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夜弦,歌舞升平,玉溪皇宫一派祥和之下,同样是波涛暗涌。
冥王的地位太高,难免会遭到许多人的攻击和怀疑,聿玄从不会忽视这一点,但也不会太放在心上,他应对这些勾心斗角已有十几年了,说得上是得心应手。
聿玄只瞪了华凌羽一眼,见有人来给他敬酒,神色不善,便对叶绫雪道:“你跟素白到后院休息就好,这里你不要掺和。”
叶绫雪也看了看那个来敬酒的人,那皮笑肉不笑的皮囊之下包裹的是什么,做过皇后的她心里清楚得很。
“那你自己小心些,只怕这些人的盯准了你跟澜霜关系不浅。”叶绫雪叮嘱道。
不过聿玄可真没什么好怕的,他后面还站着慕容锦呢,有时候实力就是一切,简单粗暴的伎俩能够压制流言蜚语,但这玉溪之中也有很多人不好对付,只怕被看透之后,他们便举步维艰了。
叶绫雪跟素白起身往后院去,多日不见,叶绫雪正有件事情想问。
小桥流水,笙歌绵绵。
两人站在一起,身份却多次转换,此时两人都不说话,心里却积满了想说的。
后院花园之中零零散散是几名妃子正扑蝶嬉戏,看似无忧无虑,锦衣罗缎金钗银饰,叶绫雪却不屑羡慕她们的雍容生活。
“素白,你不回白府了?”叶绫雪开口问道。
素白摇摇头,浅笑:“如今我找回了弟弟,身份不再简单,回白家只会给白家惹上麻烦,我不能那么做。”
叶绫雪明白她的意思,话锋一转:“前段时间你们一直在太子府么?可有见到云夫人?”
“云夫人?”素白诧异,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见到云夫人了,上次见到是什么时候来着?
她对这个人有印象,因为每次云夫人采药回来都是静离去接应的,久而久之静离提多了,她便也知道了那个人,只是很少见面。
对了,那人好像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面了,但跟记忆之中不同的是,那云夫人在素白还小的时候,明明是跟眼前的妃子们一样锦衣罗缎衣食无忧的样子,怎么会变成了满山采药的农妇?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没有见到,太子府一如既往。容大哥成为太子的事情素白至今接受不能,您不知道,当时情况十分紧迫,那些人要杀我的弟弟,幸亏容大哥出的主意,让我弟弟假死,成功逃出生天。”
“容谦哥哥怎么会是太子?他跟我一样从小在乡下长大,皇后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孩子流落乡村?”
素白摇头,这件事她也不清楚,糊里糊涂之中容谦就被推上了太子之位,滴血认亲也证明了容谦确实是华渊之子,这没有人可以继续质疑的,此时再叫他容谦可能就不对了,他现在是华容谦,加了个姓,叶绫雪顿时就感到浑身不舒服,这么一想,万一聿玄也加个姓成了华聿玄,那她一定会更加不舒服。
叶绫雪将云夫人可能是他们在找的凛妃之事告知了素白,素白一番回忆,当时他们为了太子之位并没有十分留意,但起码没有见到说要去见容谦的静离,那么按照脚程,静离和云夫人那时候应该还没有到澜霜。
正说着,华凌羽也被聿玄赶到后院来了,此时慕容锦走在前面华凌羽低头走在后面,能在慕容锦面前抬起头来的人,这世上没几个人了,可惜大多数现在都在他面前。
“你怎么又欺负我弟弟?”素白不高兴地道。
慕容锦勾唇一笑:“官场如战场,聿玄应付得来你弟弟可应付不来,他可不是本座欺负的,是被那些个大臣给欺负的。”
难得慕容锦没有用“懦夫”“废材”“蠢货”来形容华凌羽,不过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想说了,只是碍于素白的怒瞪才没敢说。
慕容锦将这一对姐弟送去四公主所在的院落,临行前突然对叶绫雪道:“早些回冥王府吧,说不定会看见惊喜。”
“惊喜?教主说的‘惊喜’可让绫雪很害怕啊,上次您送的大礼绫雪已经消受不起,这次又送了什么惊喜?”
“这次是顾天才送你的,姓顾的人挺能耐,本座很想让他加入我轻魔教。”
叶绫雪不想理他,跟慕容锦废话全是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她甚至感觉他说的“惊喜”必定是能让她遭罪的事,压根不想回府去了。
哪知慕容锦再次提醒道:“本座劝你不要告诉聿玄,不然,这惊喜能让你变成惊恐。自己回去收礼吧。”
“这就是你约他子夜去见你的原因?”
