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有趣的事情
如果让我来写一篇有关于山南敬助葬礼的新闻，我大概会在标题中高亮山南敬助和新选组这两个关键词。我会在文章中间插入一章队葬现场的照片——一群悲痛的年轻人失去他们尊敬的总长，一群悲痛的年轻人失去了他们可靠的战友。然后，我会在文章中间大幅度的引用近藤勇——新选组局长在队葬上沉痛而激昂的发言。我会从山南进入新选组开始写起，写他和善的性格，写他高超的剑术，写他丰富的学识，写他的不幸负伤，写他在遇到袭击时镇静的姿态，写他独自断后时宽阔的背影，写他在不利的情况下奋力厮杀，只为队友的一条生路，写他在气力不支终于倒下时的无奈和欣慰，写他挂在遗容上的最后一丝笑容。
这将会是一片充满了感动和英雄主义的文章，这将会是一篇让人感动，让人对其中的主角肃然起敬的文章。
可是，任何知道这场葬礼的细节都是在近藤局长、土方副长、斋藤、我、以及本该躺在那里接受众人尊敬而悲伤的目光的主角——山南敬助的商讨下一一确定的人，都会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幽默感来。
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这么有趣的事情来着，类似这样的感觉。
山南依旧在做着变若水的改良，但是，明显的，他要比以前焦躁的多。斋藤解释说变若水成功的事情已经被上面知道了，上面的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变若水投入使用，制造出一支具有庞大战斗力的部队来。对此我只能无奈的笑笑。认为变若水的性能还不稳定的山南不得不加快研究的进程，希望在正式的命令下达之前最终完成改良。
所以，每次我去山南那里，总能见到一副土方式的不耐烦嘴脸。一次两次之后，我也知趣的不再打扰。只是每天跟着斋藤的三番队在京都的大街上，名为巡查，实为游荡，顺带跟人。
在那天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我不意外看见其他干部促狭而暧昧的目光在我们两个身上打转，就是山南，也说过：“别在我这儿烦我，去追你的一君去。”之类完全暴露了他本性的话。只是，斋藤的态度，实在是让我没有自信心起来。
还是和平常一样，早起练习剑术以及辅导其他队员练习剑术；还是和以前一样，在早饭后在京都的街道上巡逻；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午饭过后小憩一会儿，然后处理一些文书工作；还是和以前一样，在晚饭后看一会儿书，然后早早休息。
为什么我没有发现我对他有半点影响力呢？
这真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不过我似乎暂时没有什么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了。二月底，队葬结束。山南正式走入了暗处，不再出现在世人面前。而屯所迁移这件事情，也到了迫在眉睫的程度。
伊东自告奋勇，与和尚们谈判，可是和尚们似乎是已经和长州方面达成了某一方面的一致，坚决的说不行。伊东带着一脸难看的神色铩羽而归，据说在自己的屋子里小声的咒骂着和尚们的顽固，并且威胁要采用强制手段。
于是，在伊东失败的当夜，土方和近藤喊了我们几个，讨论起这个问题来。
熟知我处理问题方式的伊东，在下午就整理出了他和住持谈话的记录来，我草草的翻过一遍，突然觉得为难起来。
“怎么了，小光，有什么问题吗？”近藤老大问道，严肃起来的老大，还真的有几分老大的气概。
“我只是觉得奇怪。”我合上了伊东整理的谈话录，“伊东桑的策略是对的，如果住持仅仅是因为新选组的名声或者是说出家人对血腥本能上的不喜欢话。伊东反复申明新选组的爱国心是没有错的。结果不应该是这样才对，况且，八木家不也有人去了吗？作为旗本的八木家家主的话，总会有一定的作用的吧。”
“也即是说……这里面不仅仅是一个不喜欢的问题，里面有利益的牵扯，是吗？”土方说道。我点点头，接上：“和尚们或许政治观念不同，但是没有人会为了飘渺的政治观念而轻率的做出决定，最终还是实际利益在考虑的因素中会占上风。这件事情，或许需要上面的人出面了。”
“那么，就是松平容保大人了。”近藤老大也陷入了沉思，“这几天，我去拜访他一次吧，哎，又得麻烦大人一次了。说来，小光，怎么老是见你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什么‘没有人会为了飘渺的政治观念而轻率的做出决定，最终还是实际利益在考虑的因素中会占上风。’之类的，总感觉很悲观啊。还是有人会为了信念而付出一切的。”
我愣了一下，这句话似乎是哪个社会学家的名言，但是具体的出处我已经忘记了。不过整个西方的价值体系就是依据着人心本恶，以及逐利思想建立起来的。学习了这套理论体系的我，自然会带上一些对人性失望的倾向。
而且，老大说的那种可以为了信念付出一切的，大概都会变成炮灰吧，毕竟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太脆弱了一点？只要被人掌握住了思想，就被人掌握住了命脉。毕竟老大说的信念可不是我们现代所宣传的自我选择，而是被灌输的思想……
不过，老大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情，那么，大概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吧，不过或许伊东和山南得除外，毕竟这两个人听我时不时冒出来的悲观言论都已经习惯了吧。
“大概是因为，我不是一个武士的缘故吧。”我小心的寻找着措辞，“商人嘛，总归会计较利益多一点。”
“小光还是要对人有信心啊。”近藤老大似乎多这个解释比较满意，挥挥手说道：“今晚就到这里吧，大家都辛苦了，好好休息吧。对了，小光你留一下，我和你有话说。”
土方和伊东离开了，留我和近藤老大面对面的正坐着。
“伊东已经走了，那真正的原因，可以告诉我吗？”近藤老大谨慎的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我接受的政治经济学，是以逐利思想为基础的经济学，也就是说，假定任何人会以最大利益作为指导而行动的政治经济学。”我解释道，“这种政治经济学，在很多时候，是被证明正确的。”
“是吗……”近藤老大喃喃的说道，虽然口头上表示了让步，但是老大的表情却没有表示出任何让步的意思。“还有，政治经济学，是什么东西？”
“政治经济学，就是研究利益在人们的社会活动中的作用。”鉴于分配这个词现在大概还没有人能够理解它的真正意思，我歪曲了政治经济学的定义。
“那么，社会行为，又是什么？”近藤老大摆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问道。
这个，没完没了啦。社会行为的定义是于人单独的行为相对应，与社会相关联的行为，那我岂不是还要再解释社会的定义？社会的定义是具有共同利益，目标和价值观的人的集合，那么，我是不是还要解释一下，价值观是什么？价值观是指一个人对周围的客观事物（包括人、事、物）的意义、重要性的总评价和总看法，那么，什么又是客观事物？
要是一百五十年的课在今晚一次性补完，我想无论是我，还是近藤，都会疯的。
“社会行为，就是人和人交往的时候表现出来的行为。”我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所以说，小光可以预测人的行为，是吗？”近藤老大估计也被转糊涂了，放弃了刨问到底的打算，问道。
我摇摇头，“这个可以是可以，但是不一定准确，只能做参考。毕竟这种事情主要还是要有经验支撑，我的经验，还不够充分。”
“原来如此。”近藤老大似乎是恍然大悟了。我有些奇怪的看着近藤老大，这是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些问题？
一个猜想突然冒出了我的脑海，我掂量了一下，最终开口问道：“老大，你和名海之间，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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