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五小姐派人送来了这个。”大夫人的贴身近侍是位年老色衰的女人,叫瑾娘,大概是有了叶绫雪母亲的丑事,自那以后大夫人都不再使用有些貌色的女人做下人。
此时瑾娘捧来手中的礼盒,大夫人低头看了一眼,面色凛然,“她送个破盒子来干什么?”
“说里面是宴会上将要穿的衣裳,别院潮湿,怕坏了衣裳丢了相府的面子,求咱们替她保管,”瑾娘边说边笑,“您看看,就送件衣裳,居然还绑着那么多道彩带,下贱人就是下贱人,真是好笑。”
大夫人别过头,没有在意,“这些小事何需理会,她丢脸是她的事,与我们何干。”
“那,这东西可要送回去?”
“不必了,哼,皇后送来的那缎子可是上好货色,白白送给了那个贱丫头……把盒子打开。”大夫人跃跃欲试,那缎子确实是上好的,据说是从东边邻国进贡来的宝物,她甚至觉得皇后是不是送错了人了,那个野种,有什么资格穿这高贵衣裳。
可正当瑾娘拿起剪刀剪去盒子上的彩带,宰相叶重天却忽然大步迈入了她的院中,身边还跟着叶绫雪。
“素瑶,我今日要带五丫头去太子府走一趟,她是不是将皇后赏赐的衣裳放在你这儿了,快快拿来。”叶重天高兴地道,恨不得快点让她穿上那套衣裳,想要巴结太子可要趁早啊,据宫中变动以来,不少大臣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又岂能怠慢。
但是他说完却发现大夫人挪了挪身子,没想到叶绫雪指着盒子道:“咦,大夫人也对那件衣裳感兴趣么?”
大夫人可不想被说是跟一个庶女争衣服穿,连忙让瑾娘将衣裳拿出来,“这不是想给你晒晒么,穿着也会舒服些的。”
“是吗?那真的太感谢大夫人了,收到衣裳那么久了,绫雪都兴奋得不敢拿出来看呢。”
“呀!夫、夫人!”瑾娘大喊一声,立马遭到了大夫人的白眼。
“老爷在这呢,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大夫人骂道。
叶绫雪冷笑,看着瑾娘取出了那件被弄得破破烂烂的衣裳。
“大夫人,这、这衣裳坏了!”瑾娘震惊地看着叶绫雪。
没想到叶绫雪顿时捂住嘴倒吸一口冷气,委屈地看着自己的衣裳,“为何会这样,瑾娘,我明明让你好生保管的。今儿还要去见太子,这可如何是好?”
叶重天屏气凝神,瞪着桌上的剪刀顿时怒气横生,“瑾娘!你好大胆!”
瑾娘吓得立马双膝见地,两目失神,“冤枉啊老爷,这个礼盒瑾娘也是刚刚打开,是、是五小姐……”
“闭嘴!还敢诬赖他人!”叶重天向来只看眼前事,心胸甚为狭隘,连被叶绫雪钻了空子都不知道。
大夫人显然知道自己中了叶绫雪的诡计,此时不是与叶重天告状的时候,要整叶绫雪的办法还多的是,不急一时。但她此时也是气红了眼睛,脸上时青时白,被一个小小的野丫头爬到自己头上,这还得了?
谁知正要开口,却被叶绫雪抢了先机,“瑾娘既说不是她做的,那爹爹应该明察此时,还瑾娘一个清白才好。”
这丫头为何与接她之前所见大为不同,她此时分明牙尖嘴利,满腹心机!
既然不是叶绫雪所为,那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哪个女儿干的了,她既不想让自己的名声受辱,更不想自己未出阁的女儿落下破坏皇后赠礼的骂名,大夫人狠狠责骂道:“瑾娘,你为何如此不小心,弄坏了五小姐衣裳你可知罪?”
瑾娘跟随大夫人多年,见大夫人责罚自己,显然此时不应抵抗,连忙哭求道:“老爷饶命,五小姐饶命啊。奴婢、奴婢知错了……”
叶绫雪扶起瑾娘,温柔地道:“瑾娘可不要委屈求全了,若真不是你做的,我一定还你清白。”
瑾娘抬眸见到叶绫雪双眸锐利寒冷,不禁全身打颤,区区乡野来的庶女,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五小姐,奴婢罪该万死,因为嫉妒才碰坏了小姐衣裳。”
叶绫雪也不急着把叶芷兰捅出来,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道:“瑾娘,你也是相府的元老了,想不到竟会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对皇后简直大为不敬!这件衣裳你给我连夜赶工,定要缝合得天衣无缝!若有半点纰漏,我唯你是问!”
瑾娘唯唯诺诺连忙应承下来,叶重天才道:“素瑶,今日你便带红烟去那个废子府上见见吧,他就是不答应也得让他答应!”
