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茶是好茶,景是好景。
庭院里无人，便也清静。
春日的寒凉因着午时消去了不少,剩下些残余，也让人凉爽。
顾明玥和沙曼坐在亭子里,男的喝着茶,女的弹着琴，和谐无比,若是不知底细的人看了,定会以为他们是情人。
可惜他们不是。
沙曼拨着琴弦，柔声唱道：“一张机，玉楼烟锁怨声悲,芳心夜语莲花泪。闲云袅袅,此情难倚,空待玉人归……两张机，暮帘深闭柳烟低，清风裁就相思蕊。岸边花影，荫枝漫舞，星月两相随……”
顾明玥几乎要被那哀怨婉转的歌声勾去了魂魄，可他只怔愣了一下，便叹道：“好曲……”
沙曼蹙眉道：“好曲无知音。”
顾明玥笑道：“似那好花无人赏？”
沙曼起身，道：“你不知我的心思……”
顾明玥摇头道：“不止你的心思，谁的心思我也不知。”
沙曼定定地看着他，“九哥留你这几天，你为何总与我在一起？”
顾明玥淡淡地道：“他既不在，我为何不能与你在一起？”
沙曼笑了，其实顾明玥这话也算得上唐突，但是她听了却笑了。
“其实……我本不该和你走得这么近。”沙曼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道，“但是我却是在赌，赌他是否对我还有余情……可惜，我赌输了。”
顾明玥垂眸道：“你并不喜欢他。”
沙曼道：“为何不喜欢，九哥什么都有，也能给我任何我想要的东西，这样的人，我怎会不喜欢。”
顾明玥笑道：“你控制不住他，所以你不喜欢。”
沙曼怔了怔，道：“你说得也对……”
半晌后，她回眸一笑道：“你说，普天之下能和九哥抗衡且赢过他的人，还有谁？”
顾明玥放下茶杯，沉默不语。
“6小凤……”
沙曼丹唇微启，道出了这么一个名字，“我看他对你不错……你为何不向他求救？”
顾明玥反问道：“若是你，你会去求救吗？”
沙曼笑道：“我会的，我对6小凤没有感情，他纵使为了我与九哥同归于尽，我也最多年年到他坟头上一炷香。”
顾明玥苦笑道：“你本该对他有感情的……”
沙曼略微诧异，“我与他见也未见过，何来感情？”
顾明玥不再说，只是叹道：“世事终是难料啊……”
沙曼奇道：“世事？……说来也怪，我观察了你不止一天，发现你有些不一样。”
顾明玥看向她，道：“哪里不一样？”
沙曼似是在沉吟，道：“一般女子，若是被男子强迫，总是宁愿一死了之。”
顾明玥淡淡地道：“你也说了……那是女子。”
沙曼笑道：“不错，不过男子被人……之后，还能这样看开却是少。”
顾明玥心中气苦，面上却是不显，沙曼每句话都戳中他的痛脚，他不看开有用吗？事实已经造成了，难道还要去一哭二闹三上吊？
见他不说话，沙曼又道：“你也别多想，我只是有些疑问罢了……”
顾明玥不由吐出一口气，苦笑道：“无事……”
沙曼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道：“顾少侠，你觉得九哥与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打起来的话，他的胜算能有多少？”
顾明玥心头一跳，“曼姑娘这话何意？”
沙曼道：“九哥伤重，如今他去见一个剑道高手，我总是要担心的……”
顾明玥一听便站了起来，想往外走。
沙曼拦住他道：“你去哪里。”
顾明玥冷笑了一下，道：“曼姑娘和我说这些话，不就是想让我去吗？”
沙曼道：“云良阁处处有暗卫，他们虽不会拦你，但是却会知会九哥，等九哥知道了，你纵使去，也扑了个空。”
顾明玥道：“我可以先出云良阁的范围。”
沙曼道：“你打得过我吗？”
顾明玥自树上折了一根树枝，道：“你可以试试……”
沙曼笑道：“我的武功虽是九哥一手调教，但你的无招已可打败我。”
顾明玥淡淡地道：“你很了解我？”
沙曼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顾明玥道：“那你让不让我走？”
沙曼笑了下，道：“你可知，九哥为什么允许我来看着你？”
顾明玥没说话。
沙曼道：“我自诩能看懂男人的心，他的心我却总摸不透，不过这次，我却摸透了……”
顾明玥紧抿着唇。
沙曼叹道：“他是想放你走……”
顾明玥道：“他若真想放我，就不会让我居于云良阁内部，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纵使我无法全部认出来，也知道暗中看我的人不下十个。”
沙曼笑道：“如今九哥去赴西门吹雪的约了，暗处的守卫不会轻举乱动。”
顾明玥道：“你的目的只是想我走，不需要骗我。”
