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这阳春三月,来的极快。
都道是:春江水暖鸭先知。这日陪着师傅出来散心的筠琦,看着已经完全入春的情景,很是满足。
“师傅,婆婆说过,她喜欢春天,万物复苏的迹象真的很神奇。”春,是一种希望。
动物们从冬眠到苏醒,雪下了又停,直到融化。冬天,就这么很快的离去。
陆笙就跟在她的身后,“是啊,婆婆喜欢这春日的好。”
春色、阳光、青草,曼妙的如同仙境。轩辕门,从古至今都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走在阳光道上,踏着阳光寻找以往的点点滴滴。
微风轻轻的拂着脸颊,似是温柔的手掌,又更甚之。空中,微微的湿润,还夹杂了花香而沁人心脾。
筠琦贪婪的享受这里的美好,闭上了双眸,静静的感受这一切:“杨柳依依兮春风归来,眉目传情以佳话。”
默默的背出了某位诗人的著作,看似应景,却又煞风景了。
“三日前,族长单独找你,为了何事?”陆笙将她拉住,坐在了某处凉亭之中。
风景虽好,然而人心不在风景上,贻误好时光。扫兴的她,只能是扫兴了。“说是踏青,原来还是为了询问我。
我也说过了,族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偶然遇见,打了招呼罢了。”
筠琦那一脸的烦躁,显得尤为没有耐心。
面对温和的春风,此刻都有些显得杂乱无章。
“为师不知质疑你,可为师也是亲眼所见。打了招呼之后,你就要离开之际,族长分明将你拽住,说了一些话不是么?”
陆笙显然是很在意这件事的,如不是此前的月婆婆遭遇变故,也不至于逐渐将族长排斥,进而发现了更多不得了的事情。
陆笙的严肃态度,忽而一下子不再轻飘,难道族长说的话,真的是别有用心?可,她也不觉得啊。
“你终究是个外姓,可别忘了。但如果他日,你能嫁入我们轩辕一族,族规,会为你有所改变。”
族长,仅仅是来提醒了她是阮姓罢了。“真没说什么。”
陆笙紧攥着的手,不再松开。凝重的目光也转移了去,心情是一落千丈。
“师傅,今年我过生辰的时候,就在咱们府上吧,我也不想出远门去谨安寺了。”不知不觉,阵阵的微风,带着绵绵的情意。
记得和薛谷铭约定过,多年后若是再见之际,他不能认出她来,自是也不会认他的。
儿时的朋友,还是迟上几年再见吧,多年后的重逢,也许更有意思。
“为何改变主意了?”谨安寺,一直是她挂在嘴边提个不停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个小和尚,也是她最喜欢的朋友之一。
缓缓了起了身,倚在凉亭边上眺望远处:“过生辰,不就是该在家里过的么?
等我再厉害一点,我再去见见我曾经的朋友吧。不是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
如果我都没有一点变化,不能惊艳他们,真是无趣。
师傅,如果有一日,你突然发现我很聪明、无所不知,是不是也会大吃一惊的?”
她的每一个想法,有时候真是无法理解而又可笑。说是稚子天真吧,可她也不小了。
及笄,十五,算是一个女子最貌美如花的年纪。该懂的会懂,不应该的懂的悲伤,也差不多都经历的年岁,为何还是这样的可笑呢?
陆笙也忍不住笑了笑,面对这样的徒弟,这样的女孩,还真是不多见。“多年以后再见,大多都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了,要是他们变得面目全非,你可还愿意与他们相识?”
陆笙只当她还是经验不足,对人生的理解只在自己的那一层上。
人与人之间,并不是只有这一点区别。
“他日,如果师兄身涉江湖,满身江湖气。那我也相信他会为了我们,走进府里的时候,暂时忘记他的江湖。
他日,如果曾经喜欢我的朋友,都不再记得我的容貌,那更好,重新认识,就当多结交了一个朋友。”
师兄妹的情分,果真是到了一定地步,信,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
“你可真是乐观。”乐观,是一种心态,是一种积极面对的自信。
如果将来有一天,她能发现自己的家事,发现仇恨,那么她还会这么乐观的面对,能笑得如此灿烂么?
