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一石?”众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贩粮的商人将粮草一袋又一袋地从马车上往下搬,气喘吁吁地用粗布擦着脸上的汗说道:“一百二十五文一石。”
“真一百二十五文一石?!”
众人双目瞪大,差点惊掉下巴,不可置信道:“这、这不就和闹大旱之前的粮价一模一样了吗?!这怎么可能呢!”
说着就转头问边上的人:“你刚才不还说又是大旱又是行军打仗,粮草都涨到三千文一石了吗?!”
那人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拍着大腿道:“我、我也不清楚啊!”
聪明的人哪里会去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忙不迭地推开议论纷纷的老百姓,第一个冲到贩粮的商人面前说道:“我要买一袋!”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买到粮的人一阵见血道:“你们是傻子吗,一百二十文一石的粮草,再不买可就被抢光了!”
“抢光了可就真没了!”
“你们难道还想过有上一顿没下一顿的日子吗?!”
这几句话一抛出来,众难民哪里还看得上那稀薄得可怜的粥,全都跟发了疯似地往贩粮的摊位前挤。
“给我一袋!”
“我要买一袋!”
“我也要买一袋!”
蜂拥的架势直接把贩粮的商人逼得爬到了粮草上。
得亏他带了数十名会拳脚功夫的仆从,否则这一车的粮草都得被这群饿得发疯的难民抢光。
“好好好!都有!都有!”贩粮的商人抬起他的双手,扯着喉咙大喊:“大家排好队!都别挤、都别挤啊!说一百二十五文一石就一百二十五文一石,明码标价、诚信经营,绝对不涨价!”
祁皊元、安若芙石化在原地。
“他刚才说一石粮草卖、卖多、多少来着?”
祁皊元的脖子伸得老长了,都快伸僵了,转过头来看安若芙的时候,安若芙甚至能听见他脖子发出的咯咯声。
吓得安若芙跟只蚊虫似的,支支吾吾地告诉他:“一、一百二十五文一、一石。”
“什么?!”
祁皊元这下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本皇子两天前刚用三千文一石的价格买了一万石粮,你现在告诉我只需要一百二十文一石了?!”
祁皊元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两眼一翻白晕死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站稳脚跟后,祁皊元伸出双手,不由分说地就掐上了安若芙的肩膀,面目狰狞道:“两天的功夫粮草怎么可能差了二十四倍!”
他的钱啊,白花花、金灿灿的钱啊。
祁皊元的蛋都疼坏了。
安若芙被他掐得脸色直接成了了王八绿:“五郎,芙儿不知道,芙儿真的不知道啊……”
他问她,她能知道个屁啊!
在听见粮草一百二十五文一石的时候她难道不眼前一花差点晕死过去吗?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两天的功夫粮价就断崖式下跌!
可往大腿上一掐,疼得她要死。
不在做梦那就是真的了?!
完了,真完了啊,那可是她连本带利从钱庄借的黄金三万两啊!
钱没了,粮草还在,却完全没那个价了啊!
她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安慕宁:“是你!一定你搞的鬼是不是?!”
安慕宁脸上挂着一抹得逞的笑,让安若芙恨不得撕烂了她的嘴皮子。
她倾世地站了出来:“五皇子和侧妃刚才是没听见吗?”
说着她便故意娇嗔地捂住了嘴:“哎呀,差点忘了,五皇子和侧妃刚才得意地耳朵都不带长的,怪不得什么都没听见。”
“安慕宁你给我好好说话!”安若芙气地五官横飞。
祁皊元也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的不简单,松开安若芙,来到她面前厉色道:“祁昱珩种的占城稻真的在大旱中存活下来了?!”
安慕宁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在烟雨楼我便劝过五皇子,若是真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多读读《齐民要术》、《农政全书》、《授时通考》、《农桑辑要》,为大旱建言献策,五皇子现在知道什么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
安慕宁挑眉的那一瞬,把祁皊元气地差点急火攻心。
更让他急火攻心的是,安若芙逮到了安慕宁刚才那番话里的重点,满脸不悦地质问着他:“五郎你什么时候在烟雨楼见安慕宁了?!”
“咦?妹妹难道不知道吗?”
安慕宁故意往上拱了把火,蹙着秀美一脸无辜道:“那日五皇子说妹妹要见我,却身子不适不能来了,他才代劳你来的呀,不管我怎么拒绝,五皇子都要邀请我去他的书房一起品书论道呢。”
“安慕宁你闭嘴!”祁皊元没想到自己的遮羞布竟就这样被她掀了开来,一时间恼羞成怒,说出来的话唾沫纷飞。
“你让她说下去!”安若芙今天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她的好五郎竟背着她去见他上一世的正妃,叫安若芙打破了醋缸,脸都被他摁在地上摩擦了,她嫉妒得发疯也被气地发疯。
“你他妈的也给我闭嘴!”
祁皊元哪里会给安若芙爬到自己头上的机会,为了欲盖弥彰,就差戳着她的脊梁骨骂了。
“说自己是重活一世的真命之女,我呸!”
“连占城稻都不知道,还害本皇子白白花了好几万,库房里的一万粮草现在让我怎么办?!本皇子的亏损你让本皇子怎么办!”
安若芙听完委屈极了。
“我早说了,等到下了第一场雨露、等我成为人人皆知的神女,就别再施粥,别再在这群下贱的难民面前装好人浪费那个钱了,反正民心已经积累够了,是你说一定要施粥,不能半途而废的啊!”
没想到话刚说完,祁皊元扇起一巴掌就往安若芙脸上呼了过去。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呢,你要害本皇子前功尽弃吗?!”
接着便是死一样的沉寂。
祁皊元回过头来才发现那些没钱买粮、就盼着他给他们施粥的难民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和安若芙。
祁皊元被他们盯得后背一阵发寒,“咕咚”一声咽着口水。
但既然已经被听见了,他只能壮着胆子道:“本皇子花了那么多银两买粮施粥,是本皇子仁德,你们用这个眼神看本皇子作什么?还想不想喝粥了?!”
没想到被扇了巴掌的安若芙护子心切,捂着肚子要骂醒祁皊元。
“还施什么粥啊!”
“赶紧把那一万石粮草卖了啊!”
“卖了还能回点本,不卖是真的一点都没了啊!占城稻到了收获的时候,粮不缺了,谁还稀罕你施的那点粥啊!”
祁皊元面子上过不去。
“本皇子施了三十多日的粥,差点就要成功了,你现在让我别施粥,让我把米卖了,叫本皇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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