍不住了，“刚说商议婉儿大婚的事，你们一个个不是称病就是有事，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娶婉儿还是怎的？”
“太后的旨意，谁敢违逆。”
萧烨然冷冷地说，“母妃都说让太妃看着办，还有什么可商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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