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呆站在原地,真有点五雷轰顶的感觉,一时间脑子中乱成一片,一句话都说不出。
更吃惊的还有甲丁乙,甲丁乙顿时站起,说道:“师父,火小邪怎么会是邪火?我和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火性纯正,不可能是邪火啊。”
赵谷主沉声道:“我刚刚见到火小邪的时候,也不会想到他是邪火。但从他所经历的事情,他的所作所为,以及他所受的伤势,九成九能够断定,火小邪乃是邪火之人。”
甲丁乙脸上的伤疤都透出红色,说道:“师父!你再看一下!师父!”
赵谷主说道:“火小邪背上的伤,我尽管不能断定具体是什么手法,作用为何,但从穴道受击的情况来看,只有身具邪火之人,才会是这种景象!施术之人可能也没有想到,火小邪竟能自行破解,活了过来!所以火小邪的邪火之盛,已是我等无法压制得住的!”
甲丁乙不肯罢休,声音大了起来,说道:“师父!火小邪他!”
赵谷主神色一厉,喝道:“甲丁乙,你难道认为为师在胡说八道吗?你以为我不想让火小邪留在净火谷吗?”
甲丁乙为之语塞,默默垂头,退下一边。
潘子搞不清楚轻重厉害,站起来拉住火小邪,说道:“小邪,邪火也不错啊,你没听赵谷主说,若是你的本事厉害了,能够毁天灭地啊。”
火小邪嘿嘿嘿嘿笑了起来,抬起头,看着赵谷主。火小邪双眼通红,那模样把潘子吓了一跳,潘子惊道:“火小邪,你怎么了?”
火小邪直勾勾地看着赵谷主,狠狠说道:“赵谷主!我是贼,五大世家就不是贼吗?我若是邪,难道你们就不邪吗?”
赵谷主见火小邪这般凶狠的神色,脸上升起一片肃杀之色,并不回答火小邪的问题,而是说道:“火小邪,你离开净火谷之后,不要再做贼,找个荒僻的地方耕田种地,就能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生儿育女,尚能其乐融融。你若是踏入江湖,不止是你要经受无数煎熬,没有善终,也会把所有人都害死的。火小邪,你要是还有一丝觉悟,就按我说的去做。”
火小邪嘿嘿直笑,早就不是平常的样子,并不答话。
潘子却有点生气,叫了起来:“赵谷主,你有没有搞错啊,让火小邪去种地?万一他不是邪火呢,你不是把火小邪一辈子都害了?”
赵谷主厉声道:“不必说了!火小邪、潘子,你们两个可以在净火谷休息几日,然后就离开净火谷吧!我会送你们终生衣食无忧的钱物,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潘子一听到钱,眼前一亮,喜道:“那是多少钱?我平日里的开销可是大得很!赵谷主,你可真是个好人,如果你要送钱,就多送一点……”
火小邪哈哈哈大笑起来,打断了潘子的话。
潘子赶忙说道:“小邪小邪,咱们别在这个吃泥巴住茅房的地方呆着了,他们让我们走,我们就走呗,有钱拿的啊,外面的花花世界,我们找姑娘去……”
火小邪根本听不进去潘子在说什么,突然大吼大骂道:“我就是邪火!怎么的!我凭什么听你的安排!我受够了!操你祖宗的!从小到大人人都欺负我,你这个老不死的还想欺负我?你们才该去死!让我去种地等死?你妈才去种地等死!你们十八代祖宗都该去种地等死!我的命是我的!老子自己说了算!我就是邪!老子就是邪!老子就是火邪!老子就是邪火!老子要是有本事了,就要宰了你们!”
甲丁乙见火小邪行若疯癫,暴怒无比,如同恶魔,比上次火小邪痛骂水妖儿更加凶狠了数倍,大叫道:“火小邪,你冷静点!我们再想办法!有话好说!”
