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承煜一脚踹在他的肩头,快步离去。
“时承煜——”吴文俊哀嚎着。
江佑年刚让保镖把里面收拾好,却见时承煜去而复返,站在门口忽然举起了右手,手中赫然拿着一把从射击馆拿来的射击枪。
没有半分迟疑,江佑年冲向时承煜,着急又惊恐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时承煜!”
“砰——”
子弹擦着吴文俊的太阳穴飞过,击穿了后面的玻璃。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也不敢上前。
时承煜把枪扔在了地上,“我说过,不会杀你,但今后你的家人,每一天,都会在胆战心惊中度过。”
“恶魔——你是恶魔——”
身后吴文俊嘶吼着,“恶魔——”
时承煜转身离开,留下江佑年看着一地的狼藉心惊胆战,刚才那一瞬,他真的以为时承煜会杀了吴文俊。
江佑年捡起地上的枪交给保镖,“放回去,射击馆这两天锁起来,谁也不能进。”
“尤其是时总。”
但接下来的两天,时承煜没再来,吴文俊一直吵着要见他,许是为了家人,他断断续续供出了很多人,京市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从商界到政坛,破产的破产,倒台的倒台。
江佑年早就说过,沈初棠不开心时承煜就不开心,时承煜不开心就有人要倒霉。
时承煜已经不顾一切了,他生平第一次动用家里的权力,疯了一般报复跟这件事扯上关系的每一个人。
他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处理好,可他等不及了,他想见沈初棠。
到了医院,时承煜看着门开了,几乎是跑着进去,可里面什么也没有了,沈初棠不在。
林舒朗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心中也跟着难受起来,拦住一个护士问,“请问这病房里的人呢?”
“沈小姐吗?已经转院了。”护士说,“哦对了,沈先生有东西留给你们。”
护士转身进了旁边的病房,抱出来一个箱子,她瞟了一眼时承煜,压低声音对林舒朗说道,“东西给你,看之前,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舒朗抱着箱子游移不定,不知道要不要给时承煜,可时承煜已经走了过来,接过箱子放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箱子打开,入目的便是一件被血染红的裙子,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全然看不出裙子原本的颜色,裙子下面,是破碎的手机,还有沾着血迹的蓝宝石项链。
那条蓝宝石项链,自从她戴上之后就没有取下来的项链。
现在被他放在手心,上面是泥污还有血迹。
时承煜的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血腥味钻进他的鼻腔,让他有些反胃。
“时总…不看了吧。”
时承煜把项链攥在手心里,试图让它暖起来。
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时承煜拿出手机,是沈肆琛发来的一段视频。
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手指颤抖着,点了两次次才点开视频。
一段没有声音的监控录像,离得有些远,画质也不算清晰。
当沈初棠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时承煜的心跳也跟着停了,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看着她抱着花出现在路口等着红灯,低头闻着花,隔得很远,他却好像能看见她脸上的笑。
红灯变绿,沈初棠脚步欢快,过了斑马线就到家了,可下一瞬,一辆汽车疾驰而来,速度没减半分,撞向斑马线上的人。
时承煜看着汽车撞向她,少女像是身体不受控制的蝴蝶般被狂风卷起,升到半空中, 然后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十几米吗?时承煜不知道,只知道画面里已经看不见沈初棠的身影,只能模糊看见视频边缘慢慢涌过来的血迹。视频到此为止,然后又开始重新播放……
林舒朗余光看见了视频的内容,一阵心惊肉跳,慌乱地把手机抢了过来,“时总,不看了。”
时承煜宛如一副丧失灵魂的躯体,目眦欲裂,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棠棠、我要见棠棠……”许久后,时承煜沙哑的声音重复着这一句话,仿佛下一瞬见不到人就会倒下去。
林舒朗已经在联系人找了,要查也能查到,只是慢些,没办法,只能在他们四个人的助理群里发消息问,最后私聊沈苏璟的助理,求来了医院的地址。
沈家已经带着沈初棠出了国,她的状况很不乐观,甚至现在的植物人状态也不能维持,只能去国外找更好的医疗设备,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人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意识,不能自主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不能探视。
沈肆琛他们到国外的第二天,时承煜就紧跟着到了,他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到那么快。
时承煜落地那晚,罗斯尔德公爵打来电话问为什么没有去取钻石,林舒朗委婉地说出了点意外。
罗斯尔德有些惋惜和遗憾,只说等着他下次带爱人一起来取钻石。
时承煜之前并不知道沈初棠伤得有多重,自从看了那段监控视频,知道了不是不让他探视,而是不能探视。
他没办法见到人,就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没日没夜,不分时间,有时是凌晨,有时是半夜,有时也许是通宵坐了一夜,宛如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
沈肆琛当作看不见他,有时也会在门口坐一会儿,不跟他说话,也不回应他的招呼。
其余的人也都劝过他,但是劝不动,甚至有时候是他晕过去了,才能把人带回去休息,但他一醒,就又会回到病房门口,仿佛这里才是他的家。
整个时氏失去了主心骨,陷入停摆状态,也如现在的时承煜,失去了魂魄,从知道沈初棠出事的那一刻,他就没办法再做个正常人,支撑他活着的主心骨,也没了。
才短短几天,时承煜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眼神空洞,满目哀愁。即使陈慕笙心里对他有那么些埋怨,看着他这样,那点不满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了,沈初棠出了事,最承受不了的是他。
“承煜,阿姨做了饭,你去吃点吧。”
虽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但沈砚珩他们几个每天还是轮流过来守着,没有意义,但是勉强能让人安心一点,就跟时承煜一样。
时承煜侧头看了看,然后轻微地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承煜,不吃饭怎么能行,吃完饭才有力气在这儿等棠棠啊。”陈慕笙又劝道,这几天他们都摸清了时承煜的性子,只有说跟沈初棠有关的事情,他才会同意。
时承煜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瞬光亮,接过了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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