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非夜和韩芸汐一回到天宁帝都,还未到秦王府,天徽皇帝就派人来召龙非夜进宫议
事。
“你去吗?”龙非夜淡淡问。
韩芸汐愣了下,没想到龙非夜会这么问,她不是跟屁虫,他去办事也从来没让她跟过
的。
龙非夜蹙眉看她,又问了一遍,“去吗?”
“去!”韩芸汐回答得特大声。有好戏看,她当然不能错过。
此时,天都黑了,天徽皇帝的御书房里还站着一帮人,太子龙天墨,穆大将军父子,
右丞相苏少坤,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全都在。
这些,也算全是天徽皇帝这边的人了。
“秦王殿下到,王妃娘娘到。”太监高声通报。
一听这话,在场众人便都面面相觑起来,窃窃私语起来,秦王妃韩芸汐怎么来了?
皇上召见秦王是来讨论军政大事的,她一个女人家来做什么?要知道,御书房里除了
宫女之外,就没有女人。
龙天墨和穆清武的脸色都特复杂,就他二人什么都没说。
天徽皇帝见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他什么都没说,心中却是有数的。
很快,龙非夜和韩芸汐就进来了,二人同天徽皇帝行礼,在场众人随即同他二人行礼
。
韩芸汐多看了天徽皇帝一眼,发现才几个月不见,这位四十多岁的皇帝老了不少,鬓
边都出现了几缕白发。
一来患病在身,二来国事烦心,三来战事忧心,皇帝果然是不好当的呀。
“秦王妃许久没进宫,该去给太后请安了。”天徽皇帝明显是要韩芸汐回避。
韩芸汐都还未开口,龙非夜便道,“臣弟也许久没见太后了,待会与王妃一同前往。
”
这态度让全场便都安静了下来。
天徽皇帝双手缓缓抓握成拳头,本就等龙非夜等得一腔怒火,此时更是盛怒难忍,他
拍案而起,怒斥,“秦王,朕今日召你来议论军政重务,韩芸汐一个女人家有何资格
站在这里?”
众人都被天徽皇帝的盛怒吓到,韩芸汐这个当事人却淡定至极,若非龙非夜邀她来,
她还不想来呢!
“皇上,臣弟还以为您召见臣弟进宫是为封赏而来,看样子臣弟是误会了。”
龙非夜的语气显得云淡风轻,却在每个人心中掀起一阵狂风大浪!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知道北历已经做了开战的准备,明明知道皇上让了那么一大步求他回来为的是
什么!他怎么可以站在这里如此淡漠地说出这种话来?
就连龙天墨和穆清武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似乎今日才真真正正见识到秦王的冷漠
与绝情。
一室寂静,天徽皇帝怒得气喘吁吁的,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秦王
,你夫妻二人赈灾有功,明日早朝自会封赏。朕连夜召见你来,为是正是北历的战事
。”
“皇兄,先帝驾崩之后,臣弟就不涉政事军务,你不一直都知道?”龙非夜淡漠的眼
底掠过一抹轻蔑。
这下,一室越发的寂静了,就连穆大将军都一脸复杂起来。
而韩芸汐也纳闷呀,她原以为龙非夜回帝都来也让步了,谁知道他还坚持着。
这家伙今日带她到御书房,难不成是拿她当借口来激怒天徽皇帝的?
天徽皇帝死死地盯着龙非夜看,心下愤怒之余隐隐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二十五登基,统御天宁,年纪轻轻就掌控大权,没有外戚的胁迫,没有功臣大将的
威压,就连太傅辅佐都不需要,可谓一登基便直接掌控全部权力。
可谁曾想到,到了这把年纪却被秦王如此牵制。
当年先帝驾崩后,他第一个提防的便是秦王,玩尽了手段逼着秦王远离政务中心,岂
料得到今日会被秦王这般反问!
