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徐搏摆明了这是整治自己,最解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奋起反抗,向区里和市里反映情况。
但是能不能管用?
首先是在区一级,以近期发生的大小事情衡量,没人愿意得罪徐搏,何况自己和这些人并无深交。
尤其贺四海更是如此,他的人接二连三出事,自个的屎还未必擦尽呢,怎会为了个外人得罪同僚?
假如向区里告状,最好的结果是徐搏收回成命,但本周肯定难以解决,而且这种结果的可能性极低。
其次就是反映到市里,市里最可能的举动就是责成区里核实,而徐搏完全可以不认账。毕竟没留下任何文字,即使有录音也是其秘书的,何况彭玉虎也不敢拿出录音作证。
这么一来,不但会得罪徐搏,而且还得罪了桥北区,事情也未必能在本周解决。
至于自己所谓的撤资,纯属无力的威胁,这根本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自己现在主持工作不假,但毕竟不是老总,也根本不是公司法人代表。即使是公司法人代表,不经过总公司批准,也根本决定不了这么大的事情。
总公司怎么可能撤资?
假如没有冯肖利的话,总公司可以派张肖利、王肖利,想来的人多如牛毛,但如果失去鹏程市场,想再进入就没这么简单了,总公司完全拎得清。
因此无论硬刚还是拖着不办,都意味着要失去参会的机会,这个风险冯肖利承担不起。
这是冯肖利调任国企系统以来,最重要的一次参会机会,而且还是在总公司家门口进行,假如分公司没有参赛资格,总公司领导的脸往哪搁。
假如之前的税收优惠被取消,总公司领导怎么看?领导还要不要脸了。
领导的脸面都丢了,还能给自己脸?
一旦被总公司嫌弃,而且还是以这样的理由,即使省国资委胡主任也没法替自己说话。
话说回来,人家胡主任凭什么维护自己?自己和他又不是共用同一女人。
当然了,自己也可以奋力一搏,也不见得完全没有胜面,但自己根本豁不出来,也搏不起。
就算侥幸能胜,但徐搏分管这项工作,公司势必和区里弄得很僵,就意味着自己掌控局面能力很差,一样会被公司视作无能。
一旦被总公司放弃,自己将再无出路,更没有可能抗衡徐搏,那就只有被徐搏任意蹂躏的份了。
之前觉得赔偿农民掉份,现在看来不参会更丢面子,而且连着里子一起丢。
仔细想一想,扩建厂房是前任干的,当时合同上也确实有相关约定,而且洪水淹地也发生在自己正式到任前,自己只要按约定处理即可。
而现实的确是公司全责,第三方评估机构写的明明白白,只是自己一直不承认而已。
前有合同约定,后有评估报告,自己完全是有据可依,是为公司处理遗留问题,还修复了与地方关系。
哈哈,这么看来,赔偿损失不但无过,而且有功。
经过认真思考后,冯肖利决定三条腿走路。
一条是和徐搏表明态度,以积极姿态应对。
二是直面现实,承担应有责任,与村、镇及时对接耕地赔偿事宜。
三是向总公司备案、汇报。
于是从第二天一早,冯肖利先召集公司管理层开会,责成全面与村、镇对接。
冯肖利本人则随后到了桥北区委,面见徐副区长。
不巧的是,徐区长调研去了,并不在单位。
想到徐搏的狡诈,冯肖利没敢侥幸离开,而是老老实实地在区政府办等候。
当然冯肖利也不是干等,一边关注徐区长是否回来,一边跟进与村民对接进程,同时还借机加深了和彭玉虎的交流。
注意到冯肖利的这些举动,彭玉虎都不禁感慨,两人也都意识到结盟的重要性,不知不觉关系更进了一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当天快下班时,徐搏调研回来了。
“徐区长,您可太忙了。”冯肖利第一时间迎了出去。
“没有冯总忙呀,忙得都见不到人影。”徐搏笑着道。
冯肖利明明感觉到被讥讽,却还在庆幸没被徐搏甩脸子。
“徐区长实在抱歉,近几天在总公司开会,没能及时跟进下属与村民的对接,没能按时上报对接结果,请徐区长多多见谅。”冯肖利连连赔笑道歉。
徐搏不置可否,只管上楼,回办公室。
冯肖利跟进屋子,继续赔笑:“徐区长,之前公司动作确实迟缓,我们的认识也不到位,现在公司一定全力配合区委、区政府工作,还请徐区长不要取消我公司参会资格。”
徐搏摆手,语气严肃:“可不能这么说,怎么是我要取消参会资格呢?”
