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令周思云侧目。
她原以为苏染染只是个有点姿色却无脑的女人，没想到还不算太蠢。
皇后坐了一会儿就声称身体不适，提前离席了。
上位者一走，底下的人明显松快了许多，气氛也跟着活跃起来。
柳芊芊饭也顾不上吃，立刻凑上前去套近乎。
“祝公主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
她祝福的话正不要钱地从嘴里往外冒，昭阳忽然皱了皱鼻子。
“你带了香囊，还是用了什么香薰吗？”
柳芊芊一怔，也是一头雾水：“没有呢。”
昭阳见她否认，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对着侍女吩咐。
“把本宫的雪团抱过来。”
“是。”
侍女福了一福，很快抱了只通体雪白的猫儿回来了。
昭阳笑着接过，显然心情极好。
柳芊芊知道这猫是昭阳的新宠，最近喜爱得紧，便也装出一副爱猫的样子。
“这是什么猫呀？长得可真好看。我小时候也养过猫，可巧，也是白色的，只是不及公主这只。”
她甫一凑近，猫儿就跟受了刺激一般，狂躁起来，控制不住地向着柳芊芊冲过去。
柳芊芊哪见过这阵仗。
从小到大，别说猫了，她连乌龟都没养过。
看到雪团发狂，她本能地用手抱住头，蹲到地上。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落下，雪团没有发起进攻，而是不停地在柳芊芊身边打滚，翻肚皮，一副讨好的样子。
昭阳觉得好笑。
“雪团很喜欢你呢，倒是你，怎么怕成这样？口口声声说自己养过猫，看你躲闪的样子，倒是不像。”
柳芊芊回过神，尴尬得脸都红了。
其他贵女也在一旁看笑话，用帕子捂着嘴。
这时，宫人进来通报，说是程小姐来了。
昭阳一听，眼睛都亮了：“快快请她进来！”
程月娥今日穿了一条枣红色的罗裙，头发简单地绾在一起，疏疏插了一根玉簪，再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显得大方又得体，真真清水出芙蓉。
“月娥姐姐，你可算来了。先前见你位置空着，宫人又说你身子不适，我真怕你不来了。”
程月娥温婉一笑：“公主的生辰，我怎么会不来庆贺。”
两人亲亲热热说了好一会儿话，程月娥瞥见苏染染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用膳，抬脚走了过去。
“王妃怎么一个人在此？”
边说，目光边在周围搜寻。
苏染染一看她这副小女儿情态，就忍不住在心里为顾靖沅默默点上三柱香。
长得帅有什么用，帽子还不是戴上了。
“别找了，顾靖琛没来。”她好心提醒。
程月娥脸上的笑容一僵，在案前落座。
“王妃别误会，我和靖琛哥哥如今，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许久不见他，挂念罢了。”
如今没有关系，也就是说，从前有关系了。
苏染染实在懒得管他们之间的破事，一心一意吃着碗里的豌豆黄。
可偏偏程月娥还嫌不够，问：“眼看天气渐热，靖琛哥哥脸上的伤口，可有发痒？”
这下连周思云都听不下去了。
一会儿口口声声说毫无关系，一会儿又上赶着问东问西，显得比人家亲娘子还关心似的。
真是有病。
她借口要出恭，一脸不耐烦地走开了。
苏染染倒是不受影响，心平气和地回道：“我怎么知道。他若是觉得不痛快，就去找太医，我又不会治病。”
这话引起了程月娥的不满。
“你这是什么话？你既然嫁给了靖琛哥哥，就应该万事以他为先。夫君病痛缠身，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说出去叫人笑话！”
苏染染吃个饭，莫名其妙被人一顿数落，也来了脾气。
她放下筷子，揉了揉眼睛，一副惊讶神情。
“原来是未来皇嫂在同我谈天，我方才没注意，以为是我夫君哪个没过门的侍妾在替他着急呢。”
她这番话称得上不留情面。
程月娥到底是世家女，恼得满脸通红：“你！要不是当初光明寺突起大火，靖琛哥哥也不至于娶了你，沦为全京城的笑话，你竟然还不做好为妻的本分！”
两人的动静吸引了周围其他人的注意。
昭阳公主以为程月娥和苏染染吵起来了，怕好姐妹吃亏，连忙上前：“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程月娥方才被苏染染这么一点，也知道自己的言行有些过激了。
当着外人不敢承认，含含糊糊道：“没什么。王妃，我言尽于此，还望你多往心里去。”
程月娥的话，苏染染自然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她巴不得顾靖琛觉得自己对他的关心不够，一气之下把她给休了呢。
天天对着这么一个丑相公，眼睛太不友好了。
不过光明寺的事，当初嫁过来时，倒是也有耳闻，只是媒婆没有细说，只说顾靖琛死里逃生，是个有大福气的。
这会儿骤然旧事重提，苏染染倒生出几分好奇。
回去的路上，她问周思云：“你家王爷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火烧伤了。”周思云简短地回答。
苏染染摸了摸下巴。
“像顾靖琛这样的身份，出门在外身边不可能不带人，别的不说，你哥周思远肯定在。可我看你哥的脸白白净净，连点被燎的痕迹都没有，不是很奇怪？”
“奇怪什么？”周思云问。
“你哥那么忠心护主，没道理看见起火，自己跑开了，留下主子一个人被烧成这样。倘若他真是这样的人，光明寺一事后，他就不可能再得到任何重用。”
周思云的表情几不可闻地一僵。
“我们做下属的，向来奉行少说多做。主子的事，王妃想知道，还是去问主子自己吧。”
苏染染嘁了一声。
不就是问顾靖琛吗？
她回去就问！
回府之后，苏染染一头扎进了厨房。
眼下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她命人在后湖里打捞上来新鲜的莲藕，进行清洗，然后剁得细碎，用纱布过滤出白浆。
这些白浆经过晒干，最后形成的粉末，就成了藕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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