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峰实在是骑虎难下。
从徐搏现在的发展势头来看，假如不及时压制，绝对会迅速做大做强，终究要尾大不掉，甚至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可之前的种种经过透着蹊跷，似乎部分印证了传言——徐搏背景不简单，但又不完全明确。
也正是这种扑簌迷离，才让乔亦峰更为烧脑。
假如徐搏的靠山公开露面，或是通过间接方式证明的确存在，乔亦峰也就好办了，直接认怂，千般讨好便是。可假如只是一场骗局，只是徐搏故意营造的氛围，自己若是求和，就太窝囊了，也实在影响己方士气。
奶奶的，到底怎么办？
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观察观察再说吧。
经过一番思考，乔亦峰只能选择了稳妥，但心中实在气愤不过，处理起工作来也不顺手。
“叮呤呤”。
乔亦峰好不容易稳住了心态，但随着一个号码的来电，他的心又跟着乱了起来。
这是一个省城号码，既陌生又熟悉。
说它陌生，是好长时间没联系了。
说它熟悉，是因为此号码一直印在脑中，曾经还联系频繁，即使想忘都忘不掉。
只是现在看到此号码来电，乔亦峰心里很不痛快，根本就不想接。
可这号码非常倔强，就那样响个不停，一遍接一遍，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总不能把自己的固定电话号换了吧！况且换了也未必能躲开来电。
乔亦峰实在闹心，但在固话铃声响了七八遍后，还是无奈地拿了起来，还不得不假装客气着：“金主任好！真是贵客。今天怎么有时间了？”
“我一直有时间，只是你乔代书记好像很忙啊。”电话里，金不凡的声音阴阳怪气的。
“是有些忙，尤其年底更事多。”乔亦峰打着呵呵。
金不凡讥讽道：“离春节还有俩多月呢，这要是算年底的话，下半年都该算了。乔代书记忙得真够可以，明明一直在屋里，竟然忙得顾不上接电话，在我打第九遍才接听。”
靠，什么意思？
乔亦峰下意识地四外看看，总觉得什么位置有监控，最后又把目光投到屋门方向，他现在很怀疑秘书的忠诚度。
事实上，金不凡只是诈唬而已。
不过从乔亦峰的语气和迟疑中，金不凡已经认定自己猜中了，于是冷哼一声：“哼，不要自以为是，以为代理着就保险，就可以过河拆桥。”
乔亦峰自然明白对方所指，心里更不痛快。
自己刚代理县委书记的时候，金不凡就主动来过电话，标榜是其帮忙搞到的位置。
可随着时间推移，尤其是之后一系列事项的发生，乔亦峰越发怀疑金不凡是否帮过忙，更对金不凡承诺的保转正大打问号。
只是这也仅限于猜测，而且还不能留下话柄，于是赶忙陪笑开口：“金主任说笑了，我一直是感恩的人，还想着什么时候双方时间方便，亲自当面感谢呢。”
“是吗？我现在就有时间。”金不凡讥诮道。
“我现在……近些天都比较忙，等着春节……过了，再看看时间。”乔亦峰尽量往后推脱，话也说得比较圆滑。
金不凡根本不再客气，直接揭底：“等哪个春节？五年？还是十年？大概是百年之后吧。”
乔亦峰接连被抢白，面子上很过不去，更主要的是很怀疑金不凡实力，于是语气也冷淡了好多：“金主任，谁都有个方便与否的时候，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当初扶你代理县委书记的时候，你怎么不这样说？假如你当时说不领情，我立马可以让人拿掉你，那不过是胡部长一句话而已。”金不凡声音更冷。
乔亦峰不由得暗骂，去你奶奶的，你自己都差点被开除，还他娘忽悠老子？
关于金不凡被调整分工的事，在一定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而且被衍生出多个版本。但无论有多少种说法，金不凡被边缘却是事实，手中已没有任何权力，只是仍享受厅办副主任待遇而已。
金不凡显然猜中了乔亦峰心思，稍一停顿后继续说：“你是不以为金某人失宠了？告诉你吧，这只是韬光养晦而已，早晚我还会飞龙在天，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
飞龙？我看是臭虫还差不多。乔亦峰忍不住腹诽。
“即使我现在不便张扬，但弄掉你的代理资格，甚至把你打落凡尘，也只是分分钟的事。”金不凡的声音更冷。
“我是组织任命的，一切皆有组织程序，不是任何人随便左右的。”乔亦峰语气很硬，就差说出“你少吓唬老子”了。
“哼哼哼，不信？那就试试好喽！好自为之。”金不凡冷哼着就要挂断电话。
“把话说清楚了。”乔亦峰尽管基本不信，但还是有所担心，只能装腔回怼道。
“明明心里怕得要死，偏偏还心存侥幸，是不？”
金不凡反问之后，忽然话题一转，“我有朋友是搞鉴定的，最擅长鉴定人的笔迹，在鉴定圈子里威望极高，人脉极广。就在几个月前，有人忽然求到了他，让他帮忙做鉴定，把假的弄成真的，还承诺给他十万报酬。我朋友岂是见钱眼开的主？自是坚决回绝了，不过却套出了那人的话。闹半天是某个代理县委书记花钱买赃，用三十万作代价，让他把信封上的假笔迹鉴定为真，以此用来陷害治下的镇党委书记。”
听到这番话，乔亦峰不由得冒了冷汗。
对方所指再明白不过，分明是说自己当初为了彻底整倒徐搏，趁势买通鉴定机构，想要以假乱真，可事不凑巧只能作罢。满以为损失三十万元认栽，这事就过去了，不承想今日却被金不凡提起。
如果此事泄露出去，或是被捅到有关部门，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到时别说是由代理转正，只怕原职务也得丢掉，能否平安落地都是问题。
心念至此，乔亦峰赶忙陪起笑脸：“金主任，我忽然才想起来，近期有半天空闲，到时我登门去拜访您。”
“老子没时间。老子要伸张正义呢。”金不凡毫不客气，爆着粗口挂了电话。
伸张正义？真你妈往出捅呀？
乔亦峰心中起急，赶忙回拨过去。
可电话明明响着，金不凡就是不接。
一连打了十多遍，乔亦峰都没打通，只能愤愤地撂下电话。
“爱你妈咋地咋地。”
乔亦峰嘴上骂得痛快，但心里越发忐忑，经过一番斟酌后，只能用手机发去消息：【我会尽快回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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