“口误,口误,是我方工作不到位,跟别人没任何关系,区里都是按规定办事。”冯肖利大睁两眼说瞎话,但却没任何不适,并不觉得受欺负了。
就说这怪不怪?
果然心态决定态度。
徐搏看着对方问:“贵公司的意见的是什么?”
冯肖利马上回应:“承担水淹耕地的应有责任,积极落实对村民赔偿,请区里允许我公司参会。”
“应有责任是多大责任?赔偿进行到什么程度了?”徐搏追问着。
“不瞒您说,我也找专业人士看了,这次村民耕地被淹,公司扩建厂房致使河水改道是主要原因。我决定公司承担全部责任,适当给村民让利并不吃亏。经过与城郊镇、相关村干部、村民代表协商,在我方全责前提下,我方承担连续三年的损失。按照每年减产百分之三十计算,并承担改良土壤、平整土地等费用,共计折合金额一百五十七万七千三百元整。”
冯肖利郑重地说完这些,又换上了讨好的笑脸,“还请区长大人大量,允许我公司参会。”
徐搏叹息了一声:“哎,不是我说你们,一点都不理解我的苦心,早是这种态度的话也不至于拖到如今。那天我在贵公司说的话,在其他任何场合都没讲,就是在给你们留余地,否则你们没按时上报协商方案,咱们都将骑虎难下。”
“是是,是我们辜负了区长良苦用心,现在已经幡然悔悟。”冯肖利忙不迭道歉。
徐搏稍稍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毕竟咱们是老同事,也算半个老乡,山不亲水亲,水不亲人亲,你们没按时上报的责任就不追究了。”
他答应的这么痛快,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冯肖利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立即表态:“谢谢区长,非常感谢!”
徐搏又说:“对了,尽快和村民签协议,全责就是全责,也别往含糊写了,大公司就要大方点。至于兑现时间,老乡我也不逼你们。按我那天所言,再有四天你们就该完全兑现到位了,现在我可以给你们放宽到中旬结束。”
冯肖利狐疑更甚,深觉不真实。
这也太好说话了吧?
徐搏笑容更为诚恳:“也请冯总理解区里的难处,毕竟要一碗水端平嘛,所以参会的事还得按规矩来,必须在复审结束前符合规定。”
冯肖利稍稍一愣,下意识追问道:“什么时候复审结束?”
徐搏一副纯真的神情:“好像是本周五,到时要统一报给市里。给你们发过通知了吧?”
冯肖利不由得惊呼:“啊?今天已经周三,只剩两天了。是不没有按时处理完,就不能参会了?”
“刚才不是说了吗,请理解。毕竟参会和水淹耕地不同,不止涉及你们一家,我也无法徇私。”
徐搏很为难地摊摊手,又补充道,“如果是周五的话,实际只有一天半,毕竟到时要统一报给市里,不可能下班以后才报。不过要我说,参不参会无所谓,反正就那么回事,再说今年赶不上还有后年呢。”
冯肖利硬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有所谓,有所谓,我马上回去连夜落实,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是你看,老乡上门了,怎么也得吃顿便饭,适当喝一点吧。”徐搏很遗憾地说。
“感谢区长盛情,改天我做东,我先走了。”冯肖利双手连连作揖,退出了屋子。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你还耍不耍花招。”徐搏看着刚刚关上的屋门,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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