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他会怎么做?”皇甫翰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如果我是他?”
“嗯嗯。”
“要不束手就擒,要不揭竿而起。”
“你是说你也会反?”
“臣不敢。”
“说都说了还不敢!”皇甫翰拿起石桌上的杯子:“罚酒!说好讲假话的要罚酒!”
“那你刚刚说假话怎么不罚?”
“因为我是皇帝!”
那理所应当表情把公输月逗乐了:“别人都说君无戏言。我看你耍赖倒是有一套。”
“怎么?你管我?”
“我哪敢管你。到时候你像办萧泽平那样把我办了…”
皇帝大人听这话,不乐意了:“君前无礼,罪加一等!”说罢,拿了自己的杯子,满满地斟上一杯也放到公输月面前。那志得意满的表情分明是要公输月连他的那杯也一并喝了。
“喂!哪有人用茶杯倒酒的!不算不算!”
“你说了君无戏言,我让你喝,你就要喝!”皇帝见四下无人,仗着身份“欺压”他的禁卫军首领。
“我说不过你。不就是多喝一杯酒么,反正你也赖了那么多回了,不差这一次。”公输月左右手各一杯,一饮而尽:“大丈夫当如是!”
“就你这皮囊?还大丈夫?”皇甫翰对公输月的话不以为然。
“我怎么了?”
“在江南是谁被萧任侠调戏来着,哈哈。”
“你…”公输月头疼了。
南巡过后,这个皇帝就没正常过。
朝上仍是严谨持礼。朝下却完全是任性妄为的另一个人。
不过他对这种改变也没什么不满。
“你有意见?”
“皇上说笑了。”眼尖地看到皇后带着丫鬟往这里赶,公输月表情突然冷下来。
知道公输月的意思,皇甫翰站起,气度华贵得差点让公输月以为先前耍赖的是另外一个人。
“皇后来了?”
萧子瑕侧了侧身子算是行礼:“夜来无事便在园子里走动走动,没想到竟遇见了皇上。”
“臣公输月参见娘娘。”公输月只是拱了拱手象征性地行了个礼。
“这位就是久负盛名的公输大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过奖了。”
萧子瑕暗暗打量着公输月,见他相貌秀丽,心里生出些许不满。这样的人当真是名动天下的文武状元?
“遇上了,朕便陪你走走。”
“嗯。”女子垂头一笑,伸手挽住皇甫翰的胳膊。
皇帝心里一惊脸上却平静如常。
“恭送皇上。”
公输月蓦然抬头却见萧子瑕幽幽的目光仍落在自己身上,说不出的怪异。
目送着一身明黄的皇甫翰,他的心忽然一紧,竟涌起伸手拉住对方的冲动。
真是疯了。心中笑骂自己,却又忍不住想起那日牢里喘息不止、满面潮红的皇帝……
八月初一,皇帝旬寿,天下同庆。
前朝皇帝祝寿,仪式礼仪繁琐,规模宏大,然大宓君主历代清俭,筹备寿贺的事被皇甫翰一拖再拖,到七月份才开始着手。
“丞相,京都巡抚赵舆清,赵大人求见。”
“不见!”萧鸿章正在气头上,脸色青黑。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最近越来越放肆,今个儿早朝居然公开指责他铺张浪费,不恤百姓!想他为了办寿宴费尽心思,搭起三层戏台,请了各省声名最旺的戏班子上京,声势浩大,荣华尽显!这个皇帝鸡蛋里头挑不着骨头,便理直气壮地指责他铺张!真是岂有此理!
“老爷,赵大人说有要事相商。”
“不见!”萧鸿章声音顿时拔高。
脑子里掠过一张张脸孔。赵舆清?哦?那个手持不少京兵的赵舆清。
僵硬的嘴角渐渐上弯:
“等等。”喊住通报的下人,改变了主意:“把赵大人请到前堂。”
“是。”
丞相蒙受帝恩,自然处处以皇帝为例。前堂的摆设古朴,充满着书卷气。整个屋里最值钱的恐怕也只有先帝在位时亲赐的一幅《玉牡丹》。萧鸿章觉得笔法不凡还特地请人临摹印在了萧府的灯笼及各个小玩意儿上。
因而,此刻他会客喝茶用的茶杯也是牡丹图案的。
赵舆清官衔较低。本就没指望能见到萧鸿章本人。谁料此次,竟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当作贵客,奉为上宾,一时间受宠若惊,坐在上座,却仍惶恐地低着头,紧紧盯着手中的牡丹花样,像是要把那精致的上好瓷杯盯出一个洞来。
“赵大人。”
“下官在。”听到上司喊自己,忙稳了稳心神,抬头露出一个笑。
“不知赵大人到我相府来有何贵干?”
