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暖得了身,暖不得心。
筠琦摇摇头:“算了,她其实什么都不缺。”
苦笑了几声,心中还有下半句:她只缺少爱,对自己的。
亓璠疑色,明显反应过来了,这个女子的话里可真是计生计,猝不及防。
“牢里那个样子,她岂能适应?”一句干巴巴的话,不过如此。
筠琦并未感受一分关怀,也体会不到一丝体贴入微,不过就是讽刺罢了。
虽然亓璠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可在于筠琦眼里,奈何就是如此。“奉陈大人之令,来你家调查,亓璠公子不会不给面子吧?”
筠琦忽然冷下的语气,绝非开玩笑的戏谑,就连缇泓都感同身受,能察觉到筠琦似乎不屑。
亓璠也不迟疑,请了他们继续入内:“陈大人爱民如子,半年来功绩卓著,我们淳义州的人都看在眼里。
如今的事情,如果是韶华的错,我们亓家不会包庇。”
“你觉得纳兰良画是韶华所杀么?”筠琦一边跟着,一边无心的问着。
亓璠没有称呼韶华夫人、内人,就像她在陈凡若的面前,从来不称呼她为亓少夫人。
这句话,只得思考一二再回答,然而又极不适合思考。显得亓璠过于无情,连夫人都不信,甚至于是怕牵连。
“如果你问的,是我信她不信,说实话,我不知。
你也知,我原本喜欢的就不是她。”亓璠的感慨,勉强是真实的,伤感也有,遗憾也在,既然如此,又不是狸猫换太子,为何当初不拒绝?
筠琦冷笑了两声,没有再和他单独说话。
亓璠明白,明白那冷笑中是何含义。如是当初的自己,看见如今的他,也会一样的冷笑。
庭院深深,多数冷漠无情,花开花落,见证的都是刹那芳华。
流水潺潺,这里的景色再美,也是一座死气沉沉的空城。
“老爷,他们来了。”
听得下人招呼,筠琦这才回过神来,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了什么无情无义之人的。
“公子有什么想知道的,老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所谓的客套,可真是千篇一律,难道真的就言无不尽了?
筠琦故作姿态,一斜嘴角:“那正好,在下正有几件事,需要亓老爷说明一二。”
不等亓老爷发话,兀自拉着缇泓的手入座,周华和吕豪则一左一右的站在筠琦身后。
亓老爷眼见如此,竟一点也不客气的坐下了,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把他们亓家当成了什么地方?
当下,那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怒状便起:“问吧。”
大概是懒待对付筠琦这样的人物,便又开始随意了些。
“亓家和纳兰家也算是认识良久,据调查,您的大公子亓璠,和纳兰家的二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既然双方父母都是认可的,为什么两年前,突然改变了主意,让亓璠公子娶了不喜欢的韶华?”
这个问题,委实有些过了,按照常理,这算是人家的私事,还不是想娶谁就娶谁?
而实际上,筠琦已经得知了这件事的真相,只是不知那一卦,韶华究竟算出了什么。
果然,亓老爷那一个不屑一顾的笑声,丝毫没有掩饰:“难道我亓家娶儿媳妇,还要看你们官家的脸色?难道,还要问过别人不是?难道,触犯了哪条律法?”
亓老爷的反驳之言来的真快,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具体的事情怎么能这么一概而论?岂不显得自己没有气度,和小辈计较?
筠琦依旧保持她那不变的笑容:“现在论及韶华杀死良画的动机就是情杀。
而我,需要调查出这情杀的可能性。情,自然是与亓璠有关。
而根源,当然是这一场令人错愕的婚事。您说,我不冒昧问您,问谁呢?
何况,刚才您说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总不会失信于我一个后辈吧?”
颜面扫地倒不至于,可气的那是一个闷,哑口无言了,都怪这客套话说糊涂了。“二丫头很好,就是年轻了些,不如韶华稳重,老夫因为这个改了主意可否?”
那语调,简直是像是和筠琦争锋相对一般,不免显得幼稚了一些。
“也就是说,选择韶华,是您自己的意思,与韶华无关?
不知,韶华入了你们亓家,可是守妇道、遵规矩、懂礼数,没有任何不妥的行径?”