慕容锦震惊:“哦?看来小姐武功又进步了,现在连听别人腹语的能耐都有了。”
叶绫雪不慌不忙地笑道:“我还真好奇是什么惊喜非要支开聿玄不可。”
虽说是好奇,但叶绫雪确实也不该乱跑,他还是让阿大回头跟聿玄禀报了一声,再同阿六先一步回了冥王府。
远去的慕容锦笑意变得森然,连旁边的素白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说的惊喜是什么?来的时候没见你带什么东西。”
“东西自己跟来的。”慕容锦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反正他就是这么一说。
素白算是完全弄懂了慕容锦的性格,能多刺激人就多刺激人,不能解释的就不能解释,可会卖关子了。
……
……
冥王府。
大部分人都随冥王去参加宴会了,这里一时间变得有些冷清。
她让阿大去禀报聿玄自己先行回家,如果让聿玄知道的话应该会阻拦她的,毕竟华凌辉等人刚离开不久,派了人去追,却也不知道到底出了城没有。
叶绫雪快步走进去,心里直打鼓,慕容锦说的惊喜能是什么惊喜呢?
正厅没有,房间里也没有,一切如故。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在找慕容锦说的“惊喜”,总有一种自找苦吃的感觉。
当她踏入树木稀疏百花盛放的花园时,突然,阿六“恩”了一声,接着应声倒地!
无声无息的出手连叶绫雪也大吃了一惊,忙道:“什么人?!”
她不能再继续使用奇轴了,她没有把握不再刺激到摄魂钉,所以现在只能拿出小时候在乡下打架的架势。她带的人不多,那也是相信慕容锦对她的尊敬,不会真让杀手进冥王府来耍她的。
接着,叶绫雪突然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绫雪,是我。”
叶绫雪连忙放下拳头,看着从矮树后头走出来的人,她顿时心都暖了:“容谦哥哥!”
面前的男人一席素色白衣,三千青丝披落在身后,简单地用白绸在发尾扎了个结,严肃如他,刻板的脸上仍是泛起了一丝温和之意。
每次见到他叶绫雪就好像见到了家,恨不得扑入他的怀里求得几分亲人的安慰,她真累了,她快死了,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能见到容谦,她好高兴……千言万语,叶绫雪一头扎进了容谦怀抱,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眼泪反而先涌出来了。
“是,我来找你了。”容谦温柔地道,跟他的肃穆并不相称。
他将叶绫雪抱紧,只觉怀里的人儿虽然突然之间长大了,却还如曾经那样,一到他怀里就脆弱地抖着,像个可怜被雨打湿了羽毛的小雏鸟。
“容谦哥哥怎么可以来玉溪,你……你现在是澜霜的太子……”叶绫雪在他的布衣上乱蹭,明明已经是贵为太子的人了怎么还穿布衣呢,是知道她一定会哭,好给她蹭么?
“我是来接你的。”容谦附耳亲和地道。
叶绫雪惊讶:“接我?”
而容谦的神色却更为坚定,他点头道:“对,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待天下太平了,我就带你走。”
叶绫雪抹了抹小脸:“容谦哥哥,现在,天下太平了么?”
容谦也不睁着眼睛说瞎话胡乱骗她,他只是温和地笑着,将叶绫雪小小的身子揉入自己怀抱:“我有让天下太平的能力,我可以带你走了。只要聿玄愿意与澜霜和解,我就有办法让澜霜再不动玉溪一兵一卒。”
聿玄不会跟你和解的……
聿玄他恨澜霜,我也恨……
叶绫雪默默叹息,可她真的不想离开容谦的怀抱,这次见到容谦,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将自己抱得更紧,容谦对她那么了解,只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便知道她的心思:“你不想走?”
“我……”叶绫雪有些不知所措。
她能走去哪里?他要带她走,要带她去澜霜跟他一起生活,她能么?
但,叶绫雪却是有非去澜霜不可的理由的,她要进太子府寻找凛妃,这不失为一个大好机会,可她又要利用容谦了么?她怎么舍得这样伤害他?
叶绫雪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她的小手一直在抖,一直抖。
容谦,如果你当初没有让我离开家,该有多好……
什么天下,什么功名,什么荣耀,什么太平,我根本不在乎啊!
叶绫雪很纠结,她该去澜霜,却又实在不想欺骗容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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