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先是宫宴的御膳里面含了相克的药材,险些毒害了天子的性命,紧接着,便又是锦衣卫从当朝首辅的府邸里面,抄检出了龙袍和天子冠冕。
等到奉天殿的闹剧结束之时,宫门都已然落了锁。
崔瑜自然是没有办法出宫回府的。
而且,贺恂还借着她襄助太后娘娘主持万寿节宫宴,却监管有失的事情,将她留在了皇宫,命她和冯姝月一起,暂时住进了距离乾清宫不远处的一座小宫殿里,命她代为看管冯姝月。
美曰其名,将功赎罪。
进宫只不过半月有余的冯姝月,如今,已经不是端妃娘娘了。
天子的义妹,看管因罪被废的冯庶人,自然是没有什么难处的。
至多不过是冯庶人吵闹着要面圣,崔瑜便命宫人将她的请求传达到乾清宫,冯庶人吵闹着要见她,她便直接回绝,只命人按时送去一日三餐,不让冯姝月在贺恂下旨赐死之前,便殒命于这座宫殿罢了。
一个是天子废妃,一个是刚刚犯了错,致使万寿节宫宴出了纰漏的郡主,竟然难得的没有受到什么宫人的冷眼薄待。
但是,皇帝的圣驾会这样快,便驾临在这座宫殿,还是有些出乎这些在此伺候的宫人们的预料。
“是皇上吗?”冯姝月暂时居住的宫殿前,有锦衣卫看守。
她走不出殿门,便只能贴近了纸窗,循着宫人门问安的声音问道:“皇上是来看臣妾的吗?您相信臣妾了是不是?臣妾便知道,皇上这样圣明,定然是能够知道,臣妾有多么忠心于您的,皇上,您是来放臣妾出去的吗?”
贺恂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只问崔瑜:“昨日之后,你可有见过冯氏吗?”
“回皇兄的话——”
崔瑜心知这座宫殿的情况,悉数都落在锦衣卫的眼睛里,又如何能够逃得过贺恂的双眼,因而贺恂这话,也只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她行了个礼道:“臣妹不曾见过冯庶人。”
“谁是庶人?!”冯姝月尚且不知道这一夜一日之间,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子的变化。
她恨恨的贴着窗户道:“崔瑜,是不是你教唆皇上,不让皇上来看我的,你根本便没有将我想要面圣的请求,遣宫人传去乾清宫,是也不是?”
“如今,皇上心里挂念着我,自己来看我了,你为何还要从中阻挠,我不就是想让你在宫宴上丢些丑吗?可是,你不是都戳破了我的计划了吗?你分明什么伤害都没有受到,又为什么还要这样为难我!”
贺恂原本想问一句为何的。
他以为,冯氏曾经这样陷害过崔瑜,昨日又企图置她于死地。
如今,冯家阖族进了诏狱,而冯氏本人,也被废为了庶人。
他命崔瑜看管冯氏,便是想看看,崔瑜在昨日奉天殿里的事情发生之后,会不会因着冯氏对她的所作所为而动怒。
国朝的郡主,想要对付一个失去了家族撑腰的废妃,实在是太容易了。
而人在生气之时,又是极其容易暴露自己的。
贺恂想要借此机会看一看,失去了往日里那份淡然从容的崔瑜,会不会在与冯氏的对峙里,透露出什么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可是,看到冯氏如今的这副样子,贺恂却又觉得,问崔瑜她为何不去见冯氏这种问题,实在是没有什么提问的意义了。
如冯氏这样的蠢物,何人乐得与她废话。
贺恂朝身后的内侍吩咐了几句,便对崔瑜道:“朕有话要与皇妹说,皇妹随朕来吧。”
先前未曾来过这座宫殿,昨日住进这座殿宇之后,崔瑜自然也没有在皇家宫苑里到处闲逛的兴致。
因而直到跟在贺恂身后,转到后殿,崔瑜才发现,这处宫殿虽然小,里面却还藏着一处空阔的小花园。
两人坐定之后,贺恂摆了摆手,便有内官捧着当日冯姝月在奉天殿奉上的海棠木小匣子呈了上来。
里面放着的,赫然正是那名为“望远镜”的节礼。
“皇妹瞧瞧,可认得此物?”贺恂淡淡道。
颖昌长公主在咸阳宫“指点”了冯姝月皇上喜好的那天,已然与崔瑜描述过,这名为“望远镜”的东西。
因而崔瑜此刻倒是并没有像项阮似的,浑然猜不到这个小匣子里面放着的,由两个圆柱形的东西拼接而成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物件。
但是,真正见到此物,与听颖昌长公主描述,还是有所不同的。
崔瑜将那望远镜从海棠木小匣子里面取了出来,举到双眼之前。
数十丈远外,那未曾被宫墙遮掩的亭台楼阁,乃至树梢上停歇的鸟儿,便清清楚楚的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东西,果然是不愧于它的名字的。
崔瑜在打量这望远镜的时候,贺恂也在注意着她的表情。
贺呈妤与她交情甚好,多半是将自己当日在咸阳宫看到的,那所谓的“目录”的内容,悉数告诉过她的。
因而,崔瑜此刻的反应,倒是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的。
贺恂索性直接道:“颖昌有没有告诉过你,冯氏在学你的模样?”
饶是崔瑜自从贺恂命她暂居这处宫殿,看管冯氏的那一刻起,便猜到了贺恂的目的。
但是,这话题转变的实在是太过于突然,还是令崔瑜讶然了片刻。
她索性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点了点头道:“告诉过的,可是,臣妹也并不知道冯庶人为何会这样做。”
“你便不好奇?”
贺恂接着问道:“朕以为,冯氏如今没了倚仗,为了求生,大概是不论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的,凭皇妹的聪慧,只要是你想知道,应当是很容易拿捏住冯氏,令她知无不言,言不不尽的,便譬如——”
“用替她求情,又或者是传唤做交换,令冯氏交代出一个,能够令你皇妹相信的,模仿你的理由。”
而非是如此这般,便浑然像是不知道冯氏这莫名其妙的拙劣模仿似的,倒仿若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贺恂想,一个分明对自己心怀恶意的人,却在有意无意的模仿着自己,举止还又这般的拙劣,难道真的有人会像崔瑜这般,毫不在意,毫不好奇吗。
又或者说,崔瑜本人,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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