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鱼不顾她身上的血污，扶住了她往下滑的身子。
银朱也连忙帮忙扶着，急得不行：“怎么会这样？她，她还……”有救么？
富贵家的眼里噙着泪，也问道：“她，她是不是……”不行了？
姜沉鱼摸了她的脖颈，又把了脉，才说道：“她伤得很重，但还活着。”
说着，吩咐道：“富贵家的，你搭把手，帮我把她送到后院房里去。银朱，你去拿我药箱。”
富贵家的忙不迭上前，都不等姜沉鱼说话，自己就把人给背起来了。
后院里还有空房间，富贵家的把人放下来，姜沉鱼便先给她喂了颗药，才让富贵家的打了热水过来，给她清理身上的血污。
银朱也跟着前前后后地帮忙跑腿。
洗干净了血污，才看清，朝颜身上有大大小小各种各样数不清的伤。
万幸的是。
她一身的血看着吓人，但都是外伤。
没有伤及脏腑。
但是，她的清白……没了。
这会儿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一句也没有提。
姜沉鱼让银朱打下手，给她施了针，先把这口气稳住，然后再慢慢治疗外伤。
而朝雨朝露听闻了朝颜的事情，自己都还虚弱得很，便挣扎着要下床来看她。
“朝颜，你……好好的人怎么弄成这样了？”
“怪我，是我害了你啊。……”
两个人在朝颜的床前哭得不能自已。
姜沉鱼神色淡淡道：“她为了你们两个的身契拼了命，你们两个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可对不起她如此大的牺牲。”
朝雨朝露这才停止了哭泣，老老实实的跟换下血衣的富贵家的回了隔壁去。
等到朝颜醒过来，已经是午后的事了。
她幽幽醒来，看见陌生的白色的帐顶，恍惚了许久。
“这里，是幽冥地府么？”
银朱忍不住调侃：“你们真不愧是一个地方出来，连醒来说的第一句话都一模一样。”
朝颜愣愣地循声看去，便看见银朱面带笑容地走过来帮她掖被角，“你别乱动，我家姑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你的命给救回来的。”
“你从鬼门关前走一遭，往后可要好好珍惜。”
“我……”朝颜哑然看着她，心中的酸涩说不出口。
银朱也察觉到她的情绪，便安抚道：“你稍等片刻，我就请我家姑娘过来，她吩咐过了，你一醒就喊她来的。”
朝颜不明白她对自己的善意从何来。但也愣愣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姜沉鱼便到了。
看见朝颜醒着，便松了口气，“看样子，你的伤比朝雨朝露好一点，她们两个失血过多，如今连下床都勉强。”
朝颜看见姜沉鱼，眼里便燃起了希望，“朝雨朝露，身契……”
话音未落，两张染血的身契便被塞进她手中，“这是你拼了命给她们取来的，应该由你亲手交给她们。”
“不行，我不能见她们……都怪我，如果不是那天我闹肚子，让她们两个替我去送茶，她们就不会因为给崔三公子指路而得罪了姑娘。……”
都是因为她，朝雨朝露才会落到这步田地。
所以她无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是她害死了朝雨朝露啊！
朝颜眼泪簌簌落下，到这时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等等，她说亲手交给她们？
“我，我没能在约定的时间来到药堂，她们……”
“他们如今好好的活着呢。”姜沉鱼没有故作神秘，“所以你做什么都还来得及。”
朝颜这个姑娘还是太善良了。
明明错的人是王舜英，她却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错的，是王舜英那个心狠手辣的罪魁祸首才是啊。
“她们活着，朝雨朝露还活着，她们……”朝颜欣慰地笑着，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抱头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不行，我，我没脸见她们，我如今已经……我不如死了算了！”
姜沉鱼按住她颤抖的肩膀，“你这一身的伤，跟你家姑娘脱不开关系吧。”
朝颜咬紧了下唇，脸色已经煞白。“她说，我想做好人，是要付出代价，她，她把我给了五公子！”
“啊啊，他们不是人，他们姐弟都不是人——”朝颜抱头尖叫。
姜沉鱼见状一针把她扎晕过去。
五公子。
朝颜说的，是王舜英的胞弟，王家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玩女人的纨绔弟弟王腾吧。
这姐弟俩品行卑劣，简直令人发指。
姜沉鱼看着睡着了的朝颜，抒了一口气，然后给了银朱一帖药，“你待会儿去熬了，等朝颜醒来，问问她的意见。”
银朱这些年也跟在姜沉鱼身边学了些东西，接过药便闻见了红花的味道。
“姑娘，这……”
“你先熬好，等她醒了，让她自己决断。其他的话，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若走漏了消息，我唯你是问。”
“姑娘放心吧！”
目送着姜沉鱼出去，银朱偷偷地叹了口气。
这朝颜真可怜，那一身伤，没想到还真是被……王家姐弟可真不是个东西。
下晌，姜沉鱼又看了几个病人，多是大多数女子觉得不好启齿的毛病，还接诊了一个怀孕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是癸水没来的姑娘。
没错，就是个姑娘，戴着面纱，还有丫鬟陪着，但她梳着姑娘家的发型，看年纪也不大。
姜沉鱼只是搭了一下她的脉，便松开了。
“姑娘，你不是月事失调，你是有了将近一个月的身孕。”
对方听见“身孕”二字，猝不及防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身后的丫鬟更是脸色惨白，“姑，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话没说完，便被怀孕的姑娘捏住了手腕，把剩下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多谢大夫，我知道了。”那姑娘放下一角碎银子，起身便要走。
“等等。”姜沉鱼叫住她。
那姑娘迟疑了一下，回过头来，“若是不想要，还要尽早处置，否则拖的越久，对你身子损伤越大。”
那姑娘的身形晃了一下，虚弱地说了一句：“多谢，便走了。”
这件事很小，但姜沉鱼还是放在了心上。
未婚先孕，在这个年头，对任何一个姑娘家来说，都是致命的。
只是。
姜沉鱼看了看她留下的就诊名字，小鞠，怕是个假名吧。
片刻的功夫，银朱便上楼来了。
“姑娘，朝颜醒了，药……她自己喝了。”
姜沉鱼只是顿了下，“喝了也好。”
“她说想见你。”银朱又说道，想了想又补充道，“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您商量。”
“好。我待会儿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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