沙曼摇头道：“如果之前你走了，我敢肯定九哥会抓你回来，而且饶不了我，但是现在，你却可以走。”
顾明玥道：“只因为他本人不在？”
沙曼道：“并非如此……如今你不走，他不会主动放你，但是你走了，他不会追究你。”
顾明玥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懂他。”
沙曼道：“我不懂九哥，但是我懂男人……”
顾明玥横过树枝，道：“既然如此，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他便略过沙曼走向主院。
沙曼见他决绝的背影，眼神不由复杂，“还是不有期的好……”
……
“阿雪……”
顾明玥吞了吞口水，艰难地道。
西门吹雪看着他，什么表示也没有。
6小凤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道：“阿玥你没事吧……”
顾明玥笑了下，左右看了看，他奇道“没事……阿楼呢？”
6小凤道：“他六哥成亲催他回家了，也真是不巧，奇怪了，这一年到头花家怎么竟娶媳妇儿……”
顾明玥“噗”地一声笑出来，道：“六哥他们也老大不小了，不娶媳妇还打光棍一辈子吗？”
6小凤点头道：“这也是。”
西门吹雪冷眼看他们相谈甚欢，出声道：“还剩三个月”
顾明玥的笑脸僵了。
6小凤看了看西门吹雪又看了顾明玥，奇道：“什么还剩三个月？”
顾明玥抢在西门吹雪开口前道：“没什么没什么。”
西门吹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6小凤道：“没什么就好，你知不知道，今天西门和那个九公子决战，那个九公子一边吐血还一边笑，笑得我毛骨悚然。”
顾明玥一惊，看向西门吹雪，“你们比过了？”
西门吹雪道：“没有。”
顾明玥就又看向6小凤。
6小凤道：“他伤得那么重，西门不愿意乘人之危。”
顾明玥一愣，既然宫九没在比武，为什么他走到云良阁前面都没人阻拦，难道宫九真的愿意放了他？
6小凤道：“阿玥，你怎么了？”
顾明玥皱眉道：“我……我在想，齐家的事情。”齐家满门被灭，宫九的尾巴便又藏起来了，想逮也逮不到。
6小凤一脸严肃地道：“齐家里头一个人都没有，我问了附近的人，齐家上上下下都是在晴柔出门后失的踪，看这情形，除了她以外，恐怕没人活下来。”
顾明玥皱眉道：“小凤凰、阿雪，我告诉你们个事。”
西门吹雪和6小凤都看着他。
顾明玥犹豫地道：“齐家满门，是宫九灭的。”
6小凤一惊，但又露出了然的神色，皱眉想了半天之后，道：“可是他出现在云良阁带走你，暴露地也太明显了。”
顾明玥笑道：“明显有什么用？我们一点证据也没有。”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
半晌后，顾明玥道：“我……我要回家一趟。”
6小凤道：“你要回白云城？”
顾明玥低头，“我要问我哥一件事情。”不止是那件事情，他还怕宫九真的把自己画下来寄给叶孤城。
西门吹雪道：“别忘了三月之期。”
顾明玥不语。
6小凤看了看他们两个，道：“阿玥，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顾明玥摇头道：“不用了，我马上就会回来，晴柔还没有找到。”
6小凤叹了口气道：“如今也只有她那里可以让我们知道一点事情了，若真是九公子……”6小凤皱眉，“他杀那么多无辜之人人也太狠，须得让其他的人知道才行。”
顾明玥点头。
西门吹雪突然道：“阿玥，我和你去白云城。”
顾明玥一个激灵，连连摆手，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不不不不不！……”
6小凤奇道：“西门，你去白云城干什么？”
西门吹雪定定地道：“提亲。”
6小凤眼睛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明玥。
顾明玥差点跳起来，“你说过三个月的！”
西门吹雪道：“三个月之后成亲，在此之前……我要先知会你的‘亲人’。”他在“亲人”两个字上读了重音。
顾明玥后退了一步，道：“不……不行，我哥不会同意的……”
西门吹雪不语，冷峻的面上毫无表情。
6小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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