赵谷主大喝道:“火小邪!你太放肆了!净火谷岂是让你嚣张的地方?刘成亮,把他拿下!”
火小邪厉声骂道:“老子和你们拼了!”一指赵谷主,冲着黑风大叫,“黑风,咬他!”
黑风早就蠢蠢欲动,一听火小邪招呼,腾地从一旁跳出来,咆哮暴吼,震得屋子嗡嗡乱响,身子一跃,张开大口,就向赵谷主冲去。
赵谷主大喝一声:“好个畜生!”跳开一步,从袖中翻出一卷东西,刷的向黑风撒过去,竟是一张细网,黑风来势凶猛,躲不过去,一头扎进网中,已经丢了身形。
赵谷主是个常人,这一跳开已是全力而为,跌倒在地。
黑风钻进网内,身子刹那间就被缠紧,越是挣扎就难动弹,哐的一下把灵台撞翻,大大小小的火王灵位都跌落在地。黑风在网中暴怒无比,吼得惊天动地,可就是渐渐动弹不得。
赵谷主气得脸上都要崩出血来,大骂道:“火小邪!还敢说你就是邪火!抓住他们!”
火小邪噌的一声把腰上的猎炎刀拔出来,恶吼道:“谁敢上来!老子就一刀捅死他!”
潘子从地上捡了一块大石在手,挤在火小邪身边,也骂道:“谁敢上来,老子就一石头砸死他!你来,你来,老子八脚张,杀人如麻,发起脾气来,天王老子都要躲着!你们谁有胆子尽管上来试试!娘的个逼的,先放了老子的黑风!”
潘子还正在骂,人群中一条人影,正是迎他们进来的刘成亮,他已经闪到他身后,一掌劈下,潘子眼睛一翻,最后几句骂还没有骂出来,就昏倒在地。
火小邪高叫一声潘子,挥刀就刺向潘子身后的刘成亮。
那人躲都不躲,手顺着火小邪的手腕一伸,一把捏住火小邪上臂的麻筋。火小邪手上根本把持不住,当啷一声,猎炎刀坠地。
火小邪还要反击,刘成亮根本不给火小邪机会,拉着火小邪一转,脚下一个绊子,就把火小邪撂倒在地,抽出一根绳子,把火小邪捆了。
火小邪在地上翻来滚去的折腾,脸涨得通红,不住狂骂,什么粗口都有。
刘成亮就要上前堵住火小邪的嘴巴,赵谷主喝道:“让他骂!他翻腾不了多久!”
火小邪骂着骂着,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觉得心如大石猛击,火烧火燎的疼痛,啊的一声,天旋地转,在地上死鱼一样扳了两扳,双眼一翻,抽搐了几下,就昏了过去。
甲丁乙无可奈何地站在一旁,紧皱眉头,不愿看火小邪惨状。
还有两个年轻人上前按住黑风,用皮绳把黑风的嘴巴、四肢捆住,黑风只能呜呜,再也喊不出来。
赵谷主说道:“幸好我防着你们,不然还真要疯狗给咬了!甲丁乙,你抬起头看看!这就是邪火攻心!他要是真学到了火家盗术,今天我们这些人都难逃他的毒手!”
甲丁乙默然不语,他刚才看了火小邪这副模样,再也无法给火小邪辩解。
赵谷主吩咐众人道:“把这两个小杂毛和这只黑毛恶狗锁好,先关在地洞里面,改日发落!”
众人上前,七手八脚的把火小邪、潘子、黑风抬走,锁入地洞,暂且不表。
甲丁乙一直呆站在祭堂内,久久不动,面无表情。
赵谷主从外面走进来,说道:“甲丁乙,你还是不甘心吗?”
甲丁乙说道:“师父,是我将火小邪、潘子、黑风带进净火谷的,可我们却这样对他,我……”
赵谷主说道:“甲丁乙,你刚才看到了,我是好言相劝,而那个火小邪却听不得,邪性大作!我们不这样对他们?还能任凭他折腾?”
