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那是多少年前了,只记得有记忆开始,白珺亦是白俊生,外人面前是男孩。
“娘,我今日在叔父家中认识了一个小哥哥,他长得真好看。”白俊生那时才五岁,不懂什么伦理纲常,不懂什么是非曲折。
母亲听闻,为之一惊:“你告诉他你叫什么名字没有?”
白俊生无奈,摇了摇头:“我没来得及,他就走了。”
“生儿记住了,你是男子汉,以后要继承家业的。”母亲面前,一身稚嫩的男童装扮,那模样天真无邪,听不懂也不能懂。
点了点头,还很坚定的笑着。
也不记得多少年后,记不清是爹爹的第几个巴掌。“啪!”
五指分明的印在了白俊生的脸上。
“混账东西,如不是你大哥为你因人诅咒身亡,谁会栽培你这么个东西!”白父气急了,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爹,可乔家的小儿子并不喜欢白珺。”就连爹娘面前,也只能提白珺二字。
“由不得他!”这四个字,险些决定了白俊生的一生。
后来,成亲当日,乔家逃婚,白父无法逼迫,只得将他赶去京城,要他追回未婚夫。
白俊生哪里知道,那竟是白父的又一个痴心妄想。
买通了检查者,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殿试之上,幡然醒悟。
那一年的状元郎,竟是自己。
不知此刻家中的爹娘会不会因为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欣慰,只为自己。
忐忑和失落之下,更得知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皇上赐婚,要白俊生和文漪公主即墨昀即日完婚。
本就是岌岌可危的处境,若是一旦和公主成亲,必然暴露身份,罪犯欺君,动辄便是诛灭九族。
惶恐,而又绝望。
此时此刻拒婚的话,下场又何尝不是一样?
红烛高照,暖帐连生。大喜之日,皆主角二人提不起一丝欣喜的笑容。
“我本女儿身,十数年来爹娘均将我当做兄长来养,如今委作状元,实非所愿。
若是公主知晓,我乃一介女儿,她会如何作想,是否觉得我竟欺辱了她这尊贵的身份?”
新婚之夜,白俊生怀着最不安的心,推开了房门,心中千言万语却断不敢告诉他人。
内房中端坐之人,便是墨国唯一的公主吧。
她苦笑了一番,好端端个公主,怎能被她毁了清誉?
忽地一声,不知是哪个男人的呵斥,惊的白俊生愣在了原地。“下去!”
那端坐的人,也是似乎被怔住了,动了动身子,便站起来了。
随手将盖头一掀,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盖头下的容颜,这就是公主么?长得真是倾国倾城呢。
可,公主又一动手,一扯,婚服掉落,里面的白衣翩翩整齐,这,好像不是内衣,是外衣吧。
更有甚者,她缓缓的将地上的衣裳拾起后,径直离去。
这不是她新婚之夜?怎么说走就走了?刚才说话的人是谁,这么大的权力?
“公……公主?”白俊生怯怯的唤了一声,可就连房门都被她关上了。
彼时,床榻之后,走出一个男人来。
“我本君子,从一出生母妃便将我当作女子来养,生于后宫之中,实非我所愿。
我本担心,我乃一介男儿郎,你这个新科状元若是知晓,你将如何作想,是否觉得皇家竟如此侮辱你的身份?”
这个人,竟说他是公主,且所述之言,和她所想神似。
“可看见你的那一刻,我方知这缘分真是天注定的。
白俊生,你还记得当日新婚之时,乔家逃婚之际,是谁于雨地之中安慰你的?”
一句一句,都是震惊,谁能想到,除了状元可以偷天换日般女扮男装而来,这从小长在宫里的公主,也可以是皇子?
可他说,缘分?新婚、雨地?
“女人,本来我还千方百计的打算拱手让出多年替代我的侍卫,如今看来,这个驸马只能是你,我也只希望是你!”
白俊生已然不知所措,这才一盏茶的功夫,都发生了什么?
