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年了。
一天天长大,越来越熟悉家里的生意,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各色人物之间,成了父亲最得力的助手。
可我依然不受控制的梦见迟意。
梦到她长大,梦到她头上依然戴着那个廉价的粉色发卡。
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的扑上来,她们都很漂亮,可没有一个是迟意。
我只能喝很多酒。
喝醉之后,我和她们一起发疯,抵死纠缠,尽情发泄。
可短暂的快乐之后,午夜梦回时,我看着身边大醉之后如烂泥一般的女人,扑面而来的是快要窒息的痛苦。
烦躁的想杀人。
我想要迟意。
……
二十二岁。
我偷偷去了江市,按照之前调查的资料,我想方设法去了顾家的晚宴。
我想见她。
哪怕只是一面都好。
可我看遍了那晚的女人,没有迟意。
我多方打听,终于得知她在A市读大学,很少回来。
可我已经来不及赶去A市了。
父亲的人把我带回了家,父亲逼问我去江市做什么。
我不肯回答。
我不敢让他知道,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见到迟意。
我爱我的父亲,也知道他的狠厉远在我之上,他会摧毁我在意的一切。
我得到了一顿鞭子。
皮开肉绽。
可我很高兴,下次,我去A市,一定能见到她。
……
二十五岁。
我趁着出差,绕道去了江市。
我在那里置办了罗兰山庄的房产,准备了晚餐,还有无数奢华的粉色发卡。
我知道她毕业了,她学了建筑设计,在当地一家建筑公司实习。
说不定,她会因为这个房产而升职。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总该跟我说一句话。
我一定要见到她。
可我去公司找她时,得知她昨天刚刚辞职。
我辗转找到她租住的房子,得知她已经退租了。
我再一次错过了她。
而这一次,打听她的消息要比以往都难。
好像有人刻意将她的消息隐藏了,我不得不打道回府。
……
父亲渐渐老了,已经没有心力管理偌大的产业,也没有从前的凶悍了。
我开始接手公司,埋进生意里。
无数千金流水一样从我的相亲饭桌上走过,每个人都精致漂亮。
可她们都不是迟意。
迟意、迟意。
我只想要她。
我来去自如的时候,终于确定了她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她和顾淮州在一起。
我错过的那些年,顾淮州偷走了她。
我想了很多种方法抢回她。
顾正霆、沈心澜、陆檀、程允淮……
我一个一个棋子扔过去,死死地捏着那条项链,幻想着有一天她像从前一样一无所有。
不得不待在我身边。
我等了她这么多年,我远比顾淮州还要有资格。
欺骗或是绑架,都无所谓,只要能把她抢回来。
抢回来,只要轻轻一摔,她肚子里的孽种也会死掉。
她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可我那样害怕她的眼神。
她期待的看着我,希望我能帮她离开这里,我犹豫了。
我看着她受委屈,看着她哭,看着她遍体鳞伤……
我错过了那么多次下手的机会。
直到疗养院那场大火。
所有人都说她死了。
那整夜整夜的痛彻心扉让我明白,我是爱她的。
我那样爱她。
在见不到她的笑容时、听不到她说话时、甚至不知道她长大变成了什么模样时,我都热烈的爱着她。
我在没人知道的时间里,爱了她这么多年。
……
后来我在程家见到了她。
遍体鳞伤,可她活着。
那天我抱了抱她,回家之后,我像个幼稚的小孩,嚎啕大哭。
我不敢再胡来,我小心翼翼的保护她,陪伴她回到江市,帮她做她想做的任何事。
哪怕她强势的威胁我,给我个巴掌,我都高兴。
她是活着的。
我依然做着那个她最终能属于我的梦,却也怯懦的藏着那条项链。
我知道,她未必会属于我。
可如果她知道我做过的事,我会永远失去她。
果然,我们之间以那一刀结束。
她失望、愤怒、恨不得我去死。
可我昏迷时、被程允淮折磨到痛不欲生时,依然幻想着她能恨我。
至少她会记得我。
所以她来赴程允淮的约,哪怕不是为了救我,是为了顾淮州。
我也高兴。
可那场枪林弹雨之后,她从枪伤中醒来。
我迫不及待的去见她时,她对我说:“不原谅,季南风,我们不必再见面了。”
“我希望你能远离江市,远离我和我的家人。否则,下次见面,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洒满了阳光的门口,就像当初我离开孤儿院时,那样盛大的阳光。
她从未来过一样。
我看到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属于我和那个傻丫头的美好被一点点抹去。
我知道,我的人生再也不会亮了。
顾淮州啊,远比我的命要好。
我爱了那么久的姑娘,总是和他纠缠在一起。
就像命中注定似的。
我总是错过,他们总是相遇。
……
季家的倒台在我的预料之中,我没有做任何抵抗。
当然,抵抗也没什么用。
那个曾经在孤儿院里因为被人放弃收养嚎啕大哭的小丫头,成了跨国集团的董事长。
她的公司所向披靡,甚至都不用她出面,一切都能搞定。
她不可能一无所有的依赖我了。
一无所有的是我,求而不得的也是我。
我离开了奢华的别墅,没了豪车和保镖簇拥。
对了,还没了两根手指。
我的耳边无数次响起她的名字,提起她的人或羡慕、或嫉妒、或崇拜……
她不再是迟意了,她叫陆槿。
我紧紧抓住不想放开的一切,都在一点点被抹去。
像是抽走我的灵魂。
我以为我会死在这个寒冬,死在某个被人遗忘的街角。
然而一个福利院的老修女救了我。
给我提供了一顿热腾腾的晚餐,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做义工。
提供住宿和餐食,但我需要顶替另一个退休的老人打扫整个福利院。
我看到一个小女孩在雪地里奔跑,大笑,有些走神。
老修女告诉我,那个女孩被一对东区富人夫妻收养了,已经办完了领养手续。
今天要去新家。
等会福利院要为她准备一个送别仪式,所有小朋友都会来送她。
我看着她,紧紧地攥住衣角,低下了头。
“我能参加仪式吗?”
“可以啊。”
“那我想留下来。”
我记不清在福利院待了多少年,送走了多少小孩去新家,又接回来多少孤儿。
但我总是更在意小女孩有没有吃饱。
有没有被欺负。
来收养她们的家庭是不是善良温暖。
午夜梦回,我仍然会梦到迟意。
梦见她的书包里没有翻出别人的钱包。
梦见她被收养的那天,我去送她,像送这些小朋友一样。
她恋恋不舍的拥抱我,对我说:“季南风,我会回来看你的。”
我回答她:“好,等我长大了,我去娶你。”
她也说好。
我摸到眼泪掉下来,听到外面的修女议论一个刚刚发现的弃婴。
她天生没有右手。
“不会有人愿意收养她的。”
“哎,真是可怜的孩子,上帝保佑她健康长大。”
“福利院今年的资金更少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连普通的孩子都养不起了。”
我看着襁褓里尚未睁开眼睛的女婴,问:“我收养她,可以吗?”
“你?可你没钱……”
“我去赚,我不在福利院做义工了,我肯定能养活她。”
我把她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好好长大。”
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对她,也对迟意。
然而时光如流水,一切都似从前。
一切都回不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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