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红烟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清清楚楚地问他，可她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面前的男人言语亦真亦假，美好得像天神一般的面容至今还深深吸引着这个女人，可她走得越近，越觉得华凌辉所许下的承诺他并不想兑现。
一整天她都缠着华凌辉不愿离开。
“七皇子殿下，您娶了我的妹妹好像很满足是吗？红烟祝你们二位白头偕老！”话从她的牙缝中挤出来，恨不得将每一个字都嚼烂咬碎，愤怒都显而易见地写在了脸上。
华凌辉绾了绾她随意梳在脑后的长发，笑意不减：“叶大小姐应当有所耳闻我们之间的流言，你这样不顾非议随心所欲地接近我，只会成为你我的负担。乖，再忍忍。”
“我不忍！”听到他称呼她为“叶大小姐”，叶红烟最后的忍耐都被冲破了，她瞪着华凌辉，脾气一股脑地冲上心头，噙着眼泪，她愤怒地道，“你为何总叫我等，凭什么要我等？华凌辉，你需要我！你是我的！”
她知道华凌辉是堂堂七皇子，她知道自己父亲被迫放下职务是因为他，她更清楚是华凌辉亲手将她送上了龙床，可尽管知道这一切，她仍然认为华凌辉爱她，就像她爱华凌辉那样全心全意。
她为了他可以变得疯狂，可以变得残忍，她离不开他了，可他这说的是什么话？等？他都跟叶绫雪成亲了，可她呢？！她为了他，已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染指，甚至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自己的母亲亲手打得流产，可他为什么这样对她！
华凌辉看着面前美色无双、天下闻名的夜家大小姐，她那张精致得不可方物的脸蛋泛起了惨白之色，渐渐失去了动人的颜色，当好看的东西褪去华美的包装之后，优劣立显。比起眼前这个歇斯底里抱怨他抬高自己的女人，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某个女子极致冰凉的眼神。
他退了一步，错开了叶红烟扑向他的双手，同时露出了诡谲的笑容：“红烟，你真的想帮我？”
叶红烟怒火攻心，已经不想多想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他能给她一个证明真情的机会挽回他，她什么都愿意做！“七皇子为何不信我？难道那个叶绫雪就能帮您吗？”
华凌辉笑了笑，俊俏在他而言是最自信的工具，他轻轻捏着叶红烟尖尖的下巴：“我想要逸晋王的人头。听说你跟慕容锦关系不错，今番见面他还在我面前多次提起你来，你若想帮我，就让他以轻魔教的名义动手。”
慕容锦……他真的去见慕容锦了？！
“不……”叶红烟退了两步，女人直觉告诉她慕容锦非常危险，绝对不可以跟他接触，“七皇子，我不能见他，我……”
华凌辉凝眸，表情瞬息改变，说冷淡便冷淡，对没有用途的人多说几句都是浪费时间，他冷下来的脸幽幽浮起一丝残酷：“既然如此，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聿玄，送叶大小姐回府。”
叶红烟听到这里，眼中顿时布上了阴郁到极致的绝望：“七皇子！您……”
“叶大小姐，请吧。”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后的男人正冷着脸道。
叶红烟盯着华凌辉的脸，可谓失望至极，那之中的感情多少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浓郁：“华凌辉，好，我帮你，但是你要娶我，今生你必须只爱我一个人，至于那叶绫雪，我要她死！”
华凌辉抬眸看她，冰冷的神情中说不上是信任还是不信任，他只是勾起微笑，再次温柔地抚上她的面颊：“只要你能帮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只不过这叶绫雪对我也有些用处，除了她的命之外，其他的我可以随你。”
叶红烟心里砰然一跳，好近的距离，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充斥着感官，再次撩起她内心的热火。
是么，那么说叶绫雪也不过你的棋子而已啊？
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吗凌辉？
叶红烟脸上迷上红润，总算有了从前绝色之态：“这可是你说的，若是我帮了你你却不兑现承诺，我可就不单要叶绫雪的命了！
华凌辉还是阴魅地笑着，不作表态，直到亲眼看着聿玄送她出去，那好看的笑容才一瞬溃堤，整个人散发出了异常可怕的萧然杀气：“这也要看你能不能成功了，我最讨厌的，就是明明没有用却在我身边乱吠的狗。”
