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好奇的潜身在假山后探头出去看。
只见玉妃穿一身金色辉煌的衣裙,带一头名贵珠玉宝石,更衬得肌肤洁白,双眼犀利有神,此刻她正坐在一块山子石上,身下铺着金银丝的坐蓐,身边雁翅般展开两列宫女太监,身前的鹅卵石地面上跪着一个身穿粉红色宫装的女子。
玉妃的贴身侍婢正在给那个女子掌嘴,她的面颊都红肿了起来,但依然可以看得白嫩面庞上不安分的眉,妖娆的双眸,兰若认得正是皇上最新宠幸的新进宫的锦贵人,锦贵人给安太妃请安的时候认识的,据说皇帝对锦贵人不是一般的宠幸,简直到了日上三竿不早朝的地步了。
周姑姑说过,皇宫万千宠爱在一身,并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平平安安的活到老。
锦贵人痛的泪流满面,但那无情的重重的巴掌仍有规律的一掌一掌的打到面颊上来,锦贵人口齿不清的讨饶:“玉妃姐姐手下留情,咱们都是皇上的妃子,请姐姐饶恕……”
玉妃挥手制止正在给锦贵人掌嘴的侍婢,锦贵人以为自己的哀求得到了效果,顾不得疼痛,连忙跪爬几步都玉妃脚下:“谢姐姐饶恕,妹妹谨记姐姐大德。”
玉妃本来在用一把翡翠柄的粉色宫扇给自己慢慢的扇风,现在她放下宫扇,俯身凑到锦贵人面前,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锦贵人的面颊,似笑非笑的说道:“知道为什么掌你嘴吗?”
锦贵人茫然的摇摇头,一双媚眼中满是迷惑。刚刚她只不过是在御花园里闲逛解闷,在金鱼池畔斗斗金鱼,在芙蓉花旁采几朵花儿戴,然后遇到同样来逛花园的玉妃,她自然知道玉妃是宫中的当权人物,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本来想回避的,但是又怕玉妃挑理,所以就恭恭敬敬的上来给玉妃请安问好,叩首的时候十分小心,生怕错了礼节,说的话只有恭谨的一句:“玉妃姐姐荣贵平安。”这是宫中最普通的请安的用语,没有任何的不敬或者轻蔑,她自认为做的滴水不漏。
但是,玉妃却命人掌她的嘴,锦贵人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但是也不敢问,只能一味的求饶。
所以,当玉妃不动声色的问为什么掌嘴的时候,锦贵人一句话也不敢说。
玉妃戴着五彩描金的指甲套的手指在锦贵人的面颊上轻轻划来划去,目光温柔,和声细气的说道:“看看这小模样,难怪皇上怜爱。”
锦贵人不由得毛骨悚然,明白玉妃这是在吃醋,最近这些天皇上但凡来后宫,都会直接去她那里,对其他妃嫔视而不见,早就惹得后宫人人抱怨,锦贵人以为有皇上宠爱,谁也不能拿她如何,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皇上不会时时刻刻的都在她身边。皇上在的时候,可以保护她;皇上不在的时候,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而已。而且玉妃吃起醋来不是好相与的,就像现在。
锦贵人红肿的脸上挤出笑容来:“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姐姐才是皇上心口上的人。”
话还未说完,玉妃那锋利的指甲套就在锦贵人如花似玉的面颊上重重的划过。
锦贵人一声惨叫!
兰若在假山后看的打个冷颤。
玉妃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柳眉高挑,秀目圆睁,定定的看着锦贵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称呼我姐姐!不要以为皇上宠幸了你几天,你就爬上枝头了,这宫里看的还是谁的肚子争气。”的确,玉妃是十分争气的,她有广平王。
锦贵人面颊上三条细长的血痕,同的趴在地上,但是一个字也不敢说,静静的停着玉妃的教导,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会遭此厄运。
待玉妃发过火后,锦贵人忙又爬到玉妃脚下:“奴婢知错了,请娘娘不要生气,请娘娘念在奴婢愚昧无知,饶恕奴婢吧……”
锦贵人不断叩头,哀声连连。
玉妃看也不看她,重新拿起宫扇优雅的给自己扇风,叹口气,道:“罢了,罢了,弄的人孤苦狼嚎的,好像本宫欺负你一样,本宫才没那个心思和你这小小的贵人生气,以后记住自己的本份就是了。”
锦贵人连忙叩谢:“谢娘娘宽怀大量,奴婢谨记。”说完就想溜走。
“站住。”玉妃不紧不慢的说道。
刚刚定下心思的锦贵人不由得又魂飞魄散,颤声道:“娘娘还有何吩咐?”其实,是不知道玉妃还有什么花招。
玉妃只望着锦贵人微微的笑,这更加让锦贵人发慌。
兰若在假山后面也踢锦贵人捏了把汗。
似乎是过了好久好久,玉妃才开口:“你这么着急忙慌的走,是不是要赶着去找皇上告状?”
锦贵人一愣,然后大彻大悟,连忙又跪倒,恭恭敬敬的说道:“奴婢这几天生病了,不能服侍皇上,奴婢会闭门养病。”
玉妃饶有趣味的看着锦贵人:“哦?生病了?生的什么病?”
锦贵人连忙回禀道:“其实,是奴婢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跟头,划破了脸,不方便见人,都怪奴婢自己不小心。”
于是,玉妃满意了,锦贵人悄悄抬起头看看玉妃的脸色,然后大气也不敢出的溜走了。
兰若也屏息凝气的慢慢撤退,走出很远才敢深深呼吸一下。
没想到锦贵人被打的事情已经飞快的传遍了后宫,兰若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这消息已经比她先到达了,夏荷和几个小宫女正在议论这件事。
晚上休息的时候,夏荷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兰若问她:“可是在茶室里干活太乏了?”
夏荷坐起来,点亮蜡烛,整理一下身上浅绿色的粗布睡衣,“姐姐,你说这后宫里的普通女子想要为妃为嫔就那么难吗?”大概是白天锦贵人的事情把她吓的不轻。
兰若也坐起来,听着窗外银发人夜夜不间断的箫声,这样静谧的夜,箫声如水般清凉幽怨,“不要担心那么多,咱们做宫女的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了,那些不是咱们该担心的事情。”兰若只能这样安慰夏荷。
夏荷没有再言语,默默的躺下睡觉。
兰若倒是毫无睡意了,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贞元,想着三天后,但是却没有想到贞元也是宫中的举足轻重的人物,后宫既然有斗争,贞元就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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