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看了看，能生火的只有一楼，但一楼店铺都已经关门了。
裴老太想了想，十来个孩子，拿了五只大些的兔子干，这兔子干煮了，能煮好大一锅，十来个孩子吃饱，够够的！
“河对岸有人家住，我们过去借口锅使使，这些小乞丐常年吃不饱，一下吃猛了吃太干了都不好。
只有煮成肉汤，对肠胃也好些。”
裴老太拿着肉干，顺手挑了一只半大的鸡，大晚上去，不带点儿礼怎么行，给银子不如给只熏鸡划算。
河对岸是有人家住，但这边比较偏僻，住的也是些普通人家。
“有人在吗？有人在家吗？”
“有人在吗？能不能开开门？让我们借口锅呀？”
一连敲了好几家的门，都没动静，直到第五家，这家看起来挺不错，院里还种着花。
种花的人家，多少性子会好些，善良些，钟爱草木者，自会被草木所熏陶。
“谁啊？”屋里点起了灯，传来一声问。
“我们想借锅使，我们这里有人快饿得不行了，你放心，不白借。”
屋里传来几声絮絮叨叨的声音，裴老太跟何秋雨趴在门缝上听也没听明白说的啥。
王琅束手站在后面道，“这妇人的丈夫不让她开门，怕我们是贼人，这妇人说他把人往坏了想。
现在她听说有人快饿得不行了，已经准备来开门了。”
何秋雨双眼冒光的看着王琅，“公子好耳力！！
以前我们村有人放牛，牛找不到了，也是这样，隔着山听嘞！公子要是放牛，一找一个准儿！”
王琅：？我这耳朵是习武来的，可不是放牛用的。
“习武之人，耳力往往比寻常人好一些。”王琅谦虚地回答道。
何秋雨更加惊讶了，“那聋子习武能恢复耳力吗？”
。。。。裴老太都听无语了，合计着天下的聋子还干啥啊，都去习武的了。
“不能，但耳聋之人习武，其他感官会十分灵敏，和正常人不差，甚至更出色。”
王琅十分好脾气地回答，说话间，屋子里的人已经到了院子里。
“你们要借锅？怎么借？”这声音，裴老太听着怪耳熟的。
“要是能把锅拿出来给我们用用，那当然最好，如果不能的话，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借你们家的锅煮点东西吃。
我们有几个孩子饿得不行了，小孩肠胃弱，不能吃太干的东西，否则也不会大晚上的借锅。
你们放心，不白借。”
裴老太说道，屋内女子也觉得，门外这人声音挺耳熟的。
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露出一个男人的脸，他谨慎地左右看了看，再三确认只有门外只有三个人。
这大晚上的，给陌生人开门实在不安全。
“你们进来吧。”
最终他还是开了门，三人这才进院子里，只见这是夫妻二人，都挺年轻的。
“是你！烤鸭大娘！”妇人忽然惊呼出声。
裴老太这才仔细看了看，“哎呀！这不是那天那个！烤鸭还好吃吗，家里人觉得怎么样？”
裴老太也想起来了，于是她刻意多问一句，这让既能让人打消不放心，又提醒了自己对他们是有恩惠的。
“好吃呢，家里人都很喜欢，谢谢您了，你们要借锅跟我来吧，随便用。”
是认识的人，妇人彻底放心了，将人带到厨房去后才跟自己丈夫说明白。
“这是那裴氏烤鸭的老板，那天我带回来的烤鸭肉，都是她给我的，让咱家才能吃上那么贵那么好吃的东西。”
这下夫妻俩都放心了，这样的人，有那么大的店铺，肯定不会害他们家什么的。
“秋雨把这些兔子煮了，借他们一点粗盐吧，王琅烧火，我去给谢礼。”
裴老太安排道，自己提着一只熏鸡出去，这两夫妻也是很知礼，在外面等着不进厨房来。
“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妇人连忙回答道，“我叫杜若，夫家姓季。”
裴老太这才把熏鸡递上，“早知是你，我多拿些谢礼，这熏鸡是自家产的，干净。
谢过你们愿意在大晚上的给开门，我们也不想叨扰，可今天救了一群孩子，一个个的还不满十岁。
没吃过一顿饱饭，这才没办法，只能拿些东西给他们煮了吃，煮些好克化的，这大半夜的，到处的店都关门了，只好挨家挨户地敲门问。”
杜若连忙摆手，“这怎么好呢？不过是借锅使使，不值当这么大的礼。
要说恩情，是我欠您的恩情，这使不得。”
她是真觉得惶恐，就给人借了一下锅，就能获得一只鸡，这鸡个头不小，还处理得干干净净的。
杜若去过如意商场，就在河对面，离得近，一只鸡也不便宜，那些熏肉挂在一排的时候，看着就让人眼馋。
只是她从未买过。
“收下吧，我这是有备而来，今天如果开门的不是你们，是别人，我也会把这只熏鸡送出去的。”
裴老太就喜欢这种不爱占人便宜的，全然忘了自己以前是多么爱占人便宜，多么讨厌。
如果能当好人，谁又愿意当一个让人讨厌的坏人呢！
裴老太将熏鸡强塞给杜若，她不要，就只好塞给她男人，可算让她接受了。
“你们聊，我去屋里倒水。”男人提着鸡进屋，虽然刚才他的脸上也并不是十分不满，可现在却是货真价实的高兴。
平白就能得一只鸡，天上掉馅饼了。
人得了好处，自然就会变得殷勤些。进门这么久，没说过给他们倒水，现在想着倒水去了。
不怪谁，人之常情罢了。
“您见笑了，他就是这样人，人不坏。”杜若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天上繁星点点，夜空深沉如水，微风吹拂，带着些寒气。
裴老太感觉自己就像年轻了二十岁似的，竟然能在大晚上不睡觉，和几个年轻人加一个老头子，晃荡了一天。
就是为了解救一群孩子，并且也成功了。
那种畅快的感觉，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心里满满的，暖暖的。
20年前的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这么“浪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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