“你就是聿玄？”离开七皇子府，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叶红烟忽然回过头来，看向了跟在身旁的那个冷淡顺从的男人，“七皇子好像很信任你。”
聿玄不咸不淡地应道：“是。”
叶红烟已经尝试过这个男人的力量，她特地来到这里才与他说话，就是为了人多眼杂，他不敢动手。她道：“不过是七皇子的一条狗，等我成了七皇子妃，上次你折辱我的仇恨我一定会报！”
聿玄仍然冷冷冰冰，让叶红烟直觉自己的力量到打在了棉花上：“大小姐何须与下人较劲，聿玄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大小姐若真想出气，根本不需等到成为皇子妃的那天，聿玄随时可以让大小姐出个够。”
叶红烟也不禁挑眉仔细看他，这人的自尊心怎么可以这么弱？这让她的脾气发出来也没有意思了：“你……罢了，既然七皇子亲信你，我又怎敢动你。”
“谢大小姐体恤。”
“但是，”叶红烟忽而笑嘻嘻地道，“你既对七皇子如此衷心，应该看得出来叶绫雪心机叵测，我是担心七皇子的安危才来七皇子府的，你也看到了，她自嫁来以后府上诸多祸事，说不定是有意为之的。”
聿玄顿了一顿，眼神显得有些迷茫，那双琉璃般仿佛无色的眸子看向了很远的地方，片刻，他道：“大小姐看到的七皇子同样也看得到，他自有分寸。”
叶红烟继续挑拨道：“哼，在七皇子面前她装得可善。你怕什么，反正七皇子说过，我和她都比不上一个你，若你真的觉得她不对劲，杀了她不就是了，留着会威胁到七皇子的人做什么呢？”
聿玄仍旧淡漠地应道：“谢大小姐忠告。”
“真是个没意思的人。”叶红烟见怎么说他都没有反应，顿时就没了挑拨的心情。
然而，随着她的马车渐行渐远，留在府前的男人却眼神越变冷淡，冷到仿似冬季的寒冰，没有丝毫温度，接着，他用同样冷漠而警惕的声音自言自语地道：“危险？七皇子妃么……是……谁来着……”
……
……
天色渐晚，燥热的空气中总算有了一丝凉气。
院子里静极了，像是害怕会打扰到她修养，偌大的院子中下人自顾自地忙碌。
叶绫雪慢慢清醒过来，她中毒的次数都可以扳着手指来算了，再这么下去，身体迟早会垮掉。
可清醒过来的叶绫雪眼角却溢出了晶莹的泪滴，从她的眼角滑了出来。
“秀音。”她轻声唤道。
桌上点着蜡烛，盘着双髻的妙龄少女枕着手臂悄然睡着，听到她的呼唤，秀音登时打了个激灵：“小姐！您需要喝水吗？”
叶绫雪心中一滞，她抬起头来看着空荡荡的房梁，感觉心中难过得快要喘不过气了：“聿玄呢？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小姐，您还是别提他的好，素白姐都要气坏了，”秀音连忙给她斟茶递水，见到她眼角的泪光时，下丫头吓了一跳，“呀，小姐，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叶绫雪摇摇头，抬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她不敢再想，一直以来在做的那个梦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她一直以为是容谦的人，原来，竟然是聿玄啊。
他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她想要问清楚。可为了一个真假难辨的梦去质问没有前世记忆的人，这才是最奇怪的事情。
她这么一想，心中更加恍然：“我没事，秀音，你该改口了，被别人听到不好。”
秀音吐了吐红嫩的小舌头：“唔……秀音知道错了。”
叶绫雪忽然冷了脸，在自己头上摸了又摸，连脸色都变成了灰黑色：“秀音，我的钗呢？”
秀音忙道：“是被聿大哥拿走了，您不知道，他今儿看起来真的怪怪的，素白姐正为这事想找您谈谈呢。”
叶绫雪紧张起来，但她既没有办法主动接近聿玄，更没有办法去了解他的情况。
“对了，皇子妃，这是聿大哥让秀音转交给您的字条，请您过目。”秀音从袖中取出字条，交到了叶绫雪的手中。
叶绫雪接下，秀音又道：“秀音上次找到那个人的时候已经与他取得联络办法，若皇子妃有需要，秀音可以将他唤来。”
打开字条，上面写着：逸晋王有难，速找慕容锦。
逸晋王前世是被华凌辉杀掉的，而慕容锦既然有记忆，还主动找上她，前世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说不定能为她所用。既然说过要帮助左明和逸晋王，她不会食言：“秀音，那就麻烦你马上将他带来了。”
“是，七皇子妃。”
然而就在此时，清风拂面，扬起的轻纱帷如烟如淼，虚幻之中，一个男子乘着月光飘然而至，羽衣翩翩，遗世独立——“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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