甲丁乙叹了一声,说道:“师父,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赵谷主避开甲丁乙的目光,慢慢说道:“不能留着他们。”
甲丁乙一愣,惊道:“师父,你要杀了他们?”
赵谷主说道:“他们现在还为祸不大,尚能控制。若让他们出去,净火谷就危险了,火家,也危险了。”
甲丁乙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说道:“师父,求你给他们一条生路吧!我能活着回到净火谷,都因为我碰见了火小邪,我不能眼见着他们去死!师父!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能压制住火小邪的邪火,师父,我求你!”
甲丁乙一磕到底,脑门将地面磕得咚一声巨响,伏地不起。
赵谷主看着甲丁乙,脸上抽了抽,狠狠地说道:“甲丁乙,你变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心软,如此优柔寡断了?你还是我的徒弟吗?你要跪,就跪着吧,让你的父亲炎火威也看看你这个样子!”
赵谷主狠狠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甲丁乙一直跪在地上,如同一尊石雕,没有了生命。
潘子悠悠转醒,龇牙咧嘴地摇了摇脑袋,一句话喷出:“你姥姥的,打你爷爷我!”
潘子手一挣,却挣不动,左右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如同一个“大”字型,绑在靠墙的一个“川”字形木架子上面。
这是个黑乎乎的硕大石洞,墙边点着一盏鱼油灯,照亮了石洞一角。
潘子大叫:“你妈妈的啊,要把老子当羊肉串来烤着吃啊!火小邪!小邪!”
潘子低头一看,自己脚边的地上,正躺着火小邪,与潘子一样的姿势,大字型绑在地上的木架子上。
潘子骂道:“净火谷你们这些妖蛾子,凭什么让老子站着,却让火小邪躺着!不公平啊!”
潘子旁边的黑暗中,呜呜呜传来黑风的闷哼,潘子转头一看,黑风裹在一张细网中,捆得如同一个粽子一样,嘴上更是缠的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厚轧轧的一大圈。
黑风十分可怜地看着潘子,嗓子眼里呜呜呜低叫。
潘子说道:“黑风啊黑风,你爹爹我也自身难保啊,你这个笨蛋,刚见到你的时候,跟个狮子一样,吓死个人,怎么就让渔网抓住了呢?丢脸啊!我看你这身狗肉,早晚让妖蛾子们吃了!唉!”
潘子转头又叫火小邪,唤了无数声,火小邪还是不醒。
潘子气不过,呸呸地向火小邪脸上吐口水,不住地叫道:“醒醒,呸,醒醒,呸!口水淹死你了啊!”
几口潘子的口水落在火小邪脸上,火小邪微微一晃,似乎要清醒过来。
潘子大喜,嘴里攒足了口水,啪地吐出,落在火小邪的脑门上。
火小邪嗷的一声大叫,醒了过来,顿时奋力的挣扎。
潘子喊道:“火小邪,别折腾了,消停消停吧,这次我可被你害惨了!”
火小邪挣扎了半天,根本挣脱不开,慢慢安静了下来,眼睛中的血红渐渐退了去。
火小邪喘了几口粗口,侧头看着潘子,说道:“这是哪里?”
潘子说道:“我怎么知道是哪里?一个洞里呗,喏,黑风也在一边,捆得像个粽子。”
火小邪闭上眼睛,说道:“这次我们完了,我觉得那个赵谷主不会饶了我们的。”
潘子哼道:“你才知道啊,你发飙的时候怎么想不到?咱们拿了赵妖精的钱,吃几顿饱饭,走了多好,你非要逞能。”
火小邪尴尬地笑了声,说道:“潘子,我也不知道,当时就是忍不住,全身燥热,脑袋里啥都不知道,只想着和他们打架。潘子,对不住啊,你就狠狠地骂我吧,都怪我。”
潘子骂道:“骂你有个屁用,你当时要打架,我不帮你,那还是兄弟吗?我认了,要怪就怪那个赵妖精说话太气人了,再让老子碰到他,看我不拿一把粪勺,喂他吃一个月的大粪!叫他嘴巴贱!让老子们去耕地种菜,见他娘的鬼哦!”
