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依旧没怎么缓和,依旧皮笑肉不笑的,明月笑呵呵用肩膀蹭他,“都说知道了,别生气了……”
他对她这话可不能全信。
为了消除他的审问模式,她又岔开话题说:“那段大人的喜宴很热闹吧?”
楚子晏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比不得妙音坊热闹。”
“……”他还真的小肚鸡肠啊,明月没好气道,“我真的只是路过……也不算路过,就是听到一个好听的曲子,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
“那我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不然明月就能进了妙音坊。
“能别这么阴阳怪气说话吗?”赵明月笑他小家子气,不过也习以为常,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那要不你给我唱,我以后就都不去听别人唱,嗯?”
他细长的眼再次慢慢投过来:“原来明月还当真是想去听曲儿?”
谁是这个意思啦?就算她去听人唱歌能出什么岔子?她还能真看上什么貌美如花的姑娘不成?
小爷……小娘是异性恋!
可他这酸不溜秋的语气,说得她好像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看来这喜酒殿下是喝得不顺口,所以心情不好?”
平时倒挺机灵,她就一点没看出傅若水为何要悔婚?为何千里迢迢来找她?被揍了一顿她只是以为自己是冤大头?
最不冤的人就是你赵明月。
对那夜十也是如此,夜十一叫她就丢下他出去,夜十重要还是他重要?
原来,他对下午她跟夜十勾肩搭背出去的情景依旧不能释怀。
见他继续油盐不进的模样,明月器械投降:“好好好,是我错了还不成吗?那要怎样你才能消气?”
明月向来不觉得这种主动求和讨好怂,只要他没碰触她底下,错或无错她都可以认错。
谁让她是吊丝,人家是白富美呢?
楚子晏也知道她这样的脾气,只要他不过分她都会让他,于是不冷不热道:“你给我唱支曲儿吧?”
“……”
这叫现世报吗?
赵明月笑道:“我唱得不好。”
“唱不唱?”
“唱!”
忠犬攻明月跟他斗嘴向来都是败北,喜欢了又什么办法?
唱呗!不就唱歌吗?
“虽然我不会弹琴,不过我歌唱得可好了!”
“……”
“米一一一马哈哈哈……”
楚子晏忍不住斜眼看她。
明月整理了一下衣领:“这叫吊嗓子,艺术家开嗓之前都会吊两桑,像我这样。”左右瞄了瞄,将车内一个木盒子抱在怀里:“下边这首歌,献给我一听就会消气的晏王殿下,呼呼呼呼!”
一个人自带气氛,击打盒子。
“……”楚子晏在想他是不是选错了办法逗她了?看她这架势是要唱的是什么歌?
“我的热情!”
明月一开场就把楚子晏镇住。
她弯嘴一笑,拍着盒子打节奏大嗓门继续来:“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
淡定如楚子晏也不由怔忪,看她摇晃乱舞,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明月小眼神朝他一抛:
“太阳见了我 也会躲着我
它也会怕我这把爱情的火
我在高声唱 你在轻声和
陶醉在沙漠里的小爱河
你给我小雨点 滋润我心窝
我给你小微风 吹开你花朵
爱情里小花朵 属于你和我
我们俩的爱情就像
热情的沙漠哦哦哦~~~~”
这露骨的歌词,这么吊儿郎当的赵明月,一个人像一群人一样热闹,终于把哭笑不得楚子晏逗笑,满是笑意的眼睛里,都是明月眉飞色舞的样子。
明月拍得手都疼,见他笑了凑过来:“好听吗?消气了没?心情好没好了呀?”
楚子晏忍住捏她绯红脸颊的冲动:“哪学来的油腔怪调?”
“什么油腔怪调?这叫摇滚Rock and Roll……”表情狰狞地做了一个摇滚的LOVE手势,看楚子晏不可思议看着她,嘿嘿一笑收回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的摇滚情怀,“就一首……民谣。”
楚子晏目光一动,眼里流过几丝明锐的光芒:“明月家乡的民谣?”
“算是吧。”
“跟菠萝包产自一个地方?”
“……”没想到他还能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东西,她都快连菠萝包的味道都想不起来了,“呵呵,嗯。”
楚子晏垂下眼眸:“明月都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以后会对我负责的吧?”
负责不负责是其次,但她对他做了哪样的事了?明月脸张红。
楚子晏掀起眼睛看她:“明月说了喜欢就不会离开的对吧?”