被萧鸿章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他转身拿出摆在案上的漂亮的锦盒打开:“这是上好的夜明珠,千金难求。”悄悄抬眼看丞相神色有疑,急忙解释道:“小女嫁去了南海一带,犬婿送来了这样稀罕的宝贝。下官不敢私藏,想着万寿节(注:皇帝生日这天。)将至,下官官职低微,不能近距离瞻仰圣颜,还请丞相……”
萧鸿章知道他是要自己代为呈上,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这珠子看起来倒确实名贵,恐怕花了不少银子吧。”
赵舆清闻言身子一震,不知如何回应,低着头忐忑地沉默。
“皇上今个儿早朝便怪罪我铺张浪费。做臣子的被主子教训两句本是不敢有怨言的,只是大人又有这样的请求,这可真让老夫为难。”
没想到自己拍马屁的举动会踩到萧鸿章的尾巴,赵舆清大呼不敢。
“大人别急,老夫只是把你当作知己发了两句牢骚而已,这话可不兴对外人说。”笑着放下手中象征荣耀的牡丹茶杯,把赏起那通透碧绿的珠子来:“这珠子不错,皇上说不定喜欢。”
“大人的意思是?”官大一阶压死人,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问萧鸿章的打算。
“只要皇上喜欢。老夫就是被当众指责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合上盒子,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夫备的贺礼是前几朝宜兴窑里出的瓷笔洗。也花了不少银子。”
赵舆清不明就里不敢瞎接话。
“皇上早朝点名要它!哎,皇上喜欢,多少银子也得买不是?”
赵舆清这回听出了萧鸿章是在借机骂皇帝,嘴上说不许铺张,却还指名要名贵的器物。心中“咯噔”一下,不过还是摆着笑脸道:“像下官这样的,有钱也送不上去啊。”
萧鸿章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顿时朗声一笑:“赵大人好风趣。这话在理。你的东西便交给老夫,老夫一定呈给皇上!”
“多谢大人。”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连声说:“还请大人在皇上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
“一定一定!你我有缘,以后你便多来相府走动走动。”
赵舆清欢欣不已,却不敢过分表露,离座深深鞠了个躬,谢过萧鸿章,才又坐下。
顿时,萧鸿章对他的好感更增了一层。
两人又攀谈了多时,直到圆日西沉,赵舆清才约了下次期会的时间,告别退出府来。
走出萧府,拐角处早停着一顶软轿在等他,趁四下无人一闪身便入了轿。
那顶不起眼的小轿一路直奔宫殿,进了宫便直奔“养心殿”。
“皇上,赵大人到了。”传话的太监声音轻柔,生怕扰了正闭目养神的皇帝。
“让他进来。”
“是。”被皇帝清冽的声音吓了一跳,太监不敢怠慢,立刻奔出殿把赵舆清引了进来。
知道皇帝和赵舆清有要事相商,颇有自知之明地退出殿。
却被皇帝叫住:“赵大人来朕这,外头要是听到一点风声,朕便权当你说的,知道么?”
那太监顿觉脖子一凉,转身磕了几个头:“奴才知道,不敢乱说。”
见皇甫翰朝他点了点头,才脚下生风飞一般地退出去。他曾有幸服侍过先皇,先皇的君威已是要命,可眼前这个在位皇帝,年龄不大,却从头到脚生出一股彻骨的寒意,让人看了心中发凉!
“怎么?收下了?”
面对近臣,皇甫翰的姿态算得上慵懒,只是撑起身子半坐着,远不如朝上那般端正,但散发出的气势却更胜几分。
赵舆清是原诚力荐的死士,但仍不免为那王气一慑,正色道:“是。”
皇帝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不再看阶下之人,转而把玩起龙榻上的一颗珠子来。许久才又发一问:“他可是竭力拉拢你?”
赵舆清神色不变,人却跪下去:“不敢瞒皇上。丞相听了我的请求,三言两语便应承下来,还让我多去相府走动。”
这个萧鸿章倒是会做人情。
“那你替朕猜猜,丞相拉拢手握重兵的京都巡抚想要做什么?”
皇帝的嗓音仍是慵懒,却说得跪地之人将身子折得更低了些。许久才憋出三个字:
“臣不敢。”
果然。又是不敢。难道王党之中真的只有月才敢和他讲真话么?皇甫翰不知该喜该忧,不再勉强赵舆清,自己分析起来:“丞相手里现成可用的精兵有一千,再加上你手下的,你算算有多少?!”
赵舆清担任守京重任,可调动的人数自然远超众省巡抚。细数来竟有足足四千。
“算清楚了?”皇帝一步步地下了台阶,扶起跪着的赵舆清,那清冷的眸里波澜不兴:“萧鸿章,是要反了。”
赵舆清被那毒如蛇蝎的双眸慑得浑身一震:“臣誓死效忠皇上!”
“朕知道。”
那简单的三个字,听来有如特赦,让揪紧的心稍微一松。
“你退下吧。”君心难测,难得皇帝表明信任,赵舆清直觉热血翻腾,恨不得立刻冲进萧府,除了皇帝的心头大患。听到君主有令,没有异议,立刻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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