火小邪说道:“潘子,他们不会对付你和黑风,等他们来了,你好好地说话,让他们放了你,就不要管我了。”
潘子叫道:“笑话!你当我是贪生怕死的人吗?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黑风脑袋掉了,三五年后又是一条好狗!火小邪你再说这个,我就和你翻脸了啊。”
黑风在一角呜呜呜地回应,也不知道它听不听得懂。
火小邪说道:“潘子!好兄弟……可是,潘子,我刚才就一直在想,我不受控制地发脾气,而且当时真的有杀人之心,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我可能真是是邪火,五行难容的,我这样下去,没准会把你害了。潘子,你我尽管相识的日子不长,但真的很开心的,像亲兄弟一样,你听我一句,你向赵谷主求饶,带着黑风走吧。我……我自己一个人能行……我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潘子大骂道:“火小邪!我瞧不起你!邪火怎么了?五行难容怎么了?你忘了你怎么骂那个赵妖精的吗?你就是火邪,你就是邪火,你要是有本事了,就要宰了他们!听着多霸气,我操,太过瘾了,我想骂都骂不出来!你这次要能活下去,学了本事,把什么五大世家灭了又怎么样?你当皇帝,我当丞相,哪个龟儿子的敢不服,想造反,咱们就一刀宰了他!火小邪,我们都是从小没爹亲没娘疼的,受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的,你可不能说想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呜呜呜呜……”潘子说着说着,真的哭了起来。
火小邪还是头一次见潘子哭鼻子,一下子慌了神,赶忙说道:“潘子潘子,我说着玩的!我不想死,哪个龟孙子才想死!咱们见了赵谷主他们,咱们俩一起求情,求他们放了我们,答应他们,咱们去种地等死。反正只要能活下去,咱们怎么的都行啊。”
潘子苦着脸,说道:“那可是你说的啊。待会我求情,你跟着一起啊。”
火小邪说道:“保证!我发誓!”
潘子抽了抽鼻涕,抬头大叫起来:“净火谷的亲爹啊亲娘啊,可怜可怜我们吧,求你们放了我们吧。我们给你们做牛做吗做狗啊!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火小邪一翻白眼,心想这潘子还说来就来,火小邪只好跟着喊道:“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两个人撕心裂肺的哭嚎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把人叫了下来。
刘成亮提着火烛,从洞口上方爬起来,叫道:“你们两个能不鬼哭狼嚎了吗?哎呀我的妈,耳朵里都让你们喊出茧子来了!”
潘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道:“亲爹啊,我们知错了,求求你和赵妖精,不是,赵谷主传个话,说我们知错了,洗心革面了啊。”
火小邪也惨兮兮地叫道:“大哥!亲大哥!我有罪,我是混球,我是王八蛋子乌龟崽子,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就是个街头的混混,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求你们饶了我们吧。我打心窝子里已经后悔了,保证以后比您的乖孙子还老实。”
刘成亮骂道:“行了行了!你们俩是我亲哥成不成?别嚎了,我要受不了了!你们别叫,别叫,我去和赵谷主说,我做不了主。”
潘子嚎道:“那亲爹你一定要和我亲爷爷赵谷主说一下啊,我的心里那个难受啊,我要见我的亲爷爷赵谷主,我要好好地给他磕八百个响头认错。”
刘成亮大叫:“停!停!别叫,别叫,你们安静,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别叫,别叫!”
