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一边赶路,一边在心中盘算的筠琦,终是和龙蛟等汇合。
“拜见少主。”一众人,约摸三五十个,不过个个都是戴着面具,虽衣色斑斓。
凡洛忽而明白,为何筠琦没有好奇他这个面具下的容貌,只因此番此行后,大家江湖再见便不再相识。
那为何她却以真面目示人前了?
“各位,今日找你们前来,实乃我寻仇开始。
先去戚阔天,戚家。”
什么?戚阔天戚家?此前所言,不是齐南王家?凡洛不知是他听错,还是筠琦别有用心。难道当时那里,也有眼线在?
“是找那个长平的戚氏一族戚阔天?”这些人中,倒还是有识得戚阔天的人。
然而凡洛的表情更加凝重,这意味着此行更危险了。
毕竟,戚家在当地的影响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筠琦不禁苦笑,背过身去:“就是他。”
不为别的,只为爹娘留下的线索。
一湘阮梦生傲骨,均是劫来为名起。
长天阔阔此别离,莫恨故人情凄凄。
这是爹爹生前一直念叨的诗词,据龙蛟回忆,灭门前三个月开始,家中已有异样。
这首诗看起来随意所作,实则暗藏玄机。
言简意赅的提及了四个人的名字,尹扶湘、阮寒傲、阮筠琦和戚阔天。而且稍微理解便可得知,定与戚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戚家是否是主谋未可知,但必定是其中之一。
“那少主的意思是?”又有一人开口询问,倒是并没有忌讳呢。
筠琦彼时已然理清了思路,回首笑了笑:“不论他是否为背后主谋,你们且要小心。
此行往戚家去,必要装作往齐南王家的样子。若是打草惊蛇,只怕是有命去无命回了。
另,轩辕陆笙定会认为我将前往齐南,你们一人扮作我的模样,带领一小队,继续引他前去澄开。”
若是师傅也去齐南,中了别人的埋伏就糟糕了。至于澄开,相信师傅会有所发觉的。
“他可是你师傅,你确定你能断定他的猜测,且你能肯定他会按照你的安排前去澄开?”那一行人里,还真是不乏直率的,凡洛开始好奇,该不会这个“少主”只是一个称呼,一个代号?
所以这些人,其实和她的关系,是朋友或是一面之缘的武林高手,否则,言谈之间就不会如此的随意了。
“他是世人皆知我的师傅,殊不知,我还有另一个指点迷津的前辈,他的……总之人外有人,师傅并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忽然间,这个小姑娘的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不知是为了那个前辈,还是想起了自家的师傅。
总觉得,如果这个少女能一直保持这份心,不要去想那些刀光剑影的血腥,会不会活的更加潇洒自如,更加轻松?
“少主,走吧。”龙蛟适时的打断了这一幕,大概再继续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如果筠琦真的不愿意复仇,也就不会这么大费周章了。
当初,筠琦似是恢复一切般的样子,来到他的面前。那一刻,她表明了她要复仇的决心。
从两个人,变成如今的众志成城,谁能知道,少主她耗费了多少心血换来的?
筠琦看了一眼过去,看着他的眼底的担忧,无奈无视,还能如何呢?阮家只有她一个了,此仇不报,将来如何有脸面见爹娘的英魂?
走上这一步而已,只一步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师傅,给。”一路的奔波,陆笙已经很是疲惫,却不肯停下来。
要不是灏泽强硬的将陆笙拦下,只怕再熬一会,陆笙便撑不住了。
接过灏泽送来的水壶,饮了一口:“你觉得我疯狂了是么?”
看着灏泽的眼神,就像打量一个不知所谓的人,细细想来,可能是没有料到个中的缘由。
“师傅,筠琦从小长在我们身边,自小,我当她是妹妹,所以百般照顾。
前不久,我门下弟子传话,一个女子被筠琦推荐而来,我没想到,她竟为我考虑如此。
现如今,得知师傅和筠琦,竟,竟有了这情意,徒儿真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想法。
我是想着要祝福你们,可又不是那么甘心。
那可是我的师妹,我从未想过她将来要嫁的威武将军,最后会变成师傅。”
陆笙冷不防的被他这么一提,心中百转千回,难以言喻:“这么说来,是为师不该缠着她是么?”
虽是玩笑话,却也伤心了一把。
师徒之间,向来也是不同寻常的话题。如果哪一日,此事传遍江湖,不知他们会如何看待?
可即便天下人耻笑,难道会因为天下人而改变自己的心意,不去继续爱着自己所爱之人么?
看重别人的看法和议论,本就不是他们师徒的风格。
“师傅,你以为我说的是这个?
