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睡睡醒醒，期间还接过冯宇霆两个电话。顾小芳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新的一天。
此时的她，浑身无力，身上酸疼，感觉整个人就跟散了架似的。
看了看时间，再有三个小时就该上班了，顾小芳只得挣扎着起来，梳妆打扮。
收拾利落之后，顾小芳从楼上下来，到外面小馆子吃了碗面，步行赶奔单位。
“小芳，好巧呀。”
顾小芳即将拐出巷子时，一辆汽车停在身边，车窗里露出了邢海义那张老脸。
“舅舅。”顾小芳恨得牙根痒，却也还得装得若无其事，尽量挤出笑容。
“小芳，怎么了？无精打采的。”邢海义关心地问，眼中还带着狐疑。
“没休息好，有点儿感冒了，还老是做梦。”顾小芳含糊地说。
其实她的感冒基本好了，主要是那药的副作用太大，所以人才显得很是憔悴。
邢海义稍一思考，笑眯眯地缓缓点头：“梦见他了吧？真是个痴情的孩子，满脸旺夫相，谁娶了你真是福分。今天晚上再去帮他泡茶，指定能交流更多，没准会有突破性进展。”
“哦，看情况吧。”顾小芳应答一声，转身走去。
邢海义一直盯着那个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开着车离去，心中也踏实了好多。
今天邢海义过来偶遇，主要就是为了观察顾小芳。
自从前晚行动无果后，邢海义就有些不踏实，昨晚还做了不好的梦，这才早早来这里等着的。
从刚才的交谈来看，顾小芳应该没暴露，也不存在叛变的可能，走路姿势也的确还是少女。
其实邢海义哪里知道，顾小芳之所以对答自然，都是冯宇霆教的。
顾小芳到单位后，正常接班，正常往徐搏办公室补充消耗品。
邢海义也及时接到了反馈，今天他雇的是新一拨人，而且人数翻了一倍，以便到时有人手支开厉锋。
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邢海义没敢让人一直盯在六楼，只是让紧盯顾小芳，因此他并不清楚冯宇霆出入过那个房间。
晚上九点钟，顾小芳又去了636客房，但很快就出来了。
不多时，顾小芳电话响了，正是邢海义打的电话。
“小芳，没打扰你工作吧。”邢海义上来先是试探性地问。
顾小芳特意去了楼道里没人的地方：“说吧，我这忙着呢。”
“情绪不太好，没交流上吗？泡上茶了没？”邢海义追问道。
“人都不在，上哪泡去？”顾小芳故意撅了嘴。
邢海义笑着道：“怪不得情绪不高呢。他肯定忙呢。这种情况下，你更要及时关注，更要用心体贴。”
“舅舅，那我什么时候能转正？”顾小芳换了话题。
“只要你跟他好了，转正还是个事吗？他分分钟就给你办了。”邢海义说。
顾小芳更委屈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行呀。要不您就给我先办了吧。”
“这孩子，听话，指定没问题。只要你按舅舅说的做了，假如到时他不给你办，舅舅再给办，成了吧。”邢海义含糊着应答了一句，挂了电话。
然后邢海义又给韦兴山去了电话：“今天他没回宾馆？”
“马上国庆放假呀，都在这边加班呢，没早晚。”韦兴山匆忙应过，然后没了声响。
“今天这是没谱了呀。”邢海义喃喃着，双眼眯了起来。
果然如邢海义所料，徐搏当晚就没回宾馆，邢海义只好寄希望于新的一晚。
新的一晚来了，顾小芳依旧去了徐搏房间，很快就出来了。
还没等邢海义追问，顾小芳已经打过去了电话，语气很急的样子：“舅舅，他搬走了。”
“搬走了？你确定？”邢海义追问道。
“我那会去他屋，屋里没人，房间也恢复了原样。等我询问上一班的姐妹，才知道他不在这住了，说是搬去了新家。”
顾小芳解释之后，又急着追问，“那我的转正怎么办？”
“转，转正，以后他还会去宾馆，你可以再跟他接触，也可以主动找他。”邢海义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
“你昨天还说，只要按你说的做，你就给我办，你……”顾小芳还要说什么，对方已经挂断了。
邢海义呀邢海义，果然让那个人说准了，你真不是个东西。
顾小芳说得那个人是冯宇霆，只不过她现在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她对他的印象已经改观不少，他不再凶巴巴的，还挺好说话的。
尤其那天冯宇霆及时抱住她，她才不至于摔伤，后来他还给她买药、熬姜汁可乐，还陪护了她多半夜，让她很是感动。
他邢海义肯定还会求我的！
这话也是冯宇霆说的，顾小芳也不确定是否真会如此。
整个大夜班，顾小芳再没接到邢海义电话，心里不禁腹诽“还以为你能掐会算呢”。
不承想，刚下班回到住处，邢海义就到了，上来便说好话。
“小芳真是辛苦，又忙了整晚上，这是给你买的，别客气。”邢海义进门就递上了两个食品袋，里面都是零食。
顾小芳并没接东西，而是冷冷地说：“我下班累了，要休息。”
“好好，那你休息，把那茶叶给我吧。”邢海义放下食品袋，手却仍旧伸着。
“你说的，他还会来宾馆，还让我继续接触，我得留着呀。”顾小芳淡淡地说完，便去开屋门。
