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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为是年假刚过,酒吧里人不多,几桌客人也只是在低声地交谈。满嘉和雒侑琳坐在角落里,周围很安静。
雒医生一直低着头,表情模糊。满嘉坐在对面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过了一会儿,雒侑琳才像是想好了怎么说一样,慢慢的开了口,
“我回国之后才认识荷风的,那个时候,她的故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就是说,那个人已经在坐牢了?”满嘉的语气也很平静。
雒医生点点头,“嗯。我所知道的,都是后来荷风断断续续告诉我的,也是……很惨烈的故事……”
满嘉眉心一皱,没有接话。
“荷风的家庭背景很深,那时候她自己做进出口贸易的生意,在生意场上认识了那个人。算是……一见钟情……很快就在一起了。那人专业做财务管理的,辞职过来帮荷风,两个人一起,生意越做越大……然后,她们的关系也被荷风家里知道了。”
“这一步,永远是躲不开的宿命。”
满嘉说的很慢,语气却是无奈的沉重。雒侑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荷风的父亲设了个圈套,把荷风的公司陷了进去。相关部门来调查的时候,那个人主管财务,直接就被带走了。荷风那时还年轻,没想到里面的缘由,轻信了表面上的证据,认为是自己的爱人做手脚骗税贪污。又气又恨,还在法庭上作了证。”
满嘉的眼睛慢慢的睁大,试探地开口,
“你说的……是仲文静?”
雒侑琳也是一怔,“你认识她?”
满嘉苦笑一下,
“不认识。不过她的故事在这个圈子里还是挺出名的。我依稀听过几次,版本各异,跟你说的出入很大。我还真没想到竟然是老板娘身上发生的事,这世界真小。”
“两个人,失去了信任。互相怨恨,事情越闹越大,变得无法挽回。”
雒侑琳说的很慢,语气里有些掩不住的伤感,
“最后,仲文静被吊销了所有的执业资格,判了入狱五年。”
满嘉的眉头皱的紧紧的,没再说话。
“荷风冷静下来以后,才发现事情不对劲。调查了很久,终于查到原委。但是仲文静对她怨恨入骨,死活不肯再见她,也拒绝了荷风要找律师给她申诉。”雒医生叹了一口气,
“荷风因为这件事,和家里闹翻了,最后弄到要以命相搏的地步,才从家族里面脱身出来。开这间酒吧,已经是后来的事情了。”
雒侑琳似乎用了很多力气,才用最简练的方式把李荷风的故事讲给了满嘉听。说完了,头仰在沙发靠背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满嘉想了想,
“五年,一次也没再见过?”
雒侑琳收回视线,点点头。
“然后,我们周末,是要去接她出狱?”
雒医生再点。满嘉咧了咧嘴,
“此行多难啊……”
“所以,我们陪着她。多一个人,荷风会觉得安心一些。尽管我们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嗯,好。”满嘉点点头。
“谢谢。”雒医生笑了笑。
“老板娘也是我的朋友么。不过说起来,似乎我也跟她认识挺久了,这些事为什么一点没有听她说过呢?”
“伤心的事情,谁愿意总是揭开伤疤?”
“那……你们很熟喽?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你?”满嘉拿起果汁,喝了一口,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雒医生。
雒侑琳抬眼看了看她,嘴角极轻地一抬,
“我知道你。”
“嗯?是么?”满嘉咬着吸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刚认识荷风不久的时候,她就给我提过你。说有个小孩,问我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咳!”满家一口果汁呛在嗓子里,“小孩儿?!!”
雒侑琳的眉头挑的老高,佯作无辜地点点头。
满嘉僵住,呆了半天,
“那你——对小孩儿肯定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吧?”
雒医生忍住笑,“荷风可是说了你不少好话,聪明懂事,还很会照顾人。”
“呵……”满嘉连笑都不大自然,“谢谢她哦……”
雒侑琳没再说下去,收了笑,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满嘉暗自嘀咕着,李荷风好心帮她牵线却又把她当做小孩儿的事。这个晚上的气氛,变成了一种怪异的,混合了伤感、纠结,还有……囧的感觉。
周末的前一晚,满嘉睡得很早,第二天闹钟一响就起来了。洗漱完毕吃好早餐,换了衣服出门。
雒侑琳在酒吧里靠近门口的座位上坐着,李荷风的越野车停在外面,人却不见。
“老板娘呢?”
