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真许久没听过这组字眼,一瞬间还以为乔旌南想跟她抱抱,帮她开个门就想要抱,沈全真刚要骂他要点脸吗?
话到嘴边,冷不防想起,曾几何时,她也有过一个同音的昵称,而且只有乔旌南这么叫。
往事如潮水,冲上来的不止是回忆,还有浓烈地久远感,久到陌生。
沈全真站在门边没说话,正在适应曾经那样炙热的感情,如今也会变得陌生的事实。
乔旌南睨着沈全真的脸,声音低到温柔,温柔中又带着商量:“我们聊聊行不行?”
沈全真堵在门口,表情没有喜怒:“在饭店还没说够?”
乔旌南也没想进去,站在门外道:“连承霖和付阮都行,为什么我们不行?”
沈全真嘴比脑子快,“能行的人多了,我爸和我妈当初也行,后来还不是离了?”
乔旌南:“离婚的原因有很多种,有些人就是不爱了,有些人还爱…”
沈全真抢先道:“还爱都过不下去,可见爱情跟合适比起来,一文不值。”
乔旌南一噎,定睛看着沈全真,几秒后问:“你还爱我吗?”
沈全真的身体,一半隐匿在没开灯的房间里,一半被走廊的灯光照亮,她想过否认,可话一出口,跟想象中天差地别。
“你告诉我爱是什么?如果不经意间想起一个人叫爱,想到那个人就恨得牙根痒叫爱,那我确实还爱你,可如果爱一个人就是想跟那个人在一起,那我早就不爱了。”
沈全真鲜少态度平和,说的也是真心话,刚跟乔旌南分手的头一年,她以为自己扛得住,可后来还是做了抑郁症的干预治疗。
分手后第二年,沈全真把药停了,努力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无论干什么,吃饭,喝水,画画,睡觉,只要一不留神,痛苦的回忆随时随地给她当头一棒。
理智告诉沈全真,都过去了,开心也好,伤心也罢,用付阮的话说,不停地纠结过去,就是在增加‘沉没成本’。
付阮大学学经济,实习在投行,工作直接当长康执行总裁,她生活中的任何都可以拿经济学来解释,所以一度,沈全真把付阮的成功当成模板,付阮都能从付兆深的大坑里跳出来,她也一样能行。
但事实证明,人跟人不同,道理谁都懂,但不是谁都能做到。
沈全真跟乔旌南分手后的第三年,仍旧会在生日宴上借酒痛哭,她以为自己早就远离了那个深坑,可是抬头一看,她仍在坑底。
当时付阮就问了她一句话:“你还想跟乔旌南在一起吗?”
还想跟他在一起吗?
沈全真呆愣了好一会儿,最后闭上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付阮说:“不用给自己太多负担,想起不一定是喜欢,但不想在一起,一定是不喜欢。”
乔旌南定睛看着沈全真,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眶肉眼可见地泛红,沈全真瞧着,心里也跟着泛酸。
眼前蒙着一层雾,沈全真提了口气:“以前我以为,看到你难受肯定是我这辈子最开心最痛快的事儿,可实际上看到你还会因为我难受,我心里只觉得扯平了。”
“无论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本质上都是为了开心,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我真心祝你找到更合适的人,你脾气本来就不怎么样,别再找个脾气比你更大的,别把日子过得像拳击赛一样。”
沈全真脸上带着笑,她的话是真心实意,掉出来的眼泪也是真心实意。
乔旌南红着眼眶,眼泪掉下来的时候,他并不气愤,同样只有冷静:“我要说从认识你的那刻就非你不可,那是我在装情圣,哪怕跟你在一起之后,我也没想过我们的以后。”
“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我也是跟你分开后才知道,我不是一定非你不可,只是换了别人,我不行。”
“分开这四年,不是没人追我,我也一直在偷偷打听你的消息,我想着但凡你找了,我立马就给你发结婚请柬,但你也没找,我知道你不是不想找,就是看谁都没那么顺眼,看谁都能在五分钟内找到对方身上的缺点。”
“看到后来就谁都不想看了,自己一身的臭毛病,有什么脸去挑别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反正我放不下你,什么时候你找了,你再劝我找。”
从前的沈全真和乔旌南,脾气都像是给鸡磕了药,一点就爆,哪怕时隔四年,重新再见,时间也没有磨平两人身上的任何棱角,一言不合就是个吵。
他们一直说聊聊,可每次都不欢而散,唯独这一次,有没有Love不知道,通程都很Peace。
而往往越Peace的场合越有分量,就像真正要走的那次,关门声最小。
沈全真摊牌,乔旌南也摊牌了,别人求复合都是扬言爱的死去活来,乔旌南求复合,打一首老歌——《不得不爱》。
沈全真甚至听出了乔旌南言语中,被折磨地躺平的无力感。
半晌,沈全真认真问:“我身边倒是有几个长得漂亮,脾气也挺好的小姑娘,找个机会给你介绍一下?”
乔旌南看着沈全真,不冷不热,无波无澜。
沈全真马上说:“我没挑衅你,认真的。”
乔旌南:“我身边没有合适的介绍给你。”
沈全真:“没事儿,我能自己找。”
乔旌南:“那你慢慢找,找到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好找下家。”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给沈全真说其他的机会。
沈全真撇了下嘴,就这臭脾气还想找下家?自找没趣还差不多。
关上房门,沈全真径直往里走,走着走着,一股浓到炸裂的酸涩席卷而来,她瞬间看不清眼前路,事实上她也没开灯。
站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沈全真憋着嘴,皱着眉,五官全都难过到聚在一起,从无声流泪到哽咽出声,前后不过三秒钟。
如果乔旌南会挨千刀,那肯定有九百九十九刀都是沈全真一个人砍的,她怎么这么恨乔旌南,恨到分开四年,好不容易爬到坑边,可如今一听说他还在坑底,仍会忍不住想往坑里看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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