刘成亮连连挥手,快步退了出去。
过了没一会,刘成亮就回来了,潘子猴吧吧的正想说话,刘成亮冷着脸快步走过来,拿出一团破布,将潘子嘴巴一捏,吭哧吭哧塞了个结实。潘子瞪着眼睛,呜呜直叫,一万万个不甘心。
火小邪喊道:“大哥!我们不叫了!”
刘成亮已经走了过来,把火小邪嘴巴捏开,用破布塞了个结实,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说道:“有本事你们再叫!”
潘子一着急,一个响屁蹦出来,嘭的一响。
刘成亮骂道:“你再敢用屁股说一句话试试?我这里有大木棍条子,你想不想用屁股尝尝?”
潘子玩命地摇头,脸上拼命挤出巴结的神色。
刘成亮走后,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火小邪、潘子两人又困又累,再也忍耐不住,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之中,火小邪觉得自己手上的绳索被松开了。
火小邪猛地睁开眼睛,正在给他松开绳索的正是甲丁乙。
火小邪嘴上被塞住,心中惊道:“甲大哥!”
甲丁乙一脸寒霜,冷冷地说道:“是我!别说话!”说着一把将火小邪嘴里面的破布拽出。
火小邪不敢说话,甲丁乙已经几刀把火小邪的绳索统统解开。甲丁乙松开了火小邪,又去给潘子松绑,潘子醒过来看见是甲丁乙,惊喜万分,不住呜呜。
甲丁乙还是冷冷哼道:“不准说话!”
甲丁乙飞快地给潘子松了绑,又去将黑风解开,但并没有一下子松开黑风嘴巴上的绳索。
甲丁乙又恢复到在青云客栈的那种神秘冷酷的模样,他把火小邪、潘子、黑风都松绑以后,一挥将手中的猎炎刀丢给火小邪,说道:“要活命就跟我来!”甲丁乙提起墙壁上挂着的油灯,根本不搭理火小邪他们,快步向洞中更深处走去。
火小邪、潘子不敢怠慢,带着黑风紧紧跟着甲丁乙向洞中行去。
甲丁乙一路无言,只是极快的行走,这个洞极深极广,根本见不到尽头。
众人走了片刻工夫,洞中越来越冷,冷得让人有点哆嗦,这时才看到前方隐隐透出亮光,不似火烛发出的光亮。
甲丁乙带着火小邪他们走去,转了一个弯,前方显出一个洞口,里面寒气逼人,光华无数,一片通明,放眼看进去,好像洞中有巨大的水晶布满了各处。
甲丁乙跨入洞中,说道:“过来!帮我一把!”说着转到洞壁一侧,用力地去拔一个巨大的木制锲子。
火小邪、潘子赶过去,帮着甲丁乙扳动这个锲子,而这个锲子又大又重,一时半会竟拔不下来。火小邪、潘子正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拔着,却听到洞外有无数人声呼喊着赶来,赵谷主的嗓门尤其响亮,大叫着:“甲丁乙!你不要乱来!”
甲丁乙根本当没听见,脸上伤疤涨得通红,低喝道:“继续用力!快!”
火小邪、潘子听到是赵谷主他们追来,心惊肉跳,更是玩了命的用力,锲子微微一松,动了半分。
洞外的呼喊声急速地接近,眼看着就能追上来,甲丁乙大吼一声,三人齐齐用力,咔的一声,把这个锲子拔下!锲子一拔下,只听到山洞中隆隆做响,洞壁颤动不止,脚下都有些站立不稳。
甲丁乙喝道:“退后!”三人一犬退了半分,就听到一声闷响,一块硕大无朋的巨石从洞口上方落下,把洞口堵了个结结实实,密不透风,地面震动不止。
甲丁乙、火小邪、潘子被这巨大的震动掀翻在地,滚了两滚才站起身来,都是直喘粗气。
赵谷主的声音从堵住洞口的大石后传来,语气又急又怒:“甲丁乙!你到底要干什么!万年玄冰洞是净火谷的禁地,你贸然闯进去,还把洞口封了!你还是不是我的徒弟了!”
