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我们又见面了!”季少铭说。
一把将白恋护在身后,可毕竟刚做过手术,白世锦才一抬手似乎就牵动了伤口,额头一片细小的汗珠。
“爷爷,你没事吧?”
白恋要上前,沈岩护住白恋,也顺带护住白世锦,“白少华,他毕竟是你亲生爷爷,纵然你恨他,可你真的下得了这么手吗?不管怎么说,白氏我已经帮了你毁了。”阴鹜着眸子,白世锦是他的意外,沈岩身上有追踪器,贺进跟离夜知道他在哪里,应该会在附近安排人,只是,如果带上白世锦,沈岩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所以,只能希望拖一会是一会,最好劝说季少铭,不对,现在是白少华,让他主动放弃。
“白少华?你是……”白世锦疑惑的望着季少铭,似乎想从季少铭的脸上认出谁,最后,却只有一个恍惚的影子。
“老家伙,当年你只顾着你的养女,眼睁睁看着我妈妈死在你们白家门口,你没有想到,你这辈子最大的骄傲,白氏,是被我毁掉的吧?”冷笑,季少铭知道白世锦昏迷不醒那一刻,他恨不得白世锦能亲眼醒着看到这一切,没想到老天都帮他,让白世锦活过来不说,还真的让白世锦那么快回来,“这是你们白氏破产的消息,这个是前几天白氏被解散的新闻,你脚下,踩着的大厦,虽然还是你当初选的地址,可惜,它现在已经叫做沈氏了。哦,对了,你这孙女婿还挺衷心的,瞒着我篡改合同内容,想移花接木把真正白氏嫁接到秦氏身上,可惜,现在秦氏也即将毁灭。”
看着白世锦一脸五颜六色,季少铭觉得浑身舒畅。
没人能理解他,没人知道那种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他身上,一点点感受她体温流失,是什么样的感受。
没人知道,所以,他早在离开白家门口那天就发誓,这辈子,他怎么样都要白世锦尝尝什么叫至痛。
他越是在意谁,他就越要毁掉谁,他越是在意什么,他就要毁掉什么。
“原来,你就是那个孽子生的孽种!”在白世锦的世界里,他认得亲人只有白红棉跟白恋,别的人,他白世锦从来不承认,想起那个孽子,白世锦呼吸也急了起来,拂过白恋的手,白世锦上前,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都是老当益壮的戾气,“你恨的人是我,是我不承认那个孽子,更是我把他赶了出去,把你跟你妈妈扔在门口,害死你妈妈的人是我,你想做什么对着我来,放了他们。”现在季少铭手中有枪,白世锦经历过大风大浪,自然分得清楚轻重。
虽然刚醒过来,虽然手术刚过,但白世锦从季少铭嘴里,差不多听出个大概,知道白氏这段时间,以及现在是什么样子。
说话说得急,也说得多,心里一阵痛,白世锦干咳起来。
看到白世锦咳嗽,白恋忙过去替白世锦拍背。轻轻抚着白世锦后背,白恋多么希望现在是在白氏的老宅里,她正在陪着白世锦晒太阳,而不是面临这生死攸关的一幕。
“爷爷,你不要再抛下我!我再也不要离开爷爷!”声音染了哭调,对于白世锦的自我牺牲,白恋是宁愿自己牺牲,也再不会让白世锦受伤。
眸子一沉,白恋转身护住白世锦,背对着沈岩,“知道你为白氏做的一切,知道你真正的心意,沈岩,我已经了无遗憾了。其实,一直以来,我根本没有失去记忆,你跟我之前,所有的一切,我其实都记得。”
话洛,季少铭倒是没想到,挑了挑眉。
沈岩确实浑身一震,他虽然在白恋上次这么问的时候隐约间猜到了,但是,当白恋这一刻说出来,沈岩发现自己还是难以抑制的兴奋,跟痛苦。
开心的是白恋没有忘记自己,自始至终都爱着自己,痛苦的是白恋还记得那些往事,那些被他伤得鲜血淋漓的往事。
“所以,此生,我已经心满意足。沈岩,就算是牺牲我自己,我也不会让爷爷受一丝伤害的!”移动身子,用自己挡住白世锦的要害,白恋抱住白世锦,一副季少铭你要开枪就杀了她吧的架势。
警惕的望着季少铭,沈岩没看到背后那一幕,只听到白恋的决绝。于是,怎么都要保护两人,咬牙,沈岩灼灼对着季少铭的枪口,沉下声音,“还不动手!你们是想回去吃枪子吗!”威严霸气,沈岩话落,季少铭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朝着白世锦开了一枪。
