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这群族老走了,我就去吊唁你大舅。”
没心没肺扎完心后,管裳很快把话题转移到即将要办的事上,询问:“不过,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他们现在住哪儿呢?”
司空璟:“管师妹,我想……”
半个时辰后。
不带任何装饰的马车缓缓出城,冯朝骑马冯晚驾车,一行人出了京城。
管裳坐在马车内,锁秋蹲在靠近车门的位置泡茶,时不时偷偷瞟一眼坐在管裳旁边的……
咳咳,美人儿!
一袭天青色深衣,肩头搭着一件鹅黄色的薄棉风披,梳着百合髻,环佩流苏,修眉、抹粉腮、点朱唇。
额上还贴了花钿,起了画龙点睛之妙!
比起锁秋的偷感十足,管裳就是光明正大地看——看美人儿怎么能说是看呢,应该说是欣赏!
从上马车后,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坐在自己身侧这位——
“司空璟,你真的……”
她没能忍住,把大腿拍得啪啪响,大笑:“很适合女装啊!除了……长得太高了、肩膀有点偏宽。不过问题不大,只要你坐着就看不出来。倒是这腰……啧啧啧,腰如约素说的是这样不?”
不等对方搭话,她又来一句:“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司空璟,你自己是不知道吧,现在的你太应这景了!”
然后,又是一顿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司空璟偏头不去看她,也不理她。
管裳这就不能忍了,朝他伸手,想要掐他的脸。
司空璟不发病的时候,身手还是很利落的,迅速挡开她的手。
然而管裳比泥鳅还滑溜,预判了他的预判,手腕一转捏在了他的腕部。
旋即,像个调戏良家女子的街头恶霸,猛地压了过去,一秒入戏:“小美人儿,只要你心甘情愿跟了本大爷,以后你吃香喝辣我包的!来,先给本大爷香一口!”
车厢本就狭窄,司空璟避无可避,身前压了个软绵绵的……
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有一说一,管师妹的姿容绝对是上乘,放在世家贵女之间也是极为出挑的那个,尚未及笄便被列入了四小美人之一。
之所以是四小美人,是因为年纪尚小还没长开。
而如今,她已经十八岁了!
若没有脸上的斑斑点点,她的姿色必定碾压四大美人。
过往的管师妹不像如今张扬,这种轻狂嚣张,令人忽视她脸上的疮疤,这神女之姿如一杆长枪,气势如虹地闯开别人的心门,强势进驻!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司空璟眼眸倏地睁大,脸皮子发烫,耳朵都红了,下意识想把她推开。
殊不知,在管裳眼里,此时的他简直就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管裳盯着他的脸,啧啧赞叹:“司空璟,你可真是斩男又斩女,通吃啊!我但凡有那玩意儿,看你这小模样保准硬了,必须把你蛋炒饭三百个来回!”
嘴上耍流氓,可她并没有进一步举动。
但……
这满口的虎狼之词,听得锁秋脸都红了,低下头去不敢多看一眼。
司空璟狼狈收拾自己的心情,听到这话唇角猛地一抽,眸底是生无可恋:“原先我觉得管师妹是个流氓,现在发现,管师妹是个有文化的流氓。”
不怕流氓坏,就怕流氓有文化!
他也不想穿女装的。
只是她过来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提出跟她一起去。
大舅父对他相当好,比做皇帝的亲生父亲还像父亲,不能披麻戴孝,上柱香都不能总是不甘心。
可当他提出来,要装扮成侍卫的样子跟管裳一起去的时候,管裳想都不想就给他拒了——
【不行!即便你能易容,但你这身子骨,不能骑马!】
【原先还能!】
【以前是你说的算,现在我是主治大夫,你要不乐意听我的,翻墙进来的也翻墙出去吧!】
他便垂着头,闷不吭声。
大概是良心发现,管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改变主意了:【你要跟我去,也不是不行。就是……】
然后,他就被迫穿上了女装,甚至还上了妆!
走出榆溪园的时候,他还戴了面纱,为了不显得太高太壮,他努力佝偻着腰,一路垂着头直到上马车。
这种事仅此一回,下次他再同意,他就是狗!
对他的指控,管裳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变态……哦不,我好像一直就是流氓啊!流氓、土匪、地痞、街霸,任意选一个标签贴我脑门上,您随意!”
他们壹号佣兵军团的定位,从来就不是什么高雅的东西。
你指望一个除了贩毒不干,什么游走在高压线上的事儿都做的雇佣兵团,打架用“之乎者也”?
不,他们是“打架用砖乎、往脑壳上呼、呼不死就往死里呼”的!
司空璟沉默:“……”
罢了。
跟她置气?犯不上,气不了那么多。
跟她争辩?谢谢,他还想多活几年。
就凭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死的能说活、活的能说死,半死不活的能说得死去活来八百个来回!
好在,管裳见他不抵抗也没意思,很快就把心思放到眼前的正事上来:“来吧,说说看温家。这……问学山庄,是吧?”
五皇子的母族温氏,世代书香门庭,是真正的清贵世家。
俗话说,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世家门阀萧条败落的不是没有,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温氏祖上荫庇,即便在这一次落败,一大家子都被打压得退出了政治舞台,那日子还是比被抄家流放的管氏要好一千倍。
温贵妃被打入冷宫、五皇子命不久矣,温氏见情势不对,为了保存实力,即便不被削官的也都主动辞官退出战场,全部搬去了城郊的各处庄子,韬光养晦。
主支这一脉,则是搬到了南郊的问学山庄。
她由衷赞叹:“你们温家,可真是大智慧!有一战之力的时候,抓住时机吹冲锋号;一朝马失前蹄,立马明哲保身,不做无谓的牺牲。”
调整呼吸后,司空璟脸皮上的热度消下去了,转过头来瞧她一眼。
确定她说这话不是反讽,他低声说道:“温家世代读书人,出过大儒,却终究是只做学问,远远不能与文武双修的管氏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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