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阮在医院洗手间里,清洗孙月芬溅在她身上的血,她连死人都不怕,怎么会怕血,可今天特别奇怪,她用冷水洗脸,洗了无数次,但脸上被血溅到的地方依旧灼热,像是打下的烙印,越洗越明显。
如果孙月芬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让付阮记住她今天说过的话,那她成功了,付阮一直想报仇,奈何抓不到付长康的把柄,可今天,她不止一次动了想杀付长康的念头。
一个连自己家人都可以随意利用伤害的人,又怎么会顾念兄弟情?
孙月芬说的没错,太相信一个人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那个人成为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要么,成为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堂课。
冷水打湿脸和头发,付阮耳听得洗手间里传来手机铃声,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手机响。
直起身,付阮不顾顺脸流到衬衫衣领下的水,径自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没存名字的电话号码,是陌生号。
付阮第一反应就是蒋家人,伸手去点接通键,手上带水,划了两下才通。
付阮声音平静:“喂?”
手机里传来故意变化的男声:“你的快递到了,家里有人吗?”
蒋承霖的声音,化成灰付阮都听得出来,他是怕付阮身旁有人,付阮一瞬捏紧手机,对面镜子中映出她一张挂着冷水的脸,白色衬衫上都是血。
喉咙像是被人卡住,付阮四五秒后才发出声音:“你怎么样?”
直到这刻付阮才知道,比起所谓的嫉妒和生气,她更在意蒋承霖好不好。
蒋承霖声音温柔,比平日更甚:“你在哪?身边没人吗?”
付阮鼻子酸到发疼,蹙眉咬牙,两秒后道:“我在洗手间,身边没人。”
蒋承霖轻声说:“我好想你。”
从昨天两人通电话到现在,不过十几个小时,恍如隔世,蒋承霖中途睁过两次眼,病床边都有人,但两次都不是付阮。
他没什么想说的,就是好想她。
付阮一个不留神,一滴眼泪滚落,很快顺着冷水一同流下,她恨不能现在就冲到蒋承霖的医院找他,可封醒让她冷静一点,越是这种时刻,越是要比谁更耐得住性子,谁更慌,谁露出的马脚就更多。
所以付阮咽下所有冲动,低声回道:“我也想你。”
说完,两人同时沉默,半晌,蒋承霖主动道:“我没事,不用担心,等我出院过去找你。”
付阮视线模糊,她没让许多告诉蒋承霖,昨晚付家发生了什么事,蒋承霖更不知道,就在刚刚,孙月芬死在停尸间,死在她面前。
付阮很累,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累过,二十几个小时没合眼,她把该想的不该想的,通通想了一个遍,她甚至想过放了蒋承霖,逼他去国外避避风头,虽然知道这不现实,封醒也骂她矫情,可她太怕了,短短几个小时,蒋承霖枪伤,付兆安孙月芬死了。
焦天禄拿出很多证据,都能实打实的证明,确实是付兆安在背后跟他合作,要一锅端了付家这伙人。
付长康派人去夜城,在付兆安的住处,找到的都是他跟焦天禄有来往的证据,他真就像狗急跳墙,兵荒马乱,然后慌不择路,最后死于一场车祸意外。
有头有尾,有始有终,有人证也有物证,唯独少了点,让人能完全安心的结束感。
付阮和封醒都觉得,付兆安背后还有人,因为付兆安结束的太过利落。
付家和蒋家同时出事,付阮也不确定两件事之间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谋划,太多的不确定,太多事还要梳理细节,她想蒋承霖快要想疯了,她就想发疯一样跑到蒋承霖面前,用力抱住他,这个画面她从昨天到现在,在脑子里过了一万遍…
可现实中,付阮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
蒋承霖温声问:“怎么了?”
付阮怕蒋承霖听出异样,很快就找到转移视线的捷径,她沉声道:“明知有诈还要去救人,除了友情之外,你心里有没有其他想法?”
蒋承霖当即没出息的扬起唇角,这是他被枪伤折磨的几个小时里,露出的第一个标准笑容。
付阮也听到他的笑声,几秒后,他低声问:“你吃醋吗?”
付阮捏着手机不说话,镜子里的人,头发刚刚垂到锁骨,冷水顺着下颚滴落,仔细看她脖子上也有血,精致的五官趁着衬衫上的血,一整个疯批大美人。
付阮没说话,蒋承霖眼底带笑,忍着疼道:“放心,我跟门姝妍纯友谊,刚刚我还跟她说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怕她爸妈找我算账。”
顿了顿,蒋承霖再开口:“这也不是我心里最怕的,我怕的是我死了,她也没救出来,到时候她家里把账算到你头上,你怎么办啊。”
付阮简直被剜心,事发之后,大家都在如实转述经过,也都直观体会到蒋承霖对门姝妍的重视,就连付阮都一时上头,觉得蒋承霖为门姝妍做的太多。
理智告诉她,蒋承霖不会脚踩两条船,可事实摆在眼前,她没办法一点歪心思都不动。
可当蒋承霖说出他的理由时,付阮那颗脏心烂肺都被蒋承霖隔空刺中,杀人用刀,杀付阮,用蒋承霖就够了。
付阮这边一声没有,蒋承霖故意逗她:“不会感动地哭了吧?”
付阮咬牙切齿:“你等着。”
蒋承霖:“等什么?”
付阮低声说:“以前我还想过,大不了不合适就散,我给你留过后路,是你自己断的。”
蒋承霖学付阮的语气:“所以呢?”
付阮蛮横霸道:“你先惹得我,也是你先说想跟我过一辈子,从现在开始,你连后悔药都没得吃,以后你想死都得跟我埋在一起。”
蒋承霖也不知在哪学的外语,他低声问:“你在跟我求婚吗?”
付阮红着眼,怕蒋承霖听出她在掉眼泪,停顿几秒,绷着脸道:“想让我跟你求婚,就别再让我听到你受伤,你受一次伤我推三年。”
蒋承霖闻言,一时间悲喜交加,喜的是付阮说到做到,她真的会跟他求婚,悲的是…
“先说好哪种伤算受伤?磕破点皮你也要推三年?”
付阮不讲理:“对!你再敢磕破一层皮…”
喉咙哽地非常突然,连付阮都始料不及,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忍下这股顶肺的情绪,没想到,没想到。
蒋承霖听出付阮没有收住的哭腔,沉默两秒,近乎央求的口吻,很低的声音道:“你别哭,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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