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不会啊。”其实还有一点点心虚,毕竟她现在完全找不到离开的法子,才会脱口而出不会。
“我说过,明月要我就只能有我,且事事得以我为先,任何人在明月心中都不能比我重要,要永远站在我这边,不许再对任何人有非分之想……”
呃。
这家伙是在开玩笑吗?
这话她倒也不反感甚至觉得很可爱,有想揍他的喜欢,明月忍不住笑。
“正经说着,你为何发笑?”
“抱歉抱歉。”明月看他一本正经略微不悦的样子连忙忍不住笑,“我只是想到电影……书里的一段台词,女孩子对男孩子说。
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
楚子晏听完之后,颔首:“以后明月就按这样的准则待我。”
“……”
她只是跟他分享一下经典台词而已啊,怎么就成了她对他的准则?
真有种搬砖头砸自己脚的后悔。
“怎么?明月做不到?”
“做得到。”
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答应了也还不高兴,明月心里偷偷鄙视了他一下,就去妙音坊门口站了一会儿他都能气成这样,这醋劲会不会太大了点?
回到了晏王府。
楚子晏提着药箱进书院。
赵明月却不在,这刚回来又去了哪儿?
问管家:“明月在何处?”
“老奴见她从药房出来又去了倪往住处。”
她去找倪往做什么?还去了药房?
明月是听夜十说,倪往昨晚去湿地杀无心鬼受了重伤去找的倪往。
她私自去接了妖魔通缉令,必然不会让府上其他人知道,估计对自己的伤势也有所隐瞒。
倪往开门见到明月有些意外,随后拱手行礼:“公子有何吩咐?”
赵明月提了一下药箱。
倪往一怔,将门打开,把明月请了进去。
她与明月接触的时间也并不算长,但从临京到银川,再到三年之后在关山与空桑的相处,对明月的为人处世她打心里敬佩。
明月说:“伤势还好吗?”
猜得出来是夜十跟明月说的,倪往沉默了一会儿:“还好。”
明月说:“我虽不是大夫,对邪祟侵染的伤却还有些办法对付,你要是信得过就让我帮你瞧瞧。”
倪往眉头微微一皱,看了明月纯净的眸子须臾,转身解开了衣裳,将衣服拉下露出后背,后边有三道发黑的爪痕。
明月不由深呼吸,这么深的伤这丫头居然一声不吭地忍着,明月牙关一紧,打开药箱拿出药材与去除阴毒的丹药。
受邪祟毒气所伤很多通过普通的药草也能医治,但复原极为缓慢,阴毒有败血与腐化的毒性,所以稍有耽搁就会恶化得很严重。
明月动作尽量放轻,但药粉洒在皮肉之上,腐败的伤口冒起一些黑烟。
“嗯!”倪往痛到极致只是轻哼两声,但额头还是忍不住冒出了一层冷汗。等明月帮她把药上好,倪往面色也变得很苍白,拉起衣服说道:“多谢公子。”
她不开口请求明月为她的行动保密,皇家阴阳师接私单并不被允许,即便有些阴阳师也会暗中接单挣外快。
可她既然已经做了要被曝光她也认,但她相信明月不会说出去,不然他也不会这个时候单独来她的住处。
明月将药箱留下:“好好休息,明天晚上我再过来帮你换药。”
“我姐姐为了救我被无心鬼杀死,我发过誓,五年之内一定会杀了无心鬼,可没想五年之约到期,我依然不是那孽畜的对手。”倪往忽而说道。
明月也没想到倪往会主动跟她说起心事,倪往是个过于独立的女子:“如今无心鬼以死,不管是不是你所杀,但如果我是你的姐姐,会更庆幸你平安活着。”
倪往望着明月目光格外坚韧。
“姐姐天资极高,父亲说她以后定然会成为优秀的阴阳师,而我资质并不好,即便苦练至今却一事无成。”
“那是因为你太高估一事无成这个词,你自己看不到而已,在别人眼中你是个优秀的阴阳师,有时候放低自己是为了更高的修行,倪往,你是我见过最有潜质的阴阳师,因为你比任何人都虔诚与专一。”
倪往看着她良久,再次拱手行礼。
明月回礼:“有我能做的只管来找我,别总是一个人。”
说完明月离开了荣庆堂,沿着畅春园走回书院,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回到书院自己的房间又见亮着灯,楚子晏坐在她房中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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