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煜?”
时贺洵看着坐在长椅上的时承煜,叫他的声音满是迟疑,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时承煜。
原来一夜白头,并不是夸张的传说。
时承煜微微转过头,“...爸?”
“承煜,你、你……”时贺洵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时承煜平静地摇了摇头,“爸,我没事。”
“对不起。”
自从沈初棠出事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被他抛之脑后,时贺洵原本到了退休的年纪,又重新回了时氏处理公司的事情。
时贺洵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怒,“我是你老子,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幸好你妈没来,不然看到你这副样子,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
可实际上,时贺洵的眼眶也早已湿润。
时承煜又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垂着头,看着地面上的水痕怔神。
“承煜,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时贺洵坐到他旁边,柔声叮嘱道,“但再怎么样也不能把自己弄成这样啊。”
时承煜有沉默地点头,脑海里却是沈初棠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时贺洵:“棠棠的事儿你不要太自责,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你爷爷还在等着你回去。”
他说完,时承煜却忽然站了起来,在他面前跪下,然后磕了三个头,“爸,对不起。”
“你这什么意思?”
“是我不孝。”
“等棠棠醒了,我陪她一块儿回去。”
“那如果棠棠醒不过来呢?”
时承煜没说话,眼神暗了暗,却透露着某种坚决。
时贺洵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那眼神代表着什么,他做下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或许等过段时间他就想开了,或许过段时间他就能接受现实。时贺洵心头一震,没再劝,把他扶了起来,“起来吧。”
“承煜,我能帮你撑一阵子,但是帮不了那一辈子。”
时承煜下意识的皱眉,他不喜欢任何人说话时笃定了沈初棠再也不会醒过来的语气。
他会等,棠棠不等他没关系,他永远都会等她。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
沈初棠出事半年以后,所有人的生活都恢复了正常,除了时承煜。
沈庚礼在医院附近买了套公寓,跟陈慕笙从国内搬了过来。沈砚珩因为工作原因不能频繁出国,两个月来看一次,沈肆琛则是每周都过来,沈苏璟因为纪漫工作的原因满世界飞,但只要有空都会过来。
只有时承煜,全部的时间都用来做一件事,陪着沈初棠。每周一次十五分钟的探视,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京市落下第一场冬雪的时候,国内传来消息说,呆呆去世了。
他回想起曾经跟沈初棠探讨过呆呆去世的时候要怎么做,也想起来曾经安慰过她生死离别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如今到他面对这些,任何的话语都劝慰不了他。
那天不是他该探视的时间,他在门口站了许久,一边在心里道歉,一边在心里祈祷。
因为沈初棠身体虚弱的原因,许多手术都是分开来做,整整一年的时间里,沈初棠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十几场,每次做完都要在重症监护室待上十天半个个月不能探视,开颅,接骨,取腿上的钢钉,规律的探视时间也被打破。
因此时承煜并不能每周都见到她,只是时常守在门外,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躯体,有时候虚弱到晕倒,输营养液,醒来才会吃点东西,然后回到病房门口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谁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同寻常的夏天,时承煜今年没过生日,而沈初棠生日的那天,恰好迎来她最后一次开颅手术,沈肆琛恰好从国内过来,两人一起在手术室外面等着,每次沈初棠进手术室的时候,都是时承煜格外紧张和不安的时刻,怕等来不好的消息,可已经没有比现在更坏的消息了。
原本应该庆祝的节日,此刻两人都忐忑的等在门外,时承煜比任何人都要害怕。
“身居高位,哪怕那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看不惯你。”沈肆琛主动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氛围,不管他听没听,自顾自说着,“要么就不让别人知道你有软肋,要么就有足够的能力护她无虞。”
“棠棠其实很幸运。”
出事的那天刚好有救护车经过,离沈家的医院也很近,抢救的很及时,医生当时说哪怕再晚五分钟,人就断气了。
这些话沈肆琛没说,他怕时承煜受不了,尽管这段时间他表现得很坚强,没再掉过眼泪。
“棠棠一定能挺过来的。”
时承煜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睛始终盯着手术室的灯牌。
十个小时过去,红色的灯牌终于熄灭,没有坏消息传来,但也没有好消息,手术成功了,但是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医生说,很可能一辈子都会是这样的状态。
沈肆琛下意识的去看时承煜,不知道他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没放在心上,神色依旧,只是带上了几分焦急,从手术室的小窗户看沈初棠被转运进重症病房。
在重症监护室一个月以后,沈初棠的所有生命体征趋向平稳,转到了普通病房。
能每天看见沈初棠,时承煜整个人稍稍有了点人气儿,他在病房客厅的沙发上放了床被子,每晚睡在那儿。
白天的时候就在病床边上跟沈初棠说话,医生来做检查时他跟在后面学,护工来给沈初棠做按摩的时候他也学。不到两个月,他就已经记了一本厚厚的笔记,也学会了所有的按摩技巧,只是他不敢上手。
大多时候,他都趴在床边,把沈初棠的手放在手心,然后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胳膊。不然就是打磨菩提子,三十六颗,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一颗一颗打磨好,又穿成串。
完工那天,是他在沈初棠出事以后第一次回国,去香山寺为沈初棠祈福。
香山寺因为他的到来闭寺一日,只接待他一个客人。
时承煜拿着两串菩提手串去给寺里的高僧开光,他双手合十,虔诚地鞠了一躬,把手串递了过去。
玄慧长老接过,却疑惑地问了一句,“施主可是穿错了手串?”
原本两串都应该是十八子,可如今一串多了一颗,一串少了一颗。香山寺素来有这传说,多戴一子,是为人挡灾承难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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