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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人的飞矢拖着长长的尖啸声不停从耳边飞过,也有一些重重的击打在身上,其中一只又砸在早已被击扁的护心镜上,高长恭顿时感到胸口发闷,一股热流涌到口中,腥甜。忍不住想吐出来,可转念想到身边的将士,就憋着咽了回去,只是感觉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密集,不知是敌是友。
他知此刻只有快马加鞭,冲进金镛,让他内心焦虑的一切才会暂时中止。渐渐城边黑压压的周军弩手开始有些惊慌失措的脸清晰起来,他们上弦放箭的动作也已显得慌乱,证明他们的抵抗意识正在丧失。他们显然不明白何以齐人多身上已箭如猬集却始终不见有人从马上栽下。这些人究竟使用了什么邪术?无暇去想,你死我活,眼前只有拼死放箭。
而此时长恭听得最清楚的也变成了自己回旋在兜鍪中的呼吸声。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兰陵王身后一直噼啪作响的用作军旗的白色大氅也成了负担,他拔剑将之削去,将士们见白旌飘过,开始张弓和周人对射,此时没人注意到齐人中有些骑手只向前冲,却没有任何动作。周军中开始不时有人中箭倒下。
终于,在兰陵王最后纵马一跃打算压在他们头顶时,周人崩溃,抛下武器四散奔逃,金镛城灰黄色的城根映入了兰陵王的眼帘。
在一番追逐砍杀之后,四周暂时不再有周军的影子,向城头看去却发现上面的弓弩都齐刷刷的对着自己,早有部属打马过去向城头呼喊:“不要放箭!不要放箭!自己人!我们是援兵。快开城门。”但城头去似乎没什么动静,只是箭头似乎瞄得更准了。无奈,兰陵王也对着城头呼喊:“我是大齐国兰陵王,特率部来接应,城上的将士快开城门,援兵就在后面!”
这时城头才出现一个将官的身影向下大喝:“城下的,你们说是援兵有何凭证!”原来,周人几次冒充援兵险些赚开城门,城中对援兵已成惊弓之鸟。凭证!他娘的凭证!失去联络这么久了谁知道你们认什么凭证?城下的中军十分焦急却无可奈何。此时镇定下来的周兵又在将领的呼喝声中渐渐围龙过来,并试探性的放箭,被狡猾的将官止住。而是仿佛策应式的靠近。
长恭一时也默然不语,只是片刻之后,突然摘下兜鍪,一袭黑发立刻滑落披散下来,他对着城头仰起脸来对城上的人大喊:“上面的兄弟有认识我高长恭的吗?”一时间大家都惊呆了!好一个英姿飒爽的美妇人啊!原来鲜卑武士为了行军打仗方便都是辫发的,光溜溜的脑袋上编一个辫子如同光溜溜的西瓜带着一根瓜藤。在他们眼里只有女人才是留长发的,兰陵王自小习惯束发,果然不方便,才半天颠簸,一摘取重盔已经是披头散发了。鲜卑女子从军并不罕见,《木兰辞》写的其实就是他们身边的姐妹,一点也不奇怪。当然因为爱美的天性,即使可能送命,她们也是不愿辫发的。再加上兰陵王还未蓄须,五官原本就精巧,拼杀半天整张脸已经粉嫩水灵似刚施过胭脂水粉,连呼喊声听上去都想自己曾暗恋过的大户人家的小姐的呵斥声。难怪大家误会。
生死之间,大家都很快反应过来了,但的确没有人见过兰陵王啊!一时间还是面面相觑,好在片刻之后有人反应过来:“这般人物除了我大齐兰陵王,天下还会有第二个吗?”“没错,他就是兰陵王!只有我们大齐有!我们有救了!”立刻有人应和道!应和马上变成了欢呼!大家要开门迎接兰陵王。不过被两方的将领止住了,周军又重新合围,开城门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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