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姩冷嗤一声,
“除了她还能有谁?她心里不痛快,想在席面上捣乱,但是又不敢闹出大事,所以耍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
春柳瞬间明白了,“是刘氏夫人!”
这个家里也就只有刘惠兰既看不顺眼慕容氏,又不想让二房过继谢胜。
“想搞事但是又长了个鸡胆子,连下药都不敢,也就只有她了。”春柳越想越是。
谢锦姩脚步微顿,
“我自己回去便是,你去把处置的结果说给她听,敲打敲打她。”
过继礼马上就要举行,她不准许刘惠兰再使小动作膈应人。
春柳行礼离开。
谢锦姩独自前往,没走两步,就被凭空出现的一人拦住了去路。
“我有话跟你说。”
看着挡在路中央的唐聿野,谢锦姩迟疑片刻,缓缓点头,
“跟我来吧。”
谢锦姩带着唐聿野去了处偏僻地,正是养小野兔的院墙旁边,这里平时就罕少有人来,今日所有的下人又都被前院调去帮忙,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有小野兔一只活物。
谢锦姩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与唐三爷私下有来往。
谢锦姩十分谨慎,再三确保此处真的无人后,这才望向他,
“三爷有话请说。”
“我始终有一事不明,你们两房水火不容,可你和谢胜亲近,千方百计也要过继他,谢流萤和谢衍亲近,而你又和谢流萤面和心不和……”唐聿野停顿了一下,眼神炙热,
“嫂嫂,以你我之间的交情,难道不足以告知一句真相吗?”
谢锦姩一惊,心脏差点跳出来,“你别乱喊!”
“不乱喊也行,那你告诉我。”唐聿野隐隐有耍赖的意思。
“聿哥儿并非迟钝之人,心里合该有所猜测才是。”
她没意识到自己也喊了前世喊惯的称呼。
唐聿野思忖片刻,说出了那个心底里不太确定的答案,“狸猫换太子,是吗?”
谢锦姩侧过脸去看向小兔,“嗯。”
“先前你说留着谢衍有用,现在可以杀了吧?既然谢流萤并非你亲妹,干脆也杀了了事,你说呢?”
唐聿野在征求她的意见,他太想帮她杀人了。
谢锦姩:“……”
她哂笑,“你怎么满口喊打喊杀的?”
唐聿野挑眉,反问道:
“我是武将,杀人本来就是最快的解决方式,那你怎么这么磨叽,刚才处事不是很干净利落吗?”
谢锦姩微怔,“你看见了。”
“第一次瞧你这般飒爽,比以前强多了。”唐聿野夸她。
前世的她总是隐忍,心中委屈从不对外人诉说,见她有那般威严的一面,唐聿野非但不认为她狠,甚至觉得欣慰。
谢锦姩不以为意,
“以前那是在王府,我无人可依,只能仰仗你父母的那点怜惜,自然得谨小慎微,现在这是在我家,不拿出点威严来怎么驭下?”
前世自己孤身在王府,丈夫不护,娘家无人,母亲又被谢衍气死,她唯有精心侍奉公婆,才在王府立下一块容身之地。
后来被最信任的亲人杀害,心怀仇恨重生归来,再没有长进怎么能行?
唐聿野沉默,前世自己总是远赴边疆打仗,虽说他已经让母亲和清媖护着些她,可她还是受了许多委屈。
后来谢锦姩被残忍杀害,更让他愧疚地发疯,他没保护好她。
“扯远了……”
谢锦姩将话题扯了回来,
“聿哥儿,我知你热心,顾念从前的情分想帮我,可是我有我的打算。其实你已经帮我了,你帮我杀了那逆子,我真的很想看看,唐翀之口口声声怀念亡妻,如今亡妻不亡,他们又是否真的会鹣鲽情深?”
唐翀之口中的亡妻胡氏始终是谢锦姩心中的一根刺,前世自己在王府里的委屈,几乎全是唐翀之父子俩给她的,
“如果妍儿还在就好了,你连妍儿的一根头发都不如……”那几年时光,这句话几乎成了唐翀之的口头禅。
谢锦姩在王府的那几年,一直活在唐翀之的打压里,胡氏的名字就好像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往她身上扎个窟窿。
思及往事,谢锦姩有些怅然失神,她没注意到,唐聿野定定地凝望着她,眸里填满了无措心疼,
“怪我,不该提起往事惹你伤心。”他颇为懊恼。
谢锦姩的语气轻松,“我可没伤心,我等着看好戏呢。”
留谢流萤一命的目的不能告诉唐聿野,太子可是他亲堂哥。
至于谢衍,也不是时机。
并非是她行事磨叽,虽说现在二房过继了谢胜,可谁不知道谢胜是刘惠兰和谢昌亲生?