甲丁乙毫无表情,冷冷地大声说道:“师父!弟子不孝,但我一定要救火小邪一命!”
赵谷主大吼道:“火小邪身上的邪火,你是化解不了的!火小邪只可杀,不可留!你就算进洞去拿到你爹爹的遗书,也没有用的!”
甲丁乙说道:“师父,我爹爹的遗书上记录着火家水火交融术的秘法,可以化解邪火,我必须要试一试!”
赵谷主的声音歇斯底里起来:“甲丁乙!奈何墙里面的东西,是取不出来的!奈何墙是天地造化出来的防盗之术!你会没命的!你们都会没命的!而且炎火威的遗书,不能看,绝对不能看!甲丁乙!你是要欺师灭祖吗?你听为师一句话,不要进去!不要进去!”
甲丁乙冷冷道:“师父!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徒儿吧!”
甲丁乙跪倒在地,冲着洞口外嗑了一个响头,站起身来,再也不管洞外如何的高声劝阻,对火小邪、潘子冷冷说道:“走吧,我们能不能活下去,全靠造化了。”
三人离开了洞口,向下走去。火小邪抬头一看,这才算看清了洞中亮光闪闪的是何物。原来这山洞惊人的巨大,深不见底,看不见尽头,在山洞正中,耸立着一座奇形怪状的冰山,晶莹剔透,光亮就是从冰山中发出来的。
这冰山,说是一座山,其实不然,山有个形状,这个冰山根本就没有形状。无数巨大的冰柱从冰山中冒出,或是架在山洞洞壁上,或是四处生长着,或是交错相连,或是凭然断开,杂乱无章,几乎每走一步再看,这个冰山就能变了一个模样。
火小邪、潘子都看得目瞪口呆,净火谷所处之地,已经足够神奇了,没想到净火谷的地下,还有这种常人无法想象的神怪一样的事物!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常人能见到的天工造化之作,能有几何?今天见到这座冰山,才算明白以世俗人的眼光,一辈子都不能窥探到这个世界的亿亿分之一,而人类却仍在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争战不休。
洞中明亮,甲丁乙吹熄了烛火,一路寻找着石头上的记号,向冰山走去。
火小邪几次都想与甲丁乙说话,一解心中的疑问,但都被甲丁乙冰冷刺骨的眼神给挡了回来。火小邪知道甲丁乙来救他们,已经是背叛了赵谷主,违反了净火谷的禁令,可谓是众叛亲离,而这一切竟是为了火小邪这个如同蜉蝣一般渺小的人。甚至火小邪都觉得甲丁乙有点不值,不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救他。甲丁乙为何要这样做,火小邪是想不明白的。
潘子却一路眼睛都看不过来,自言自语:“哇,娘哇,啊,爹啊,爹娘祖宗啊,好大一坨冰疙瘩啊,仙人的啊。”
甲丁乙带着火小邪、潘子、黑风走过一道巨大的冰梁,那冰梁虽大,却是通明的,脚下是无底深渊,如同临空走在一道薄薄的镜面之上,鞋底摩擦冰面,将冰面上一些冰碴踩得咯咯作响,好像随时都会垮塌一样。当然这种担心是多余的,这道冰梁有七八丈粗细,就算拿炮轰都不一定能够炸断。
火小邪、潘子提心吊胆地走过冰梁,钻入一个冰洞,前后左右再也没有石头的东西,放眼看去全部都是冰,这便算是走到了这座冰山的里面。