邢海义脸上变了色，赶忙抬手阻拦：“以后他去的也少了，茶叶放长了不好。”
“没事，一两个月内他总会去的。”顾小芳执意要开门。
邢海义依旧挡在门口：“小芳，我知道转正是你的执念，可你别跟这事扯一块呀。那茶叶很贵的，过期就太可惜了。”
“茶叶过期可惜？那人呢？当初是谁说的，最少一年，最多两年转正？现在都快三年了。跟我同期的转了多少，怎么就不给我转？我自认业务能力、服务水平绝没问题，而且比那几个转正的都好。”顾小芳冷声道。
“小芳，一码是一码，一盒茶叶五六千，你这么赖着不合适吧？往严重了说，无故霸占他人财物超过五千，是要负刑事责任的。”邢海义也变了脸。
顾小芳没被唬住：“怎么是无故呢？明明是让给区长喝的呀。就算这东西值五千，也才够顶我家那份。”
邢海义不由得咬了牙，但很快又换上了笑脸：“孩子，那钱都给人送出去了，不可能都退回呀。”
“是呀，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要的。”顾小芳反唇相讥。
邢海义冷冷地向前走去：“小芳，别逼我。”
“你要干什么？”顾小芳两步冲到窗前，抓住了窗户把手。
“你要干什么？”邢海义也吓了一跳。
“你站住。没什么，喊人，或是跳下去。”顾小芳说着话，已经扭动了把手。
邢海义马上又换了笑脸，还掏出一沓纸币来：“你这孩子，真逗，跟舅舅还玩心眼呢。好吧，这是五千，给你，把茶叶给我。”
“把钱放那。说清楚了这是什么钱。”顾小芳并没伸手去接，反倒在衣兜里按了一下。
“好好好。”邢海义耐着性子说，“这五千连同那天的一万五，一共两万块，都是当初你爸找我办事给的，我现在全都还给你们，咱们两不赊欠。你也把茶叶给我，好吧？”
顾小芳假装想了想，点点头：“那你先退后。”
“好。”邢海义缓缓地退后了两步。
“再退。”一直把邢海义逼到门口，顾小芳才猛得冲上去，抓起了那沓子纸币。
邢海义倒是没有趁机发难，而是继续讨要东西：“钱你已经拿上了，这回把东西给我吧。”
“先给我转正。”顾小芳忽然又提出条件。
“别给脸不……”邢海义骂到中途，压着火气换了语句，“你别太过分了，现在我已经不欠你的了。”
“可你当初答应了呀。昨天你还在电话里讲，如果按你说的做了，你就给我转正的。”顾小芳又抓住了窗户把手。
邢海义恨恨地嘘了口闷气，换上了苦脸：“你放心，答应你的就会兑现。”
“我刚刚才听人说，你早被撤职了，根本没什么权力，肯定办不了事。”顾小芳揭了对方老底。
邢海义简直要暴走了，但拿回茶叶是关键，因此胸脯鼓了几鼓，最终还是软了语气：“我可以找韦区长给你办。跟你说实话吧，我这茶叶就是韦区长给的，他也想和徐区长搞好关系，肯定会给你转正。”
“韦区长给的？他让我给徐区长泡金骏眉？我不信。除非你发誓。”顾小芳先是很惊讶，随即又连连摇头。
邢海义眼中已经喷火，拳头都攥紧了，但还是咬着牙道：“我发誓，我让顾小芳给徐区长泡茶，韦区长也知道。这下行了吧？”
看到对方一副吃人的神情，顾小芳不禁害怕，赶忙说道：“你，你退出屋去，我把东西给你放外面，你这样子我害怕。”
“你要是敢骗我……”邢海义没说后面的话，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然后他退了出去。
“再往后，再往后。”顾小芳追到门口，逼着邢海义一再后退，然后猛得打开旁边鞋柜，抓住茶叶盒，顺着门缝扔了出去。
“当。”
“咣当。”
铁盒落地的时候，顾小芳也摔上了屋门。
邢海义扑上前，打开了铁盒，很快发现了端倪：“怎么少三袋？”
“他房间里的三袋，我还没来得及收，已经让上一班的打扫走了呀。”顾小芳声音传了出来。
邢海义还要近前理论，听到有人进了楼道，这才揣起铁盒出楼而去。
顾小芳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急匆匆离去的邢海义，稍稍松了一口气。
“笃笃”。
敲门声忽起，顾小芳再次紧张：“谁？”
“我。”
听到是那个人的声音，顾小芳才开了屋门。
“你怎么来了？果然让你猜对了。”
“我早就来了。那个混账如果再不下去，我就直接进来请他了。”
听到对方这么讲，顾小芳不由得心头一暖：“你在保护我？”
“放心，他不动歪心思便罢，否则……”冯宇霆没讲后面的话，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顾小芳立即笑嘻嘻地讲了刚才的事，还拿出手机来：“我都录音了。”
“你够鬼的啊。”冯宇霆不由得打趣。
“还不是你教的。”顾小芳扭捏地娇嗔一声，拿出那沓纸币来，“上交。”
“你的钱上交什么？再说也不只这五千吧。”冯宇霆笑着道。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别找我后账。”顾小芳笑着收起了纸币。
冯宇霆要过对方手机，把刚才那段录音发给了徐搏，同时编辑了一句话：【果然让你猜对了，他也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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