真相尚未公布天下,刘惠兰和谢昌依旧是胜哥儿血脉上的亲父母,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尚未出世,谁知道是男是女?
如果谢衍死了,谢胜就成了大房仅剩的独苗男丁,不论是从道义还是律法的角度考虑,他们都有把谢胜再要回去的权力。
所以还不是时机。
谢锦姩早晚会把真相大白于天下的,一定会。
唐聿野低下头看她,语声低沉道:
“上回你说上辈子我会娶谭情儿,我现在告诉你,母亲正在帮她说亲,她很快就会从王府嫁出去。”
谢锦姩微微怔愕,嘴唇蠕动却又不该说什么好,她现在确定了一件事,唐聿野是真不爱谭情儿,而谭情儿只是单相思。
谢锦姩的眸色微闪,情爱这一文不值的东西,偏偏就能有摧毁一个人的毁灭力,这就是谭情儿的弱点了。
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报了前世的仇?
谢锦姩看向唐聿野的眼神似有深意,或许可以利用他。
“怎么不说话?”他问。
谢锦姩挑眉,“我只是在想,情儿姑娘怕是要伤心了,前世她始终不愿嫁,可能就是因为留恋你。”
她俨然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恶女,为了报血海深仇谁都能利用,她甚至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她想利用聿哥儿向谭情儿报仇,以后还想利用聿哥儿杀掉太子。
她只能在心中道一声对不起,因为她就是从地狱里爬回来寻仇的恶鬼。
听她这平淡的语气,唐聿野深深皱眉,他的脸庞冷峻许多,转身看向那小野兔,再也不想说话了。
谢锦姩估摸着时辰,来客越来越多,伯爵府的人差不多也该来了,不知道来的人都有谁,她得去前院帮母亲撑着。
“我还有事要忙,三爷请便,我先走,你过一会儿再出去更为稳妥。”
谢锦姩行礼后转身离开。
“哎……”
唐聿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他还想多跟她待一会儿,看着谢锦姩渐行渐远的背影,唐聿野扯了下唇,
“过一会儿就过一会儿……”
唐聿野蹲下百无聊赖地逗兔子,老老实实待在这,他就像是吃了一颗极酸的果子,九分酸里又夹杂着一丝丝的甜。
只要她好好活着能站在他面前,他就该满足了。
可是他现在还有一点贪心,他想在众人面前与她并肩而立,不用一前一后地走跟做贼一样。
唐聿野用草杆戳兔子,“等她丧期一过我就娶,到时候也把你带走,丑兔子,先保密听见没?”
小野兔斜眼瞅他,嘴里嚼嚼嚼。
喂了一会儿兔子,唐聿野才起身离开,他往正厅的方向走去,庆王妃在那。
即将快走到园子的时候,他听到假山后面有窃窃私语声……
“泰哥儿!你怎么没完没了地往茅房跑啊?”
苗谢氏简直是哀其不争怒其不兴,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大的宴,他光在茅房里蹲着了,真气人!
苗憧泰拉得脸色发白,虚弱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吃东西就拉,喝水也拉,什么都不吃不喝这才好点。”
苗谢氏扯过他的袖子,
“那你就别吃别喝了!我教你的话都记住了没?”
“什么话?”苗憧泰问。
苗谢氏把嗓音压得极低,
“你这个猪脑子,我让你跟在姩姐儿身边,表现亲热一些,最好让那些客人都觉得你们是那种关系。”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药包偷偷塞给苗憧泰,不怀好意道:
“有机会给她下药最好,生米煮成熟饭就铁板钉钉了,如果没有机会就死缠着她,毁不了清白就先毁名声,名声一毁,正经人家谁还给她说亲?她只能嫁给你。”
苗憧泰点头,眼中泛着恶心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接过药包,一个被他搞过的残花败柳,看谁还敢娶?
二人嘀嘀咕咕的,鬼鬼祟祟地出了假山,往前厅的方向去。
唐聿野从灌木丛中走出,冰冷的凤眸中翻腾着汹涌杀意。
“这也不能杀那也不能杀,这个总可以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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