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晴抱着君天泽念着家乡的童谣,君墨彦听着有趣也没打扰她的自言自语,襁褓里的孩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木婉晴跟他说话,他时不时咯咯发出笑声。
君墨彦一时兴起,抱过孩子,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严肃,君天泽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很不给他面子的哭了起来。
君墨彦很委屈,木婉晴坐在一旁咯咯笑着。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匹快马穿过整齐的队伍停在君墨彦所在马车一侧恭敬行礼道:“王爷,前方峡谷峰陡树林茂密,属下担心会出现山匪一流,担心王妃与世子受伤,特来请王爷下达指令,派出一对人马先行探路。”
君墨彦点点头,敲了敲马车壁,表示准了。
那禀告的侍卫调转马头,立即点了一队人马前去开路,君墨彦的马车则原地等候,身边的重重护卫严加看守。
远远就能听到刀剑交鸣的声音,战况十分激烈,有一批黑衣人攀着岩壁,快速朝着木婉晴所在的方向落下,只听暗器连发的咚咚声响,全数朝着马车车厢射去。
阳光下刀光与剑影印着血光,惊呼声呐喊声连成一线,可惜暗器速度太快,只听咔咔声响,马车壁突然弹出如护甲一样的东西,咚咚咚的将那些发射过来的暗器反射回去。
风中血腥气弥漫开来,不少轻功好的黑衣人躲过射杀,有几个手脚不太利索的受了轻伤,君墨彦的侍卫拿起长矛刀剑上前与其厮杀成一片。
马车里,君墨彦侧头看向木婉晴,抬手抚摸她柔顺的长发,“别怕。”
如今君临天中风,朝堂陷入一片混乱,江湖也跟着乱了,会出现山匪横行抢劫不为奇。
木婉晴一笑,她什么时候成小孩子了,还需要安慰,“几个不入流的山贼我才不怕,但我觉得……你上京的消息被有心人探听到,派人来设阻,阻止你回京。”
君墨彦点点头,他的动向一直是君临天最关注的重点,即便君临天中风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但他的手下们都会将自己的消息传达上去。
君临天身边必有能人谋士,那人算到他北上必走的路线,设下埋伏伏击君墨彦,他们自然知道君墨彦的本事,困不了太久,能拖延他的脚步也是好的。
木婉晴捂住君天泽的耳朵,不让这么小的孩子去听外面的厮杀声,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或许是因为路遇刺杀,马车里连话向来多的麻姑都沉默下来不说话。
厮杀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恢复安静,侍卫在马车窗口汇报作战情况,那些不自量力的黑衣山匪全数歼灭,道路一片畅通,请王爷下达指令。
君墨彦道,“继续行路,加快脚程。”他得尽早回京看看情况。
京城皇宫里一片凄凉景象,昔日热闹的乾清宫冷清异常,木婉莹坐在龙榻边,拿起湿毛巾擦拭着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君临天。
她脚边跪着一排御医,时不时低头窃窃私语的讨论如何将君临天弄醒主持大局。
木婉莹平静的坐在床沿,如今她穿着华丽的贵妃服,就差一步,她就能成为东陵国的皇后,墨馥瑛这个残花早被君临天冷落,却依旧把持着皇后的凤印,若君临天不醒来,褚王攻破皇城接出皇后墨馥瑛,这宫里就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还没有打败木婉晴呢,怎么可以现在就死了?
如今远在江南上陵的彦王已有所异动,上京而来,曦王落入乌恺穆手里性命担忧,褚王以发动兵变围攻皇城,眼前四面楚歌的情况要如何破解?