因为加了消音,季少铭开完枪只看到白恋白世锦一震,并没确认是谁中枪,耳边已经有枪声对决,虽然微弱,但季少铭也不是寻常人物,自然听得出来。
沈岩只知道当季少铭开枪之后,他整颗心都提起来,护住白恋,沈岩如果身上有枪,季少铭绝对不会活着逃走。
可惜,季少铭终究还是逃跑了。
当贺进跟一个一个国字脸的男人一道进来的时候,沈岩这才放下警惕回头去检查,白世锦跟白恋的手都染满艳红的鲜血,一时之间,沈岩不能确定是谁受伤。
“爷爷。爷爷……”声音染着哭调,白恋极度痛苦。刚才,她本来替白世锦守住一切要害的了,可是白世锦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她推开了,自己迎上那颗子弹。
所以,都是她的错,她为什么不抱紧爷爷,为什么不拼了一切保住爷爷!恨,她恨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白世锦!
“小恋,爷爷没事,能再醒过来看你一眼,爷爷已经很满足了。”身子一点点,最后,倒下去,白恋连忙扶住白世锦,“白氏是爷爷的心肝宝贝,可跟白氏一比,你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爷爷一直以来,都希望我的小恋开开心心,幸福的过一辈子,所以一直以来,爷爷不舍得小恋成长,舍不得小恋懂事,小恋要什么,爷爷就给什么就好。”
是的,白世锦就是用着极其荒诞的方式,绝对的宠爱着白恋。从小到大,白恋找不到一件事情白世锦没给她。
“爷爷……”唤着白世锦的名字,白恋只觉得天昏地暗,世界也在旋转,可是,她必须撑着,她还要看着白世锦。
深深看着白恋,白世锦说着,将视线瞥向沈岩。
沈岩见此,立刻蹲了下去,握住白世锦苍老无力,却一个劲发抖的手。
“你不是池中之物,白氏被你毁掉也好,被你拯救了也罢,希望,你能好好待小恋,她、她……”想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可白世锦口里不断溢着血,胸口也开始剧烈的起着,却怎么都呼不出那口气。最终,吐出一片艳红的血,在贺进的那句“快点过来,白世锦中枪。”话落,白世锦的手垂了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
手中,是白世锦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的手,盯着那片鲜红,一点点,白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才见面不到十分钟的白世锦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猛然,发狂一般大声的喊着白世锦的名字,白恋从未发现,人的心能在一瞬间,像停止了一般。
悄无声息将天台痕迹给清理了,贺进跟离夜似乎做惯了这种事情。
抱着白世锦,白恋不肯动,最后直到贺进调来的黑市医生赶到,白恋这才把白世锦交给他们。
他们把白世锦带去哪里,白恋就跟去哪里,最后见他们要把白世锦运到一家冰棺店,白恋再也忍不住,哭喊着阻止他们。
沈岩一路跟着白恋,见白恋失控,这才自身后抱住白恋,让他们继续做他们的事。
一路上,白恋狠狠咬着沈岩的手掌,她力气很大,药得沈岩手掌鲜血淋漓,尝到嘴里的腥味,白恋依旧不松口。
当回到沈家大宅,当自己在沈岩的强迫下喝了安眠药,白恋这才一点点松开醉,眼皮慢慢合上。
“先生,小姐这是……”何姨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发狂的白恋,更不知道白恋失踪被绑架的事情,以为白恋只是出去玩,才被沈岩抓回来。
“这两天好好看着小姐,她一醒马上通知我。”手心是一阵的痛,可沈岩却来不及包扎,他还要去找季少铭。
“沈总,季少铭自天台离开后就坐上另外一辆私人飞机离开S市了。”贺进拨通沈岩电话说。
“季少铭的本家在L市,就算是翻遍L市,我也一定要把他找出来!”沈岩从没见过那般的白恋,哪怕是那一晚,白恋站在江水之上,心如死灰,他也没见白恋那般失控,季少铭,他绝对饶不了他!
