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一整天,庄园内和往日没什么差别,几位公子的到来似乎不曾影响到什么事,仅仅是厨房里多准备一些好饭好菜罢了。
待展怀迁忙完差事回到家,已是过了晚饭时辰,之前就明说了不让地方衙门的官员来打扰,他们也不敢擅自登门,他独自回到住处,沐浴更衣后,下人就张罗了一桌饭菜。
刚坐下动筷子,但见大哥悠哉悠哉走进来,笑道:“你还是给我找些事做,我竟是过不惯这清闲日子,一天里给你嫂子写了三封信,她收到了该笑话我。”
展怀迁饿了,在哥哥面前不必端着,大口吃饭,一面笑道:“嫂嫂高兴才是,但别让七姜知道,她该吃醋了,怪我不惦记她。”
怀逍说:“我这也不是头一回出门,可家里太平、诸事放心,人在外头真真潇洒得很,不必记挂你嫂子受欺负,也不用担心玉颜在婆家过得不好,其实吧,我以前虽然烦我娘,我也见不得她被老太太折腾。”
展怀迁咽下满口食物,笑道:“哥,都过去了。”
此时,下人们机灵地添上碗筷酒盏,怀逍心里高兴,便想喝一杯,但展怀迁明日还有差事,便要以汤代酒,端起碗和哥哥碰了一下,随口问道:“怀逸今日可好?”
大哥一下来了劲头,说:“你不问我,我也不好对着你一顿聒噪,跟个妇道人家似的。”
展怀迁嗔道:“这话可不能叫七姜听见,是要和大哥吵起来的,妇道人家怎么就聒噪了?”
“是是是,我嘴笨胡说。”怀逍知道弟妹厉害,但也不反感,接着说道,“今天家里太平无事,可你知道怀逸过的什么日子?”
原来,除了一清早就被萧姨娘拖来向兄长前,昨日晕车呕吐被抬进家门的少年,今天就被逼着读书写字。
萧姨娘是备着儿子要来这里探望她,早早命人去当地的书斋购来书本,且怀逸自己也随身带着功课,于是不等儿子休养好,萧姨娘就陪着他念了一整天的书。
展怀迁蹙眉:“怀逸身子本就不结实,她不怕折腾坏了儿子?”
怀逍喝了口酒,两手一摊:“大早上就来给我下马威,口口声声什么大家公子该有的做派,我可怜逸儿为难,才不当面叫她难堪的,人家都挑明了,我一个四房的儿子,少管大房的闲事。”
展怀迁冷冷道:“意思是,要我出面?”
怀逍很不屑:“给她长脸了,我说大伯父大伯母也太仁慈,虽然不必像我娘和老太太那般恶毒,可别人家偏房妾室哪有这么蹬鼻子上脸的,实在有些过了。”
展怀迁眼神清冷,自顾自吃饭,淡漠地说了句:“看样子,怀逸明年不会再要来这里。”
怀逍猛点头:“我若是他,我也不来,又不是玉颂那般遭嫡母欺负的孩子,他在家里在外头与你有什么差别?”
这一点,怀逸心里最明白,从小到大,哥哥疼爱不说,父亲也从不忽略他。
虽然忙得实在顾不上,可只要能有空闲,父子俩能一起吃饭,能下棋能讲功课,他对父亲也好,父亲对他也好,都不陌生。
可即便如此,怀逸耳边听到的言语,从生母口中说出来的,永远都不满足,永远是怕他将来的待遇不如嫡长兄。
便是这会儿,母亲一面为他量体裁衣,说他长个子了,该做新衣裳,然而无视他身上合体舒适且华贵的衣衫,一味地抱怨:“针线房里那些个东西,都是看人下菜碟,能给你做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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