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榴接过钱囊,“姑娘给的忒多了,那几个婆子保准自个贪了,能有多少给姨娘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顶着得罪徐氏的风险,若不给点好处,她们哪里肯做,你只管去,跟她们说,只要姨娘身子好了,以后这样的好处还多的是,若有什么事,只管来季家找咱们。”
小石榴点点头,这便要去。
“回头别忘了拿木板隔了那窗子。”
刚才被人盯着的那种感觉,好像丛林里的猛兽盯猎物似得,让她浑身毛孔都竖起来了。
明婳从小就被明玉欺负,丢虫子推湖里哭了还要罚跪是常有的事情,久而久之,她对于危险的事物,有着十分敏锐的感觉。
刚才那种危险的感觉又出现了。
明婳若有所思进了房间。
她房间常年也没几件好东西,要不是还有这张脸,明栾甚至都懒得管她这个女儿。
她生的妖媚,公卿世家是不肯要她做正妻的,也只有下嫁找一些读书人才有机会,而明栾准备拿她换个好价钱,物色的都是旁人的侍妾位置。
从小明月屋内送去的都是琴棋书画等风雅之物,而她顶多得到姐妹们不要的胭脂跟布匹。
这些她也早就习惯了。
如今她只剩下娘,和季淮安这个丈夫。
她们才是一家人。
看着季淮安躺在床上安睡的模样,明婳替他掖了下被角。
往后这男人便是她的全部前程,她荣辱与共的人。
另一边的水榭,楚厉枭看着明婳远去,嘴角轻轻扯过一抹玩味的笑。
舞姬使劲浑身解数,腰肢扭成了水蛇,楚厉枭的视线也没真正实质性落在她身上。
侍卫苍羽前来回禀,“王爷,今日早晨,季淮安入了娘子屋中,仿佛要对娘子轻薄,被阻止了,不过两人一路上坐车回来了,属下未能窥见,入明府后,娘子与季淮安一直在众人眼皮底下,现如今独处一室,季淮安已经睡了,是否派人将他们分开。”
酒盏在男人的掌心里转了一圈,“慌什么,借他十个狗胆,他也不敢真的做点什么。”
苍羽不解,“爷,属下不明白,还请爷给个明示。”
“想说什么就说。”
“爷想要什么绝色没有,出身高贵的,才学出众的,为何偏偏属意那个明氏?还……”
还做出这样荒唐的行径。
楚厉枭年少英才,更是手握大权,多少女子倾慕,那明氏已为人妻,就算洞房那日就跟了爷,到底名分上也是其他人的女人了。
至于吃了一次还想吃?还想连着吃,连人家回门都要巴巴跟着,藏头露尾冒充季淮安去同房么?
真的想要,夺过来就是了!那明氏难道还有不从的道理?
“你觉得明氏的相貌如何?”楚厉枭突然问道。
“属下觉得……”
“说老实话,说你男人最直观的直觉。”
“那自然是,美艳绝伦。”
时下的风气喜欢纤弱文气,可对他们这种男人而言,只有活色生香的尤物,才能让他们血脉贲张,试想一下回家还要对这着个一身素衣的女人吟诗作对,他们这样的粗人,哪里会?
“罚你十杖,可以滚下去了。”
苍羽错愕,等下去了还想埋怨,倒是被领头血刃的笑骂了一句,“蠢材,爷是罚你竟然敢评价他的女人,只罚你十杖,已经算轻的了。”
苍羽恍然,“那干嘛还问我,爷要是觉得不好看,能这么馋么。”
“真不想活了还敢继续说,爷这几日最容易阴晴不定,捡回一条小命你偷着乐吧。”血刃说完,苍羽心中一凉。
是啊,这几日,是贞烈皇后的祭日,可是宫中那位,恐怕早就忘了这位发妻了,爷自然心里头不痛快。
楚厉枭听着这些靡靡之音,嘴角依旧带着凉意,分不清楚到底是喜还是怒。
季淮安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娶了恩师的女儿,女子文慧端秀,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带着大量的嫁妆进了门。
他一跃龙门,步步高升,直接成了恩师的副手,在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得了一所大宅院,母亲有仆妇绕身,妹妹得嫁如意郎君,皇上器重。
当真是无一不美的。
可是他又一次站在了喜房门口,他掀开了那红盖头,看着妻子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他又是失落,又是不敢置信,可她就是自己的妻子。
他有些想明婳了,她那样的美,藏在家中无人知晓,合该是他的女人。
他每日去衙门,看着妻子愈发稳重平庸的面庞,看着同仁带来的娇妾,他心中愈发想着明婳,他想,他的明婳比这群女人,都好看些。
将她带在身边,谁人不羡慕呢?
他回了屋,躺在床上,却看到了明婳,她翩翩而来,跪在他的脚边,替他脱靴。
“你是?”
“我是明婳啊,是你的贵妾,夫君忘了么?”她柔柔坐在他边上,“夫君如今已经贵为左都御史,皇上的股肱之臣,玉和公主也回封地去了,夫君开心么?”
什么?
左都御史?
季淮安一转眼,自己已经站在了圣上身侧,替他排忧解难,端庄的夫人,美艳的妾,她们各自生育了几个儿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季淮安心里头说不出的畅快,一扭头,却见刚才站在前头的皇上转过了头,凤眉深目,俊俏非凡,脸上还挂着邪气恣意的笑。
哪里是当今皇上,分明是楚厉枭那厮!
“爱卿所提建议甚好,不知今晚朕是否能驾临府上,卿之姬妾,甚美。”
季淮安猛地惊醒,却见明婳正靠在床边,用一把团扇轻轻给他扇风。
“夫君是做噩梦了么?”见他醒了,她赶紧抽出帕子替他拭汗。
季淮安大口喘着粗气,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刚才在做梦?”
“是啊,梦里一直在喊皇上,夫人,夫君梦到我什么了?”明婳好奇。
季淮安很想恶声恶气告诉她,能梦到你什么,梦到你这贱人连梦里都要与楚厉枭勾缠。
可他却突然抓住了明婳的手腕子,感受着隔着衣料那柔软的感觉。
原来女子的手,是如此的柔弱无骨么?
那将这幅身躯压在身下,又是何等的逍遥呢?
“夫人,此间院落无人,可否宽衣?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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