木婉莹转头问,“还没想出什么法子来吗,天黑之前,若皇上还没有醒,那你们都给皇上陪葬。”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原本还茫然不知所措的御医们突然就有了动力,有人出声道:“贵妃,我们这里有一颗延寿丸,只是……”
这是这东西虽然可以让濒临死亡之人立即恢复元气醒来,却也只是续一时之命,副作用很大,之后无药可医。
木婉莹双眸一亮,转头看向那说话的御医,摊摊手道,“把药拿来。”她只要君临天在今天可以醒来就好,只要可以保全她今日,待大局定,君临天是生是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御医有些犹豫,却架不过木婉莹威胁锐利的眼神,最后讪讪的递上药丸。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原本还跪在地上的御医们似被惊扰,身子蹦起齐齐推开门看向门外。
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海,手里拿着闪亮的刀枪在日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吓得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御医们吓得满头冷汗,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由皇宫御林军开道闯宫门直入乾清宫大门,身穿明黄凤袍的皇后带着君清褚踢开宫门走进大殿,御林军拔出长刀,雪亮的刀光闪得房间里的人各个面色苍白,惊慌不已。
众御医缩着脖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墨馥瑛一眼扫过店里,将视线定在深垂帘幕后坐在床榻边的纤瘦身影上,她冷笑一声,“木婉莹,你这样妖女害死陛下还不够,现在还霸占整个乾清宫,这是打算让陛下不瞑目吗?”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皇后要在贵妃头上按个罪名置她与死地,这些后宫女子的手段层次不穷,早就有所见识,直接说陛下被贵妃害死,这罪名可有点重?
众人不敢大声呼吸,却都竖起耳朵听着,这两女人之间的战争最后会演变成什么?
君清褚穿着王爷制服,头上的金冠称得他的脸少了稚气多了一份成熟,就在两天前,墨馥瑛派人来找他,并给他带来一个消息,让原本青涩的少年一夜之间瞬间成长。
墨馥瑛说:“褚儿,母后只剩下你一个儿子了,你大哥被坏人掳走,生死为卜,就算是被放出来也是去了半条命无法继承这东陵江山,而你父王如今被妖女缠身,如今中风昏迷在床,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宫变,杀掉妖女,母后会以一国之母之凤印封你为下一任国君,这片江山都是你的了!”
君清褚心情动荡,上前一步指着木婉莹的后背道:“妖女,放开我父皇,若不是因为你,我父皇也不会昏迷在床至今。”
木婉莹后背耸动,只想冷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木婉莹低头看着怀里紧紧抱着的君临天,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她已经将那颗药给他喂下去了,药效发挥作用还需要一些时间,她能做的只有能。
她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一个失势的皇后和无权的皇子浪费口水。
见木婉莹只是肩部耸动,没有转身反驳的意思,墨馥瑛自信了很多,再次鼓舞房间里的人,“本宫就说嘛,姓木的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木家出来的都是妖女!”
君清褚有些着急,隔着帘幕他看到木婉莹一直抱着君临天的头,似哄孩子般抚摸他的脸颊,不知在做什么。
年轻人总是血气方刚,他抬手将身边御林军手里的剑抢在手中,快步朝木婉莹刺去,“妖女拿命来!”
墨馥瑛没想到君清褚会如此莽撞,惊得花容失色,“褚儿,小心机关!”
这句话还是喊得太迟,嗖嗖嗖,龙榻的机关被转动,几支闪着绿光的箭刺向君清褚,他也是个机灵的,见情况不对,在半空一个借力反转。
他借力的地方是一处石柱,脚一踩上面机关被触动,一把冷光破空,朝君清褚鞋底刺去,躲过明箭却躲不过暗箭,只听一声惨叫,君清褚重重摔在地上浑身抽搐。
之前床榻发射出来的明箭直逼皇后和御林军侍卫统领,一阵混乱,一阵护驾声中,好些御林军挥剑阻挡,瞬间乱成一锅粥。
此刻乾清宫的屋顶上多了一个洞,洞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正在努力挣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身子被点了穴道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风中。
另一个一首揽着他的腰,一手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似笑非笑的看向屋里的情况。
沙哑的声音响起,“我跟你大度,这位褚王活不过一刻钟了……哈哈,真是个冒失鬼,像他这个样的人还想着当皇帝,真是白日做梦。”
“呜呜!”声在风中响起,那人同情的看向身边人,为他揭开哑穴,“曦王,你想说什么,看到手足至亲死了,是不是很难过?哦,你的父亲还没死的,呵呵,他醒来后看到自己唯一可以继承皇位的小儿子也死在自己面前,不知会不会急吐血?”