再向冰山中走了几步,眼前的到处都是冰的缝隙,可行之处密密麻麻,而且冰山内四处反光,更像一个镜子迷宫,若没有记号指路,死在冰山里面毫无悬念。
甲丁乙四下一看,果然看到一处冰缝的冰面内镶着一块红宝石,有拳头大小,透出的红光异常鲜艳夺目。看来这就是指路的记号。
甲丁乙沿着红宝石记号,再向前行,一路都有红色宝石指路,不至于迷失方向。想必是有人发现了这个万年玄冰洞之后,想尽了各种办法探索,终于到了“奈何墙”之处,却担心以后再也找不到,便用宝石做下记号,以备不时之需。
按防盗术的道理,如果奈何墙内藏了重大的事物,为了防止人去偷,不该用如此显眼的红宝石做路标指路,之所以这样,其一是奈何墙正如同赵谷主所说,是天地造化出来的,厉害无比,就算引着你找到,也不见得能够破解;其二是因为这座冰山实在太大,连发现奈何墙的人,都不敢保证自己出来以后肯定能再找回去,就更不指望其他人了。
冰面并不滑溜,行走比较容易,上面覆盖着一层细细的冰末,走上上面咯咯作响,乃是因为这个万年玄冰洞常年低温,空气干而且冷造成的。
甲丁乙等人在冰山中走了近一个时辰,潘子、火小邪都冷得直哆嗦,嘴唇发乌,呼出来的潮气,把脸上都盖了一层冰碴,感觉继续走下去,没有衣服穿的话,可能人就要冻僵了。黑风毛厚体壮,并不怕冷,走的倒是带劲。潘子只要甲丁乙一停下来打探前方道路,就会把黑风抱住,在黑风身子乱蹭着取暖。
再走过一道冰缝,突然有一股子热气袭来,温度略略一升,让人十分舒服,再往前行一段,眼前豁然开朗,显出一个冰山中的大空洞,尽管四面仍然全部都是冰,可地面上却露出了几处石头地面,有几口小小的温泉在喷发着热气。
这可真是奇了,这座看似冰疙瘩一样的冰山中,竟然在里面有冰火交汇之处!
这番奇景,把火小邪、潘子都看得瞠目结舌。黑风到了这个宽敞的地方,来了劲头,已经向前跑去,四处乱闻。
甲丁乙喝道:“黑风,回来!不要乱动。”
黑风听话,赶忙跑了回来,呆在火小邪身旁。
甲丁乙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登上一块露出地面的温泉旁的大石,默默看着前方,口中喃喃道:“奈何墙,盗无可盗,见若不见,谓之奈何。”
火小邪、潘子也都爬上来,顺着甲丁乙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见在这个洞中一侧,有一道七八人高矮的冰墙,晶莹剔透,浮光闪烁,如同一个巨大的镜子,镶嵌在冰山之中。
火小邪叹道:“甲大哥,是有东西藏在奈何墙里面吗?”
甲丁乙冷冷说道:“我父亲炎火威的遗书,就封在奈何墙中。”
火小邪问道:“甲大哥,我瞎说一句,为什么炎伯伯的遗书,不给人看,却要封在这种地方?”
甲丁乙说道:“遗书中应该有水火交融术的功法,这种功法,火家从不示人,也不让普通的弟子修炼,我也不知道我父亲为何要费如此大的周章,藏在这种怪异的地方。”
潘子指着奈何墙说道:“老甲、小邪,你们看到了吗?这面墙里面好像有东西啊,好像是个盒子,刚才一晃而过,现在又不见了。”
火小邪看向奈何墙,这道冰墙里面有光华流动,并无任何规律,光华流过之处,奈何墙就分外透明,能看到冰墙里面去。
甲丁乙不说话,盯着奈何墙,顺着里面流动的光华细细打量。
三人看了片刻,潘子又喊:“又出现了!那里那里!”