他一直不相信他已经失去了天宁一半的皇权,可是,如今却不得不面对。
太后盛宴是秦王给众人提的一个醒,平静的朝局之下,夺位之争,早就开始了。
“呵呵!”天徽皇帝突然笑了起来,“朕真是病糊涂了!朕有件事想不明白,秦王今
日既然来了,就给朕解释解释吧。”
“皇上请讲。”龙非夜很平静。
“你出动百里水军运送海鱼,百里水军怎么就和君亦邪杠上了?”天徽皇帝认真问道
。
“君亦邪意图争夺海鱼贩卖到天宁灾区。他同本王争夺鱼眼不说,还出言侮辱天宁。
百里将军为维护我天宁颜面,出兵包围,展水军之雄威,以震慑北历!”龙非夜难得
说这么一堆冠冕堂皇的话。
说完了,竟还补充了一句,“依本王看,百里将军此举功大于过,理当嘉奖。”
韩芸汐在一旁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在场的除了龙天墨和穆清武之外,其他人也都觉得怪异,越发的摸不透秦王殿下的态
度了。
然而,天徽皇帝锊锊胡须,心下冷笑了起来。他手里抓着的最后筹码,总算是用上了
。
君亦邪欺负韩芸汐的事情并没有公开,知晓的人少之又少,他也是从北历那边的密探
得到小道消息的。
龙非夜这么说的目的分明是不想这件事公开,所以给百里将军找了那么个名正言顺的
理由。
这家伙前一刻还说不涉朝政,这一刻却又评价了百里将军的所作作为。
所以,隐瞒韩芸汐被欺负一事,才是龙非夜跟他提出的真正条件!
天徽皇帝原本沉郁的心情突然大好,这件事总算有一个突破口了。
“秦王此言有理,只是,百里将军打算示威到何时?三途战场已有动静,百里将军可
有作战的计划了?”
天徽皇帝之前最怕的莫过于百里水军按兵不定,只围在渔州岛,而北历却在三途战场
这边开战。
如果百里水军能够北上从海岸线袭击北历,成为主力军的话,这场战争就是龙非夜的
势力跟北历打,而非他的势力跟北历打了!
龙非夜今日算是把软肋给露出来了,他既然想保住韩芸汐和自己的名誉,那么就必须
付出代价!
龙非夜回答,“百里将军的想法,臣弟也揣测不到,皇上不如直接问他。”
天徽皇帝眼底掠过一抹精芒,心道,秦王呀秦王,一切明明是你在掌控,你却又想置
身事外。
这一回,你既把软肋露了出来,朕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好!朕会好好问一问他的。”天徽皇帝冷冷说。
本该是一场紧张的军务商议,就这样结束了,几个大臣都稀里糊涂的,龙天墨留了下
来,认真问,“父皇,你场仗你真的想打了?”
天徽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什么都没说。
翌日,天徽皇帝颁布诏令,嘉奖百里水军维护天宁尊荣有功,百里将军随即表示,如
果北历敢在三途战场开战,百里水军必北上攻下北历海防,直侵北历国境,逼迫北历
撤兵。
天徽皇帝大喜,准了百里水军这一计划。
这下,龙天墨和穆清武就完全明白了。
“清武,你说这一回是父皇赢了,还是秦皇叔赢了?”龙天墨认真问。
北历的海防极弱,这也是天宁水军的价值所在,一旦天宁水军真的出兵北上,北历要
么宣布停战,要么就必须将兵力东调,不会败太惨,但也不能占便宜了。
“皇上赢了吧?”穆清武淡淡说,渔州岛的事惹了北历,秦王本可以把烂摊子全丢给
天徽皇帝的,可是,他为了韩芸汐的名誉,终究还是让步了。
穆清武说着,不自觉摇头笑起来,秦王殿下哪怕是让步,都让得没人看得出来呀!
若非知晓事情真相,朝中重臣,谁能看得透?
“只是,一旦开战,岂不白白便宜了君亦邪?”穆清武想起这事,终究是不甘心。
“就北历的动作看来,必会开战……秦皇叔也只能这样便宜君亦邪了吗?”龙天墨喃
喃自语,虽然看透了这件事,却终究觉得遗憾。
韩芸汐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冲动就冲到了龙非夜寝宫里的书房来,站在他面前
,盯着他看。
龙非夜不慌不忙,卷起手中的《七贵族志》,掩了书名后才收到一旁。
“有事?”他淡淡问。
韩芸汐看了他许久,才开口,“龙非夜,你太黑了!”
龙非夜立马蹙眉,天下还没人敢这么站到他面前来骂他呢,这个女人是第一个。
韩芸汐才不管龙非夜那不高兴的表情,她认真说,“你料定北历不会开战,所以让百
里将军给天徽许下那个承诺。你看似为我让步,实则又耍了天徽一把!”
那天晚上回来,韩芸汐就一直在琢磨龙非夜到底是何目的了,现在她总算彻底明白了
。
这个家伙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当年天宁的皇位之争,如果不是他年纪小,天徽皇帝
早就被玩死了,怎么可能坐得上龙椅呀?
北历一直不开战,百里水军就可以一直名正言顺围在渔州岛了。
看着韩芸汐激动的表情,误以为她生气,龙非夜轻轻叹一声,“本王这不也都为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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