筠琦的问题很快,也多,令亓老爷都不免吃力的思考。
然而这些话,在筠琦面前不免显得无力而苍白,本就不会相信,何况还知道事实。
难得,从亓老爷的眼里看见了一点点的欣赏之意:“她是个好儿媳,至于不妥的行径,在我们这些长辈面前没有。”
周华的手很快,跟着筠琦的问题,他们的回答,一笔一划的记录着。只是有时觉得,这些内容不是已经查过了,为何还要确认一遍?
筠琦摇头质疑,犀利的目光之下,犹如一只猎鹰:“既然是好儿媳,那为何半年前,突然搬去了灵山的容慈庵,不好好在家里照顾公婆和相公?”
半年前,这是一个最值得寻找的疑问,一向相安无事的的夫妻,为何会突然如此?到底被韶华发现了什么亓璠和良画在一起的画面,心灰意冷至此?
所幸,至今没有听到这个自以为是的亓老爷说韶华的半句不是。
“这……”亓老爷被难住了,这个问题的答案,着实是不知的。
蹙眉之际,亓璠站了出来:“因为我。”
“当然是因为你,我是问事情的经过。至于原因,我想你很清楚,这半年以来,她深居庵中与世无争,不会与人有什么瓜葛,除了半年前搬入庵中的事情。”
不由得,见亓璠站了出来,就忍不住的呛了他,并且狠狠的回了他。
亓璠有些烦躁,他很快就意识到了,筠琦这一连串的逼问,实际上是因为韶华,为韶华打抱不平。
“良画那段日子因为冯尧的打搅一度心情低落,于是找到了我。我为了让她摆脱,便假意和冯尧说,我会休了韶华,娶良画为妻。
只是不知,为何韶华也在那里,听见了便信以为真。回家后,立刻搬去了灵山,说是给我机会休了她。”
这个解释的可信度有多高呢?且看韶华的绝望有多深,便知这个解释,似乎还挺像的。
如果按照亓璠所言,反而有可能是良画联合了冯尧欺骗亓璠,故意在韶华的面前说出了那一番话。
“半年的时间,你们从来不去看她,这就是你所谓的误会?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好儿媳?”忽然间,筠琦也不想计较这些了,根本也是计较不够的,“我再问你,前段时间,你是不是和良画说过,你要接韶华回亓家?”
单刀直入,她觉得面对亓璠,计算太多,反而适得其反。这个人,好像就是这么自私,允许自己耍计谋,不许别人城府深。
“确有其事。”亓璠疑惑的眼神之际,筠琦脑海中忽然有一点星光闪过,只是不知为何,还有太多的疑点。
倏地,就站了起来。“好了,暂时就问到这里,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起身之后,匆匆一句,就又起步。
风风火火,就连一直跟在身后的周吕二人都不知,筠琦这是什么打算,而接下来,又想去哪里呢?
亓老爷只冷冷的哼了一声,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能身着男子装束,却指挥知州大人的手下来去自如,不简单呐。
亓璠又何尝不是如此的感觉?只是适才的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意思?
良画的确是知道的,且在他准备去接人之前,就入住了庵中,导致他无法跟过去。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
“璠儿,老爷不方便护着自家人,你作为他的夫君,怎么都不替她说两句?就算是说相信韶华不会是那样的人,也是情理之中啊。”
亓璠的母亲,很喜欢韶华这个儿媳妇,视如己出,也从没有亏待过。
亓璠无奈的摇摇头:“爹不说,是因为不想让人觉得亓家有包庇之心,想堵住悠悠众口。
我只觉得,我不能因为一个女人,毁了我们亓家。少夫人没有了还可以续弦,亓家只有一个。”
总以为,自己的儿子只是有什么苦衷,却从没有想过,对待韶华,他竟和以往的野心一样的自私。女人如衣裳,是这个意思么?
“那我这个夫人也只有一个,没有了,你爹也可以若无其事的给你再找一个后娘是么?”亓母大概是被这句话气着了,所以有些不高兴。
不济,那也是妻子,怎可如同利益的争夺一般,取舍全凭自己的一念之间?
亓璠不语沉默,他不知父亲会作何选择,但至少,他没想过抛弃爹娘。然而,这沉默,却造成了一种假默认的可怕,认可了对方的话。
“公子,你慢些走吧。”周吕二人追是追的上,可转眼间就出了亓家,这么赶,究竟为了什么?
“虽然没有人逼着我一定要加快查案的进程,可是很多事情还要看机遇。我要是还浪费时间在亓家,那就是真蠢了。”筠琦一语惊醒梦中人,适才光顾着看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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