陆笙却发现,他不敢下注,不敢推断,不敢轻易尝试了。这关乎筠琦的一生,一步错,可能真的万劫不复了。
“师傅,下一次师兄要是再出门,可就要带上我了。”一回身,人已是恢复了俏皮。
这几个月退掉了所有的案子,均交给了灏泽,从结果上看,处理的还算可以。
“善。你想继续逛一逛,还是就此打住,回府?”放眼望去,这未来还早的很,他不必现在开始忧虑。
筠琦左顾右盼一番,最终拉着师傅离开此处:“天气这样好,怎么能浪费好时光?
本来就是出来走一走,散散心的,家里都要闷死了。
我不管,师傅既然答应了陪我出来,不到天黑不准走。”她也不知陆笙为何对族长的事情介意如此,更不知陆笙是为了月婆婆去世的事情。
千方百计的隐瞒了这么久,只可惜,瞒不住吧。陆笙曾这样的担心,可直到今日,听见她所说的话中,藏了无数的感伤和遗憾,方知,她好像早就知道了。
婆婆喜欢春日的好,不喜冬日的冷。春日是希望,不是绝望。
延续了希望的春日,是从冬日走来的,这言下之意,不过耳耳。
“善,为师允了。”也许,再给多一点疼爱,会好一些。这个丫头,已经忘记了什么是亲人,什么是兄妹吧。
主谋将她送来,是为了影响自己,还是为了帮助筠琦呢?杀害筠琦一家的人,会和送她前来的人是同一个么?
曾经还夸下海口说,这是一个阴谋的开始。还说筠琦被丢在这里完全是一种病态的可能。
现如今,筠琦除了一身的未清完全的毒,和时不时会有人伤害她,也无甚明显的危险。
于江山社稷而言,即墨瑜的那一场设计,究竟只是他自己琢磨出的,还是背后另有真凶操纵?
阮家灭门,为何就是阮家灭门作为开始呢?亦或是,诸多年前的姜行之役……
本是被筠琦拉着散心去的,不想一个思索引出了无数思索。
沉默的时候,就连身边的筠琦问了什么,说了什么都完全没有入耳。
“师傅,我在问你呢?那是什么?”无奈,见陆笙迟迟没有从思考中走出,便使劲摇着他的胳膊,一边晃着一边加大了音量。
也许是被筠琦的疑问惊住,也许是声音过大,回过了神,终是看见了眼前的一幕。
花海如梦,梦中佳人隐中。
花海如痴,痴迷多少儿郎。
说是五彩斑斓倒也是准确的,各色各样的花儿竞相开放。
这里,竟是一处他都遗忘的好地方:花魂谷。
“为师将才没有看的仔细,你问的,是哪一个?”恍惚间,看见了曾经的敏儿,笑语盈盈的跑在花间,烂漫而又肆意。
筠琦一怔,问了很久,竟然没有看见?“师傅,我没有问什么,你确定听见了我的声音?该不会是哪来的花仙子吧?”
开起玩笑倒是水到渠成,也不顾师傅相信与否,只管自己笑得开怀。
回忆之际,倒是有些明白了。山谷距离适才去过的凉亭并不远。
“怎么想起来这里了?”倒是好奇,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爱来的人已经不多了。
花魂谷,原叫化蝶谷。百年前,有着和梁山伯与祝英台那般凄凉故事,类似的传言。
少男少女相恋,却因为男子身染重病,女子便四处求医不得,绝望之际来到这化蝶谷。
化蝶谷里有着千年的好药材,女子寻物心切,不慎跌下谷去。男子的得知,拒绝服药,不治身亡。
不知过了多久,这化蝶谷,就改了名字叫花魂谷。
“没什么啊,就是路过了过来看看。师傅,你心不在焉的样子还真是奇怪吗。”筠琦已不想知道,只是师傅心中究竟思考什么了?怎么如此沉思了?
见筠琦有一分不悦,便立马叫好:“师傅一时走神,可是不开心了?如是,师傅向你致歉,这解释可否?”陆笙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笑了笑。
不知筠琦竟被惹得,笑得倒是无所拘束。不过,毕竟是如此华美的地方,很快便止住了笑颜。
“师傅,没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倒是阳光辉映下,分外的可爱,也十分的奇怪。
最后,便在筠琦的欢声笑语中,便将这个短暂的旅行走到了最后。
如果世上最美的瞬间,可以是羽化成蝶,那么他一定见过飞蛾扑火,悲壮而又凄凉。
于是,在这样一中复杂的心情中,结束了这悲哀的散心。
回到府上,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下一次,带我祭拜婆婆吧师傅……”本要回房歇着,临走之际还不忘追加了一句话,一句平常而又心酸的话。
“好。”陆笙除了这个字,还能是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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