火小邪也看到了奈何墙中的确有一个暗红色的方方正正的小箱子,在光华之下,影像从冰面中透出来,变形得厉害,忽大忽小,而且出现的时间很短,几乎是一闪而过。
甲丁乙低声说道:“走!我们上前去。”
三人从大石上下来,走到奈何墙跟前。
走近了奈何墙,这道不知是怎么形成的冰墙更让人叹为观止。冰面光滑异常,如同一刀切开一样,细细看去,墙面似乎薄如蝉翼,能够吹弹可破一般。
这面奈何墙,底部离地尚有一人多高,有一个斜面的冰坡可以登上,冰坡上无数尖锐的冰刺,坡面坎坎坷坷,犬牙交错,和奈何墙的平坦反差巨大。
抬头仰望,奈何墙上方的洞顶,更是有无数的冰锥闪闪发亮,每一根都有一人长短,若是掉下来砸着人,定能从头到脚穿透。
三人爬上冰坡,来到奈何墙面前,透过冰面看去,随着墙内的光华掠过,一个暗红的小箱子似乎嵌在冰内不远处。
火小邪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墙面,可手还没有碰到,就感到有一股子吸力从冰面传来,竟像引着自己的手去摸一样,嗡嗡嗡,不知道哪里有细细的振动声响起,奈何墙内的光华流传得更快,好像有所感应似的。
甲丁乙一把抓住火小邪的手,低声道:“不要摸!这面墙古怪的得很。”
其实火小邪心惊不已,但有点不受控制地想摸上去,幸好甲丁乙出面阻止,这才赶忙把手缩回来,惊道:“这面墙好像有吸力!能引着你的手去摸它!”
潘子本来也想摸一下,听火小邪这么一说,把手紧紧抱在怀中,说道:“我操,这面什么奈何墙不会有鬼吧!这里不是叫什么万年玄冰洞吗?万一有万年老妖,那我们就惨了。”
甲丁乙说道:“鬼应该没有!这面墙是极寒极冷的东西,凡是有热量的东西,它都想吸附过去,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
火小邪问道:“甲大哥,你都不知道这面奈何墙是怎么回事吗?”
甲丁乙说道:“我以前只进来看过两次,从来就没有走到这么近。”
潘子抓头道:“这面墙不让碰吗?不碰它能怎么办啊。”
甲丁乙沉吟一声,说道:“你们退后,我试一试!”
火小邪、潘子退开两步,甲丁乙把上衣脱下,将手牢牢包住,慢慢向墙面摸去。
火小邪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呼出来的暖气,都被墙面飞速地吸走。
甲丁乙终于探上墙面,刚刚移动了一下,嗡嗡声渐大,墙面里光华飞转,整面墙都象震动了起来,猛听耳边咔嚓一声响。
甲丁乙连忙把手缩回,略一抬头,顿时大喝道:“快退!”
话音未落,洞顶亮光闪闪,一个硕大的冰锥已经冲着甲丁乙的脑袋落下。
火小邪惊叫一声小心,已经来不及了,咔嚓咔嚓断裂之声不止,头顶上方密密麻麻的冰锥已经冲着脑门,直落而下。
三人舍命躲闪,连滚带爬,冰锥砸在冰坡上,都是啪啦一声爆裂开,碎片四溅,打在人身上,如同被石头重击,几乎骨头都能被打断。
潘子嗷嗷大叫,疯了一样的向下方跳去,火小邪紧紧跟着,却一脚踩进一个冰窟窿中,顿时卡住,拔不出脚来。火小邪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一根亮晃晃的冰锥急速向自己身体刺来,这下怎么都是躲不开的。
火小邪脑中乱成一片,料到自己完蛋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实在有点窝囊,眼睛一闭,就要等死。而就在此时,甲丁乙如同一只豹子一样,飞身扑上,咚的一下撞上刺向火小邪的冰锥,冰锥略略偏了半分,从火小邪身侧扎入地面,嗵的爆裂开来。
火小邪脚上一松,竟能拔出,甲丁乙也已扑到了火小邪的身上,两人向下翻滚,避开了这一波的攻击。
洞中乱响成一片,嗡嗡声不绝,但冰锥落完,响声一下子戛然而止,偌大的洞中恍如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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