“你……”君清曦想骂一句,屋子里有了新动静,他只得放弃无畏的口舌之争低头继续看屋子里的动静,心里却在想:皇叔怎么还没来,这个时候,他该回京了!
乾清宫里一片混乱里响起一声沉闷的咳嗽声,所有声音都安静下来,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皇帝君临天的声音。
君临天疲惫的睁开眼睛,面前是木婉莹年轻朝气的笑容,如春天里盛开的花朵,让他看了心情愉悦。
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她的笑容,看来,看到他醒来,她很开心。
君临天勉强微笑,“莹儿……”
他深呼吸一口气,能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活着可真好,那天乌恺穆书信对他说,君清曦,他最钟爱的儿子在他手里,若想他活着江山来换。
他当时就感觉喉头梗着什么,呼吸突然不畅,接着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开始逆流而上,眼前一黑陷入无尽黑暗,那时候他就在想,自己大概是史上第一个被气死的皇帝。
木婉莹握住君临天的手,突然不知说什么才好,眼泪簌簌落下,好半天才出一句话,“皇上,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是一声凄厉的哭嚎声打断了木婉莹深情款款的话,“褚儿……我的儿子……”
君临天不悦的皱眉,他已经听出来了,哭嚎的是他的结发妻子,被他打入冷宫的皇后,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乾清宫里,她嘴里念念着褚儿的名字,可是褚儿发生了什么事?
木婉莹看懂君临天的担忧,帮他转身,这下君临天面对宫殿,看清了房间里的一切,地上血迹斑斑,落着不少箭支,那是大殿里的机关暗器,当初设计这些是为了自保用的。
皇后穿着明黄色的皇后袍服跪在地上,手里抱着面色发黑,同样穿着锦服的君清褚,他的眼睛眯起,似明白了什么,对身边的木婉莹道:“去屏风后,将解药取来。”
那毕竟是他最后的儿子,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君临天只得命令木婉莹去取药,他此刻刚醒,浑身无力,这里他能信任的人也就木婉莹。
木婉莹咬着唇,一副想说却不敢说的模样。
墨馥瑛突然抬头看向木婉莹喝道:“你没听到陛下的话吗,快去拿解药救我家褚儿!”
木婉莹只得起身朝屏风走去,心里却狠狠的,刚刚被墨馥瑛羞辱到尘埃里去,现在求人的时候也没个好态度,她又不是好欺负的。
木婉莹按照君临天提示的走到屏风后,这才发现屏风后的墙壁是个玄关,可以有很多机关暗扣。
取出其中的一只箱子打开,木婉莹捧着盒子回去,将盒子打开,问道:“陛下说的可是这个?”
君临天疲惫的抬起眼皮看出盒子里放着的白色药丸点点头,“对就是这个。”
墨馥瑛似担心木婉莹不会给,如饿虎扑食般扑过来抱住盒子,不给木婉莹动手脚的机会,“我自己拿去给褚儿。”她警惕的盯着木婉莹。
木婉莹一笑,“皇后如此不放心我,那就麻烦您亲自照顾褚王了。”
君临天皱眉,越发觉得墨馥瑛越来越没有一国之母的威仪,“皇后!”
墨馥瑛一颤,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瞪着她的君临天,这才收回视线走向君清褚给他胃药。药
丸很大,足有鹌鹑蛋大小,要昏迷之人吞下去也太难了,可一想到这关系到君清褚儿的命,她只能咬牙塞进君清褚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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