大夫人脸色黑得很不好看:“他哪有资格不答应,我们红烟嫁给他,简直就是浪费!”
叶绫雪笑而不语,华凌辉还不是废子呢,在叶重天眼里居然跟废子是一个样啊,难怪人家后来恨得牙痒痒,肯定在你这里吃了不少暗亏。
“爹,我们快赶不上时辰了,相信以大夫人之能定能将衣裳完璧的。”
“哼!走!”
叶绫雪在她们心中留下一脸笑容,大夫人这一回肯定是充足了气了,要恨,就应该这样剑拔弩张把仇恨挑明了才是。
今日叶重天要带叶绫雪去太子府实际是为了面子,据闻亲戚之女,也即使他的侄女叶品茗也前去太子府拜见,这一来他直系的女儿地位可是难保,那叶品茗到底是重臣之女,出身高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鲜惹是非,十分招皇后喜爱。
“秀音,那叶品茗是什么人啊?”
“小姐不知道品茗小姐也很正常,她很少到咱们府上做客,父亲是宰相的表亲,母亲家中长兄是我朝中护国大将军李达呢!”
“护国大将军李达?”叶绫雪好像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她既然不记得,那这人后来一定不是被流放了就是死了,想来不禁心中一冷。
不管如何,今天一定要借这个机会让容谦归入太子门下,否则按容谦的行事风格,百分百又要被华凌辉拉过去了。
叶绫雪沉住气,马车摇摇晃晃的,时间一长很容易让人感觉疲惫。
晃着晃着,她竟然就睡着了。
睡梦之中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曾经,那一日,花前月下。
她穿着一身好看的镶满珠宝的琉璃裙,拖着长长的衣摆,兴高采烈地到寝宫寻找华凌辉,对,那个好看得像天神一样的男人,属于她的男人。
可是当她来到门外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寝宫之内的淫靡的嬉笑声,她蹑着脚躲在一旁偷看,却看到了一个熟悉至极的面容。
那个人是她最最敬爱的姐姐,是唯一照顾她关心她,视她如亲人的姐姐,叶红烟。
她知道叶红烟一直喜欢着华凌辉,可是安排错嫁的不是自己,成为华凌辉妻子的人却是自己啊。
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缠绵,她的眼泪涓流如河,泪流着流着,她觉得胸口异常堵闷,口中腥甜,嘴角竟滲出了血来。
是毒。
每每提到毒,她就知道是叶红烟,那个女人最喜欢使毒,好像毒可以解决这世上所有问题,扫清她所有障碍,就像她叶绫雪这样的障碍。
看见叶红烟朝窗外投来的讥笑着的眼眸,叶绫雪心中一痛。
那一天,她独自默默地坐在偏宫一隅的桃花之下,眼泪已经流干了,剩下的是滴滴答答的鲜血,和无尽苦涩的笑容……
心好疼,疼得几乎让她分不清梦和现实,梦为何那么逼真地展现在她眼前,为何非要将她拉入绝境,一遍遍想起那极致痛苦的回忆。
她不要想,她要醒来,求求老天让她醒来吧……
可就在叶绫雪痛得就要惊醒的时候,一道雪白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她的梦境之中,那人远远地看着她,看不清面容,却能轻易看得出,他只看着她,一步也不靠近。
是凌辉么?是么?
她竟然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记忆之中没有这个片段,它是哪里来的期望,又是哪里来的绝望……
她轻轻一笑,不知道那笑容有多苦……
梦中淌血的女人渐渐闭上了眼睛,可画面仍在继续。
当那个女人闭上了眼睛,白色的身影竟如同闪电一般朝她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朝宫外急步奔走。
对呢,那一天,她竟然没有死,为什么没死?
好熟悉的动作,好熟悉的速度……
他不可能是华凌辉,那,是谁?到底是谁?
那张面容慢慢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她却突然被一阵零碎的话语声惊醒了。
“小姐,咱们到太子府了。”秀音高兴地将她推醒,今儿的太子府看来格外热闹,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嗯……”叶绫雪揉着额头,脑海里却拼命地想要拼凑梦中的那张容颜,却是徒劳无功。
“咦?小姐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您别吓秀音啊!”秀音看见叶绫雪的脸蛋,不禁吓了一跳,那张脸竟然挂着两行泪痕!
叶绫雪抚了抚面颊,淡定地道,“没事,只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
秀音皱起眉头,不安地道:“小姐,我看您一定是被三位小姐给折腾的,回去秀音给您炖点鸡心补补。”
叶绫雪听她这般关心,心里暖暖的,“想到的也不尽是坏事。”
“啊,小姐,快看,那位紫衫的小姐就是叶品茗了。”秀音指着车窗外的一名女子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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