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许食言
犹豫了片刻，萧烨然才低声说，“太子在隆庆街设私炮坊的事，除了你我和吴莺儿，还有楚湘王知道。”
“前天后半夜，我就到楚湘王府，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了他。不过，这事我做得极是隐密，他并不知道我是谁。”
冷清漪这才想起，前天晚上，在松风院门口，是她自己让萧烨然借助外力达到目的的。
如果这事真是楚湘王干的，她也有责任。
想到这些，她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愧疚，“对不起，是我冤枉你了。”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萧烨然松了一口气，“你有这种想法，还是我们之间缺乏沟通和了解引起的。”
冷清漪却思忖着说，“从时间上推断，楚湘王得到了你给他透露的消息，马上就会派人去查。一发现那里戒备森严，很快就会引起他的注意。”
“想要查出，那个地方是太子名下的产业，对楚湘王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于是，他当天晚上，便再派人去探查。结果，跟我们一样，只查到里面是个私炮坊。”
“一个私炮坊，估计不足以让皇上下定决心拿掉太子。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在比赛的当口派人把那个地方炸了。”
“只要能引起哄动效应，他便算是达到了目的。至于死多少无辜的百姓，却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之内。”
“想不到，你还能断案。”
萧烨然不禁再一次对冷清漪刮目相看，“这事如果真是楚湘王干的，我可真是百死莫赎其罪了。”
冷清漪突然感到了沮丧，“这事都怪我，要是我不出这个馊主意，就不会有这事了。”
“谁也无法预料，楚湘王会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处理这事。所以，我们都别自责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萧烨然忧心忡忡，“安陵王因为此事受到牵连，已经被皇上圈禁。墙倒众人推，若是朝中那些御史见风使舵，上奏折拼命弹骇，安陵王可就被我们害死了。”
“想不到，你头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安陵王。”
冷清漪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亡国之仇，灭门之恨，夺妻之仇，杀父之恨并列四大不共戴天之仇。虽然我在你的心目中算不上妻子，可我也算是你名义上的夫人吧。”
“安陵王公然向你发出挑衅，在我面前，你甚至都不愿意装一下。”
“在你面前，我没打算装。”
萧烨然静静地说，“我从滨洲回来，一路被人追杀，回到京城，那些杀手仍不肯放过我。在郊外凑巧遇上安陵王和二弟，还有郭大侠父女，我才侥幸逃过一劫。”
“在安陵王他们的护送下，我总算顺利来到皇宫前。只是没想到，会在皇宫前被太子拦住了。如果不是安陵王再一次挺身而出，我很难保证，这个时候还能站在这里。”
想到当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萧烨然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缓缓地说，“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算得是上我的救命恩人。他有事，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至于你……”
萧烨然轻咳一声才说，“安陵王误会你在我们家受到虐待，想救你于水火，说起来，也算是性情中人。”
“我百口莫辨，便只能提出，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这么说，安陵王还颇有些仗义。我在你们家受到虐待是事实，安陵王并没有冤枉你们。”
听冷清漪这么说，萧烨然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你不会是，被安陵王感动了吧。”
“安陵王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又重情重义，谁不心动。”
冷清漪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这一次，你跟安陵王没有分出高下。等他出来，你们是不是还要举办一次武林大会，接着比呢？”
“这么说，你已经心动了。想让我输给他，你好去安陵王府当王妃？”
萧烨然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冷清漪的声音越来越远，竟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似的。
他定了定神稳住了，半晌才说，“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没有哪怕一点点位置？”
“我们早有约定，只是师兄妹同盟关系，关键时刻互相配合。我一直在严格执行这项规定，不敢越雷池一步。”
冷清漪心里泛起一阵苦涩，“滴水之恩，当涌泉以报。安陵王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不喜欢我，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把我送出去，卖安陵王一个人情。”
“你真想当安陵王的王妃？”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
萧烨然低声说，“好好当你的世子夫人，别胡思乱想。”
冷清漪突然感到了愤怒，“你明明只喜欢浅雪，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王府，不放我离开？”
说完这话，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竟有这么大的怨气。
重生一世，她不是已经心如止水，发誓不再对为任何男人动心了吗？为何此刻心中却充满了不甘与愤怒呢？
她想解释，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萧烨然的脸突然变得跟纸一样白。
“你要是真铁定了心想离开，我，我自会禀明父王和母妃，给你一纸和离的婚书，放你自由。只是，你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
萧烨然不放自己离开，原来只是因为同情和怜悯。看来，自己好像还是想多了。
冷清漪一时气结，便赌气说，“我去哪里，不用你管。反正我不想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当你的这个徒有虚名的世子夫人。”
“好，好，你好……”
话没说完，萧烨然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便倒了下去。
冷清漪吓坏了，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好像闯祸了。
她上前抱住萧烨然，大声说，“世子，你怎么啦，你可千万不要吓我。”
观言一直在门口候着，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心中早焦急万分。
听到冷清漪的呼喊，他立刻冲进屋内，与冷清漪合力将世子扶到床上。
“世子这是怎么了？”
观言急得都快哭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
“都怪我，这事全都怪我。”
冷清漪十分自责，差点连肠子都悔青了。
“他身上有伤，又累了一天一夜，我不该说狠话气他的。世子，你醒醒，千万别吓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做你的世子夫人。”
萧烨然却幽幽醒转过来，气息微弱地说，“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许食言。”
他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这才造成短暂的晕厥。刚恢复意识，便听到冷清漪说的话。
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知道冷清漪不离开，愿意留下来，他竟开心得像个孩子。
难道，不知不觉间，这个精灵般的女人，竟悄然走进了他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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