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教是邪教，杀人放火都是家常便饭，先不论这女子害过多少人的性命，如今她被卷进顾家的案子里，很显然是无法再踏出大牢。
红花教的令牌无故落在案发现场，本来就是一场极为拙劣的栽赃。
不管这女子是否清白，她的死是注定的。
女子显然也明白这点，渴求地点了点头，纵横交错都是伤痕的脸上，露出几分急切来。
“大人问吧，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好，红花教在京城可有分部？”
“没有，红花教人人喊打，哪敢把分部设在京城。我不过是为了采办些药材才来的京城，根本没想过在这里做坏事啊大人。”
“那你为何出现在顾府？”
女子面容哀凄，“是有人说在顾府附近跟我交易，将山鸦卖给我，我才会去的。”
刑部尚书听了简直忍不住吐槽。
“荒唐，一味药材为何要单独找你出去交易，分明是鬼话连篇！”
“是真的，大人，我所言句句属实啊！”
楼言平静看向刑部尚书，道：“山鸦是一味极为难得的药材，据我所知，京城的山鸦都已经被太医院征用了，平民百姓要用的确只能私下里交易。”
“……”
刑部尚书面色更难看了，看到宁向柏淡淡的眼神看过来，她更是不敢再发一言。
楼言继续问道：“找你交易的人是哪家药店的？那人有什么特征？跟你说过什么话，一一说来。”
这是个极为重要的信息，楼言颠三倒四反复问了她好几遍，女子回答出来的内容都大差不差，她才放过了这个问题。
“京中可还有其它红花教教徒？”
“……没有了。”
女子的回答明显带着犹疑，楼言看着她的眼睛，冷静道：“你在撒谎。”
“大人……”
“大人，只有三个，她们都是陪我前来买药之人，什么也没做，大人，求您放过她们。”
这听着才像是实话。
京城出入查得特别严，红花教即使是江湖中有名的魔教，却也很难在京城里为非作歹还全身而退。
所以仅凭这几个人屠戮顾府满门是不可能的。
最后，楼言叫人将红花教的令牌呈上来，让女人看清楚。
女人激动地指着令牌上魔纹的地方否认。
“这不是红花教的令牌，大人，红花教令牌上有每个分部的花纹，这个一看就是伪造的。”
楼言又从怀里掏出自己那日在顾府捡到的银片，给女子看上面的纹路。
“那这个呢，你可见过？”
女子细细打量后摇了摇头。
“从未见过。”
刑部尚书面色铁青，却还是不得不承认，关月的审问方式的确比她的高明多了。
她精准抓住了红花教余孽的软肋，审问起来又快又准。
从顾府找到的令牌，刑部尚书是仔细看过的，也与那昨夜从红花教余孽身上找到的令牌做了对比，她当时没发现这个问题，现在才意识到。
这也说明，红花教的余孽一直没有说谎。
顾府一案，说不定真与红花教无关。
刑部尚书当即就叫人去了药店，找那人。
却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就连药店都被人转手卖了出去。
这下，红花教更是洗脱了嫌疑。
即使不服气，刑部尚书还是对将军府的这个表小姐多了几分郑重。
楼言最后问那女子，是选择蹲大牢，还是死。
女子痛快的选择了去死。
她面色竟然放松下来。
“红花教大乱，我那几个姐妹也是逃出来讨生活的，若是我活着，她们总会想方设法来救我，可这大牢怎么出的去……求大人杀了我吧。”
楼言凝神片刻，注意到了她话里的重点。
“你说红花教大乱是怎么回事？”
女子见她感兴趣，简单说了几句。
原来是红花教教主和几位长老发生了矛盾，有长老被教主打死，长老们便能叛逃的都叛逃了。
“还有圣子，也被教主发了红花令追杀。”
楼言心中狠狠一顿。
“你们圣子，也叛逃了吗？”
“是，圣子不听教主差遣，教主便断了他的解药，如今红花令一出，整个红花教都会全力追杀他，只怕他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直到出了刑部，楼言还是觉得心神有些恍惚。
司钰的身份特殊，他从未留下任何可以联系的方式告知楼言，也是怕自己的身份影响到楼言。
自从在永州一别，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了。
楼言之前是可以通过红花教来联系他的，只是如今他叛逃出来，这个唯一的方法也被切断了。
在永州查出月族大祭司的事情后，司钰的行为很明确，就是还想报仇。
说不定正是他报仇做的某些谋划，使得他和红花教教主反目。
月族大祭司在京城，楼言有些希望司钰会往京城来。
司钰聪明，不会做没有准备之事，既然他打算离开红花教，说不定找到了解毒的办法也说不定。
楼言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她也得想想办法，暴露自己的身份，好将司钰吸引来京城。
有师父和师兄研制的解毒丸吊着，司钰最起码也能多活几年。
宁向柏眸光清冷，看向楼言。
“关大人好像对红花教之事极为上心。”
“……”
楼言赶紧回过神来，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笑道：“大人误会了，下官只是在想，红花教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竟让这么大个教派分崩离析。”
“还有红花令，那可是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不知红花令下的追杀又究竟是何等凶猛。”
宁向柏微微颔首，竟也与她搭话起来。
“举教派之力追杀一人，只怕想活下来会很难。”
“是啊……”
楼言当天回去就蒙上面，趁着夜色出门行侠仗义去了。
她的名号是“金印大侠”，想来司钰也不会陌生。
除了行侠仗义，自己帮自己宣传也是很有必要的。
闲暇之时，楼言就四处散布谣言，说金印大侠来京城了。
再加上她每日行侠仗义，这谣传一度盖过了右相痴恋表弟和关月背着舒四公子偷吃的乐子。
——
忙碌了一天的楼言，被周记拉着来到了三皇女府参加晚宴。
这次的晚宴，三皇女依旧邀请了一堆大女公子，甚至还把舒鹊请来了。
楼言站在园子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偏头跟周记确认道：“舒家四公子当真在？”
周记挤眉弄眼看向她，“是不是正好猜中了你的心思？”
“……”
楼言无力转身看了看天。
“你先进去，我去那边透透气，待会再来。”
她没管周记，自己率先迈开腿走了。
在偌大的三皇女府一通乱逛，楼言找了个凉亭坐下，吹着湖边的冷风才觉得平静了许多。
舒鹊的事就是一件麻烦事，楼言实在不想和他见面。
再加上这两天里，她白天查案，晚上出去做好事，有点闲暇时间还要自己给自己宣传一下名声，实在是疲倦得很，更加没有力气去应付骄纵的舒鹊。
不知不觉的，她竟在凉亭中睡了过去。
朦胧之中，她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在打量她，激烈的目光带着贪婪，恨不能将她整个人刻进脑子的那种打量。
她猛的睁开眼，看到不远处假山上有截被拖动的衣摆。
她当即就飞身过去，直接将贼人从背后抓住，反扣在假山上。
“你是何人？”
“……好痛，你快放开，快放开，我不是坏人……呜……”
被扣住的男子转过头来，眼神清澈漂亮，是楼言没见过的，像是森林里第一次见人那种怯生生的小鹿。
清丽面颊上梨花带雨，又委屈又控诉地看着楼言，下唇被他咬得发白。
“快放开，手要断了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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