满嘉顺手把包放在旁边的沙发上,四下看看。
“在休息室拿东西,”雒医生停了一下,“进去好一会儿了。”
满嘉也在旁边坐下来,“给她一点时间吧,心情是不可能平静的了。”
一只胳膊架在沙发扶手上,撑着额头的雒侑琳看看她,没有说话。
十分钟以后,李荷风才从后面走出来,脸上明显补过了妆。勉强挤出来一丝笑,
“我们走吧?”
满嘉和雒侑琳都站了起来,对望一眼,
“嗯。”
路上一直是雒侑琳在开车,导航时不时冒出一句提醒,打破车里面持续的沉默。副座的李荷风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满嘉待在后面觉得有些气闷,把车窗开了一道缝隙,外面的风吹进来,凉气扑面。
出了市区,可以看到沿路的农田,还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绿意,一些残雪盖在上面,带着一股寒冬的肃杀之气。满嘉的脑子里想着之前道听途说来的,关于仲文静的故事。下意识去看李荷风的侧影,应该……不会像是传言的那样吧?
北城监狱并不远,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四周很荒凉,放眼望去,除了监狱的岗楼,几乎没有三层以上的建筑物。办公区域有一些绿化,看起来还好,而监狱区巨大的铁门关得紧紧的,门口有带着枪的武警在站岗。
雒侑琳把车靠近路边停好,解开安全带,侧过脸看了看李荷风。她看起来非常忐忑,两手纠在一起,指节泛着青白。
雒医生把手覆上去,
“别担心,我陪你一起进去。”说着回头看看满嘉,
“满嘉,你在车里等,我和荷风进去,看有什么手续要办。”
“好。”
满嘉点头,看着雒侑琳和李荷风分别下车,一起往主楼里面去了。
留在车里的满嘉做好准备要等很久,谁知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又回来了。上车以后,李荷风仍然不开口,雒侑琳脸色也很阴沉,
“说是没有血缘或者婚姻关系,不能签字领人,我们只能在这等。如果没有家属接的话,过了中午就自动放人。”
满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抛开那些恩怨不说,单是这样的关系,在很多时候,让人无可奈何。
车里面安静得让人有些难耐,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吹出的热气愈发感觉燥热。李荷风只坐了一会儿,就抓了烟盒推开车门下车。掏火机点燃,重重地吐了一口烟。
雒侑琳和满嘉一前一后坐着,看着李荷风站在外面抽烟。满嘉俯下身,额头抵着前座的椅背,轻轻地问,
“雒医生……”
“嗯?”
“你会觉得是根刺么?”
“不会。我别无选择,就要勇于面对。”
雒侑琳说的很肯定,毫无迟疑。满嘉低着头,想了想,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
等待的时间很难熬,李荷风差不多都要把一整盒烟抽完了,满嘉也几乎要睡着的时候,突然,监狱区的大门那里,有了一点动静。
下面附设的小铁门打开,有人走了出来。远远看去,就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拎着一个简单的包。站在巨大的铁门前面,显得格外渺小。
李荷风迅速地跑了过去,雒侑琳和满嘉也赶紧下车。不过没有跟过去,只是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
两个人靠近之后,李荷风似乎一直在说什么,但是那个人跟她一点接触也没有,自顾自的走着,因为她的试图接近还会避开。脚步很快,看起来像是唯恐避之不及。李荷风试了几次,都被甩开了。随后停下来站在原地,看着很是孤单无助。
“好像不太好呢。”
雒侑琳皱紧了眉,一脸忧色。
“能好才怪了。这种由爱生恨,积聚了这么多年,是恨到骨头的。”
满嘉说着,眼睛不离逐渐接近她们的那个人,也就没看到雒侑琳看她的目光。
一件深色的羽绒服,再普通不过的短发,深深低垂的头,这就是仲文静出现在满嘉面前时的样子。传说里那个曾经是神一般存在的人,除了眉目间还能看到一点依稀的光华,已经完全没有昔日的影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烦心事儿挺多,实在影响写文的质量,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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