只见他将婚服拿了过来,一步一步的靠近:“把衣服换上,我即墨昀要与你真真正正的拜堂成亲。”
当回忆在这里戛然而止,所有的幸福从这里开启,可绝望也从这里埋下。
“阮筠琦!”白俊生身边的他越发的气恼,虽是女子妆容,可那一声绝非女子之娇音。
筠琦笃定,那是一张易了容的脸,且这几个人都是学过口技之术,否则外人不会分辨不出。
“公主,哦不,五皇子你何必动怒?我能推断出你二人的身份,自然也是了解她为何女扮男装,你为何男扮女装。”筠琦端过茶水,给自己添了一杯。
“贵妃的用意再直白不过,前车之鉴,怪只怪宫里人心叵测,碍于别人争夺帝位的皇子,都不会活的长久。
而白姐姐你,一样是苦不堪言。
我亦无心介入你们二人的甜蜜日子,只是偶然发现有人正在调查此事。
有情人怜有情人。”
原因无二,筠琦不过是推己及人罢了。
然而即墨昀是不信的:“就算是父皇,也对我的身份从不质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
这一对甚是有趣,驸马不是驸马,是女子。
公主不是公主,是皇子。
倘若皇上真的得知了这个真相,哼,这贵妃的命,也到头了。
筠琦也不作怒,莞尔一笑:“皇上不怀疑你,那是因为贵妃在你未出世之前,就安排好了一切。
找了几个和她怀胎月份一般的孕妇,生了孩子后从中挑了一个女婴入宫。
从此,这个女孩就成为了你的替代品。她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在外人的眼里,那就是普天之下,最为尊贵的小公主。
可在你和贵妃眼中,她不过就是一个傀儡,一个为了掩人耳目的棋子和死士。
她不会背叛你们,不会怨恨你们,只有忠心耿耿。
而你,跟着一些能人奇士,学了易容和口技的本领,这才使得,你可以随意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不令他们怀疑。”
这些,都是之前与否他们的接触后,筠琦所作的推理判断,虽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可实际上,八九不离十了。
即墨昀没有说话了,白俊生也是沉默的。
“大概,你心里也有着喜欢的人,所以可以体会我们的心情。
你既然说了是有情人怜有情人,我便信你。
但不知,你会如何帮我们?”
这个声音,是第一次听见,甚是温柔如水,好似雀跃婉转。这大概才是白俊生原来的声音。
“一,你们将即墨昀这个角色永远的交付那个女婴,驸马作假死逃出京城,你二人便可隐居山林。
二,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向皇上请旨离开京城,隐居山林。”
筠琦这两个办法,虽是听起来没有多少的区别,可仔细比较一下,还是大相径庭了。
前者的后果是皇宫中的这个假公主虽然毫无破绽,可存在的隐患却难以预料。
毕竟公主这个地位不小,能引起的轩然大波,也非同小可。
后者,其实只要考虑,如何说服皇帝便可。
即墨昀不禁冷笑,这个办法,难道他想不出?然而,看着白俊生那并不厌烦的眸光里,还闪着不知名的崇拜之意,便知这无知的女人,又被阮筠琦折服……
“可笑,我为何要遵从你的建议,难道我就不能再等上几载?”
这豪迈的声音,听着顺耳多了,又因为他将人皮揭下,一时间,还真是不顺眼了。男人的脸,女人的装扮,还别说,长得也真是好看。
现在这张脸,说是女人也不奇怪。
两个容貌之间其实没有多大的差距,只是细腻光滑和白皙的程度问题。
筠琦若有所思,指了指白俊生:“你能等,她也能等,这腹中孩儿总是等不了的吧。
那日是她拽着我的,无意把出她的喜脉来了。
我还有一个指点之恩的前辈,是前太医院傅。”
三两句话,便把即墨昀所有能反击的话都噎住了。
这个女人的推断术,竟造诣如此,真是不能小瞧了啊。
白俊生抚着小腹,一股温柔的暖流,瞬间流动全身:“大概相公也是这样考虑的,若不是孩儿来的早了,我们也不会这么着急了。”
筠琦起身,这里也不是什么可久留的地方,欠了欠身:“我言尽于此,信不信,如何选择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不过我也奉劝一句,一个在两位皇子之间游刃有余而不引起他们彼此当年纷争的皇后,可不是什么温顺的主。”
狠角色,安皇后难道就是那个已经察觉他们异常的人?
来不及询问,筠琦便已经踏出这间房了。
白俊生低首不语,这个时候,也不知如何开口。
即墨昀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放心,我会按照她所说的,向父皇请旨,让我们归隐山林的。”
隐居,是个好选择,如果皇后的确有这个怀疑,定会找人推波助澜,事半功倍呢。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同舟济。
她说,我遇见你,才知我这一生没有错过我身为女子的幸运。
他回,我遇见你,才知你这一生的苦楚是为了等遇见我,我来弥补你,给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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