“离夜说,季少铭那一枪本来是开像白小姐的,如果这次被他逃脱,下次说不定还是会找白小姐。”将离夜的调查结果告诉沈岩,贺进在季少铭开枪之际赶过来,所以很多事情没听到,他只知道,季少铭相比白世锦,真正想杀的是白恋。
黑眸闪着什么,突然,与他的玛莎拉蒂相错而过,是一辆救护车。
耳边,是救护车扰人的急救声,灵光一闪,沈岩沉了眸子,心都提起来,立刻开车掉头回沈宅。
拨通沈宅电话,可电话是通的,却没人接。
心里更沉,不顾一切将车速开到最快,沈岩狠狠咬起牙。
当狼狈的自车内冲出来,沈家大门,是一片的血迹,而救护车,正在搬着受伤的何姨跟其他佣人。
冲上前,车内没有白恋。
冲进卧室,卧室一片凌乱,也有血迹,可是不见白恋的身影。
狠狠一拳砸向墙壁,沈岩又马上拨通贺进的电话,“白恋被季少铭带走了,生死不知,你马上动用这一切明里暗里的关系,封锁一切出市的通道,我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季少铭!”然后宰了季少铭!
这是第一次,沈岩真正对一个人动杀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整个S市,跟以前一般,只是跟以前相比,每过一个关卡,巡逻检查的人多了很多,神色也严肃很多。
市民隐约知道发生了重大事情,却没人知道,白恋会因为这一次排查,消失于世人眼里,包括沈岩,都没料到,自此一别,沈氏总裁夫人的席位,便空缺数年。
夜色渐渐降下来,沈岩眸子都快着火,可最后,直到他忙到夜晚十二点,各方面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沈总,明天我们去市周围搜查。”贺进说。
“我继续在市里一个个的排查,不管他季少铭是在市里还是不在市里,我都要他无藏身之处!”离夜很重义气,他跟了沈岩十几年,从来没见过沈岩也会有这么着急的一天,所以自动将白恋当做沈岩最重要的东西,沈岩要找到,他就一定替他找到。
沈岩听着,眼里还在盯着监控。
一天,两天,七天,半个月,一个月,最终,沈岩还是没找到白恋,季少铭更是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
白恋,就此消失。
终于,一个月后,白恋失踪的消息,在S市新闻传开,继而,传到M市,最后,所有人都知道。
付清远怎么都没想到白世锦还有那么一个亲孙子,更没想到那个亲孙子竟然会谋害他亲孙女,一气之下,他也病倒了。付子兴是付家接班人,这段时间刚压过南宫家,所以付家会承接各种比赛盛世,公益的非公益的,付子兴忙得焦头烂额,却也只能替白恋干着急。
柳依依知道了,抱着自个男朋友一阵大骂沈岩没用,最后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胎儿早产,也进了医院。
倒是夏芒最平静,对于白恋的失踪,她经历两次,所以这一次,她也坚定白恋迟早有一天会回来。只是每天带着儿子的时候,会想起曾经有白恋相陪,如今,却只有她一个人。
最难过的,要数沈岩。
沈氏的事情几乎全部交由贺进处理,他平日除了找白恋,跑警局,跑秦氏,就是去白世锦的墓,时不时给白世锦带点东西去。
原本精神矍铄的脸,渐渐的长了胡茬。
沈祁跟刘曼看到沈岩堕落成这样,轮流骂沈岩没出息,可沈岩不回,骂得多了,他们也没劲。
张雪然倒是一改往日跋扈的作风,默默陪着沈岩,沈岩不说话,她也不说,沈岩一个抬头,她便主动给沈岩倒水。
何姨受伤,一到雨季就手脚不灵活,渐渐的,张雪然便在沈岩这里住了下来。承担起照顾沈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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