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先前万寿节宫宴,闹出冯端妃下毒谋害皇上,进而牵扯出冯家谋逆大案的事情在前,难保这次的宫宴,不会出什么差错。
如今月上枝头,领宴的人却尽皆迟迟未归,总是难免令人担忧的。
只是,崔家一行人此次的未归,却与宫宴无甚关系。
宁妃娘娘头一次涉足宫务,便帮着太后娘娘,将这次的庆功宴操办的顺当极了,听说还有孝惠太子妃娘娘的功劳。
先前还觉得姜家姑娘不够稳重端庄,不堪担当这个妃位的人,也因着这场宫宴,对如今的宁妃娘娘有了稍许改观。
唯有姜老夫人得知了儿媳进宫的事情,日日将定国公世子夫人拘在身边侍疾,竟然再也没有给过她独自进宫,面见姜采薇的机会。
而四老爷等人之所以未曾归家,实则是在宫宴散去之后,被卢家大公子给拦住了。
“侄儿给姑父、姑母请安——”卢淮书青袍银带,衣袂当风,若非面上神色严肃,倒像是哪府风流翩跹的文士公子。
崔瑜兄妹几个也纷纷行礼道:“表兄安好。”
卢淮书点头向他们略一示意,便继续拱手对四老爷和四太太道:“可否请姑父、姑母,并几位表弟妹借一步说话。”
说是请他们一起移步,实则却只是为着崔瑜的名声考量。
卢淮书本便是重诺之人,从不轻易许诺于人,可但凡是他应过之事,便定然是不拘千难万难,也定然要做到的。
更何况崔瑜临行之前嘱托给他的事情,还关乎着国朝的江山社稷。
四老爷和四太太一边亲自“护驾”,替女儿和侄儿把风,一边茫然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四老爷迷茫的看向自家夫人,不是说瑜姐儿畏淮哥儿更甚西席先生,怎么数日不见,竟有了要躲开咱们说的悄悄话了呢?
四太太回以茫然目光,表示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虽然之前,淮哥儿与瑜姐儿相处起来,气氛是温馨了些,可也着实不像是分别几日,便有说不完的话急着要叙的模样啊。
若是他们之前如此投契,那她还何须费心相看什么别府的公子,直接定了这桩亲事不是最好。
只不过,几步远处,年貌相当的公子与姑娘,所谈论的,却并非是如他们所以为的,分别这数日的故事。
“你将淮南府的赈灾银贪墨案、灾民案,永安府的河道银贪墨案,乃至淮南伯叛国案联系在一起,既是因着那幕后之人意在裴家,也是因着那人谋划算计的手段,是也不是?”
卢小大人言简意赅,崔四姑娘也便干脆利落的点了头。
“是,我不信巧合之说,更何况若是当真有许多那般智计了得,既沉得住气,又视家国人命如无物,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潜藏在这朝野之中,只怕国朝江山之前便乱了,根本便轮不到我与表兄在此讨论那幕后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她这般想法,与卢淮书的别无二致。
又有几日前发生在冬州的事情传回京师,若说之前卢小大人还曾误认为崔瑜临行前对他所说的那番话,是从崔家老夫人处听来的,那么此刻,他大约可以确定,此番见解,皆是崔瑜自己琢磨出来的了。
欣慰赞许固然有之,可眼下显然有更要紧的事情摆在眼前。
卢小大人点头道:“我也是按着这般思路探查,发现自先皇龙驭宾天,如此似有若无的针对着裴家,又随形势而变,并不一昧谋求当即便真正让裴家受到什么损失的案子,林林总总,共有十数场之多。”
“只是与直接针对裴家的两位侯爷不同,先前的那些案子,大多意在剪除裴家党羽,而那时正值太后娘娘垂帘摄政,因而纵然之前我便对其中几个案子有所耳闻,也只是将之归结于党同伐异,并未做此深想。”
谈及此处,卢淮书不由面露惭愧之色。
枉他入朝前后皆得这许多夸赞,可竟不及他先时以为懒怠学业的表妹抽丝剥茧,细致机敏。
如今再看那七年之间发生的事情,才发觉这在无形之中,推动着这一切的人,究竟是何等的可怕。
若非此人即便是在太后娘娘还政之后,仍旧不曾停止自己的计划。
甚至不惜为了铲除裴家,通敌卖国,宁肯将国朝大半精锐奉与西戎,连中原腹地也并不被此人放在心上,卢淮书只怕都要将目光放到乾清宫里面的天子身上了。
“此事牵连甚广,危险非常,万不能宣之笔墨,为免授人以柄,我今日将所查到的信息述于表妹,也请表妹多加提防——”
崔瑜屏息凝神,听他道出数个人名,竟不乏直至她前世身死之时,仍旧活跃于朝堂的人物。
卢淮书缓缓道:“此几人皆是在七年之中相似的案情里面,于关键时刻有所推动的人物,可是正如表妹所想,这些人除却本便与那幕后之人是同谋之外,也有可能只是被那案子背后的好处引诱,因而无意之中,帮了那幕后之人一把,自然了……”
他叹息道:“这无意之中的帮助,应当也是在那幕后之人的预料之中的。”
这也正是那人的狡猾之处。
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其中还牵涉了许多要紧的大员。
纵然智绝如贺恂,发觉了那幕后之人的存在,可是他身为大雍的天子,也是万万不可能为了寻到那幕后之人的身份,便撇开江山社稷不顾,将所有有嫌疑的人,尽皆下了诏狱,严刑拷打的。
而崔四姑娘与此刻初入朝堂,尚未大权在握的卢小大人要探查此人的身份,无疑更是千难万难。
但卢淮书却并未因此而动摇。
他只是神色肃然道:“虽则困难重重,可此人倏然对太后娘娘的母族产生了如此之大的恨意,定然不是无端而起的。”
“裴家的政敌多半出现在太后娘娘垂帘期间,可是那些针对裴家的案子,却是自太后娘娘摄政之初便开始的,那这如此之深的仇怨又究竟是缘何而起,此事我尚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卢淮书坦言道:“只怕仅凭留档的案卷,并不能有所进益,何况三司的卷宗,也并非是随我查阅的,近日恰逢有桩公差,我已经向上峰请缨,明日便要启程去清淮府了,正巧可以借此之便,向祖父请教,不知表妹可还有什么疑问,需要我一并代为请教祖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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