我虽是震惊,却也是欢喜的。
想着日后,指不定这小丫头真喜欢上谨安寺的小和尚,那可就惨了。眼下这般,将来也无须担心她远嫁他处,而我们无暇顾及,也不知她过的如何,整日忧心忡忡的好。
只是,师傅你在人前虽是明言,可不知小琦是如何想的?”
说了半天,陆笙忽然怔住,这个徒弟,分明是在套话呢,而且,这闲聊的很随意,根本就没有一丝的焦急。
“得了,有空管你师傅的闲事,还不如加快脚程,追上你师妹。”猛地站起,这偌大的天地间,筠琦的猜测真的会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么?
“可,小琦真的会去齐南王家求证么?”对于师傅所言,虽是很有道理,可毕竟师妹能藏匿如此,未必不会有别的人在背后指点一二。
陆笙哪能料事如神,也只是依据他所得到的消息,和这些年查到的线索,大胆揣测的罢了。“她就像是一颗竹子,看起来意志坚韧,风中不移,内中却空无一物,毫无坏心眼。
最可怕的就是这么单纯的思想,根本看不见别人设下的一切陷阱,我怕,我怕她会一去不回……”
竹子,这个比如,为何总觉得不那么神似呢?
“师傅,你真的确定,她……”灏泽还想反驳来着,可惜师傅先一步上了马,看来,师傅真是等不及了。
此时,深藏黑夜和阴暗之下的蒙面人,阴谋者,得到了消息。
“禀主人,阮筠琦已往齐南王家而去。
轩辕陆笙一行人等正在追着阮筠琦的下落。”一身娇滴滴的水绿衣,兴许站在花丛间,都忍不住幻想做一位花仙子从天而降吧。
只是此刻,花仙子是跪在台阶下的。
“这么说,饵要翻身了?”那个台阶上的人,永远只留下一个背影,无人看得清他的面目,也从没有人见过。
他的声音也是寒冷无比,叫人听了很是不舒服的。
“禀主人,阮筠琦一行大约二十人。是否要加派人手跟踪见机行事?”
那个绿衣裳的姑娘,说话虽是好听,可眼神里都是杀意。大概在她眼里,杀人和游戏无二,有意思或是没意思。
那背影只冷冷的哼了一声,绿衣姑娘身子一寒,适才好像说错话了:“那轩辕陆笙哪里,不知主人又有何打算?”
背影沉默了良久没有开口,静的绿衣姑娘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轩辕陆笙不足为惧,先毁轩辕门,叫他老实一点即可。”
先毁了轩辕门?绿衣姑娘迟疑了一番,却对于主人的命令从不违抗:“是!”
一声应下,立马起身离开。
离开这大堂之上,随即召集了五十余人。
五十多个,都是精心栽培的杀手,个个身着夜行衣,手持长剑,整装待发。
然而出发前,绿衣姑娘特意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个物件,证明身份的物件。
“此为兰相门的信物,此为光影堂的标志,你们务必带在身上,就算是遇见了你们也不会认出彼此。
所以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毁掉轩辕门,毁了君齐书生府。
好了,废话不多说,出发!”
绿衣姑娘想来是个有地位的,否则怎么会是她一介女子来指挥这么重要的事情?
只是绿衣姑娘的声音听起来才十八九岁的样子,这么年少,就如此绝情了么?
“主人,此事交给青沐,会不会有些危险?”自绿衣姑娘离开,另一个一直躲在柱子后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竟是一身银袍,手上虽没有武器,可那一双布满老茧的手,隐藏不了他多年习武的光景。
银光逸彩,莫名觉得有那么一瞬间,此人甚是惹眼的亮。
“你是说她有危险,还是这件事完成不了?”
主人的话,是个不能轻易回答的陷阱啊,如果说是前者,那不是否定了青沐,否定了主人选择她的眼光?
若是后者,不还是一样的结论?
如是,这又算什么?
“主人,毕竟轩辕门有一位隐世多年的人,他,不得不防。可青沐她,好像不知。她个人可以失败,但不能影响主人的大计。”
思来想去,这么回答该是最好的吧?此男子心惊胆战,他也不希望给青沐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也许是话说对了,也许是主人沉思关于那个隐世的人,半晌,这里都没有半点声音。
“你说的对,二郎,你跟着去吧,你知道我要达到的目的,只要达到,轩辕门毁不毁又有何干?”
二郎,是这个男子的外号。
“是!”二郎并不自信,这么多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待在主人身边长久,听说都是因为揣摩不透主人的意思,而且屡次坏了主人大事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前路漫漫,艰险未可知,只愿抵挡一切暴风骤雨,迎得明日的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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