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齐帝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子，每一声都能准确无误地敲打在顾承景的心上。
“承景啊，你这样要还说你对太子之位没有想法，朕可就不信了。”
话音才刚刚落下，顾承景一板一眼地跪在地上：“父皇圣断，儿臣绝无此意。”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齐帝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在听到这话就冷了下来，“朕已经问过诸葛檀了，你身上的毒已经解的七七八八了，你还要瞒着朕到什么时候？”
“儿臣不敢欺瞒，毒虽然解了，但儿臣身中七煞阵，命不久矣，父皇不必在儿臣身上浪费时间。”
“胡闹！你是朕的儿子，什么叫浪费时间。”
齐帝深吸了一口气，可面前跪着的人脾气是什么样子的他最清楚不过了，比茅坑里的石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烦死了！
“今日这件事，你怎么看？”
玩笑归玩笑，但南楚帝师的确是中了蛊毒。
这件事非同小可。
顾承景将方才的事毫无遮掩地一一告知，就连刚刚端茶的宫女也一并交代了。
他知道，按父皇的脾性，肯定会去挨个核实的，帝王心，深不可测。
“你的意思是，若能找到那宫女，就能给南楚一个交代？”齐帝脸上恢复了常态，看不出是喜还是怒，“可你应该知道，他们兴许要的并不是一个宫女。”
“若父皇相信儿臣，儿臣愿与大理寺一起办这桩案子。”
“好，朕让你和大理寺一起办这桩案子，但……必须在天亮之前让南楚满意。”
“儿臣领旨。”
顾承景才从御书房退出来，内务府总管就迎上来了。
“王爷，大理寺卿程始已经到了。”
顾承景一点儿都不吃惊，大理寺的府衙距离皇宫少说也得半个时辰，再加上入宫的时间，再快也得一个多时辰，而父皇才同意他与大理寺查案，现在人就到了。
自古君心难测，这一次父皇想借大理寺铲除谁？
“景王妃呢？”
“哦，”要不是顾承景提到这事儿，总管还差点把这个忘记了，“王妃还在宴会上。”
顾承景才要迈开大长腿去找唐镜染，总管又补了一句：“这个时候应该唱到《告别今宵》了，快结束了。”
好家伙，出这么大的事还能赏歌舞，真不愧是她唐镜染。
他走进宴会厅，歌舞才散开，唐镜染和顾宇已经双双把肚子撑得圆鼓鼓了。
“你就不能有点长公主的仪态？”顾承景走到唐镜染的跟前，伸手把人拽起来。
“嗝~”
一个饱嗝，成功换到顾承景嫌弃的眼神。
顾宇有些犯困，就想个挂件似得扒拉着唐镜染，就刮在她腿上。
顾承景就搞不懂了，他每年都会去看望皇祖母，每年也会和顾宇单独呆上那么几天，怎么算加起来的时间也比唐镜染多，怎么她才一来，这孩子就粘着她了。
可偏偏，他当成宝的，在她那就是根草。
唐镜染觉得顾宇挂在她身上不舒服，一抬脚就被人踹开了，要不是顾承景眼疾手快，现在就得在门外去找人了。
也不和唐镜染计较，顾承景将顾宇交给总管，让其带着顾宇去慈宁宫安顿一下，这才和唐镜染说正经事。
“人已经死了。”
不等顾承景开口，唐镜染薄凉的声音已经响起。
顾承景皱了下眉，大理寺衙役匆匆来回话：“景王殿下，那宫女翠娥的尸体在冷宫附近的井里面找到了。”
他看向唐镜染：“能不能……”
“可以。”
唐镜染吃饱喝足，正想活动下。
她甩了下手，僵硬的手指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几人来到了冷宫，大理寺卿程始脸色无比难看。
“已经泡胀了，不过让同一个屋子的宫女们全都来认过了确定是今晚上给王妃端茶的宫女翠娥。”
唐镜染正要上前，程始有些为难。
“王妃，尸体有些难看。”
顾承景道：“不妨事，我家王妃，胆子大。”
她可是拳打鬼君，脚踢城隍的猛人，就算尸体被大卸八块了，她都能面不改色地拼好。
这世上的恶人她见得多不多他不知道，但冥界的恶鬼她一口一个，他是看到过的。
唐镜染打了个响指，一团旁人看不见的鬼火冒出来。
身子肿胀不堪的魂从翠娥的身体里爬出来，她哭丧着一张脸：“我死的好惨啊，我死的好惨啊——”
虽然旁人都看不到这些，但那股鬼魂自带的阴风却吹得一个个鸡皮疙瘩直掉。
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大理寺卿程始都忍不住抱住了胳膊：“王爷有没有觉得，阴风阵阵的。”
“本王煞气重，感受不到。”
程始咽了口唾沫，一头白发在黑夜分外夺目：“王爷，是不是该选中接班人了？老臣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呀。”
“父皇没准你告老还乡。”
“那是皇上不允许吗？那分明是王爷您觉得未到时机。”
“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
程始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都六十有五了，该告老还乡了。
大理寺，迟早都是要重新回到王爷手里的。
唐镜染围着井转了两圈，有些无聊地对那两个正窃窃私语的人道：“怎么，你们说完了？”
“嗯，说完了，你这儿办完了？”
“办完了。”
程始看着唐镜染，又看了那口井，刚刚她办什么了？
这话才刚刚落下，地上躺着的那具肿胀的尸体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了起来。
“啊啊啊啊——”
“鬼啊——”
无数血气方刚的青年男人，惨叫声震天。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审讯过无数穷凶极恶的程始都吓得出了一层白毛汗。
“这，这……”
程始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来表达这诡异且匪夷所思的一幕了。
翠娥从地上爬起来，全然漠视掉这群胆小鬼：“切！”
唐镜染走过来：“啊，你们刚刚查错了，翠娥没死。”
一众大理寺衙役：你当我们傻啊？都泡胀成那副样子了，还没死？
她走出冷宫，看着偌大的皇宫，今夜的皇宫格外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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