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笙咬唇，伸手去转方向盘。
“你疯了？”黎九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里更多的是不甘和愤怒。
“你才疯了，阿屿都生病晕倒了，你还带着我离开，黎九夜，你良心被狗吃了吗？”顾默笙红着一双眼。
江淮屿晕倒前，看了她一眼，也就是那一眼，让她想起了之前被抓走的事。
当年的情景如电影般一帧一帧的播放在眼前，尤为醒目。
在那之前，顾默笙只是打架还不错的叛逆少女，即便过得再野，父母和那两个哥哥也不会让她见血，嘉华一姐再会打有什么用，不还是一不谙世事的小毛孩吗。
被抓走后，顾默笙才知道什么是人间地狱。
她看到那些人一遍一遍的虐待那些学生，用她们的身体藏毒，贩卖幼童或是器官，周围全是凄惨的叫声，和时不时就会响起的枪声。
每一声枪声落下，顾默笙就会看见一个人倒在血泊了，睁着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
死不瞑目。
撕心裂肺的哭喊击垮了顾默笙最后的理智，她只知道，在自己最黑暗的日子，是一个叫江淮屿的男生待在自己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掷地有声的说：“别怕，我们会出去的。”
虽然他面色苍白，顾默笙依旧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坚定，莫名让人信服。
同一批被抓走的学生有二十多个。十多天后，顾家和江家的人来了，毒袅的老窝被围剿，警察叔叔把幸存者救出来。
原本的那二十多个学生，算上顾默笙和江淮屿，一共五人，其余的学生疯的疯死的死。
从那之后顾默笙就变了。
她不是圣母，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但是江淮屿不行。
那个男生曾经救了她一命。
如果没有他，顾默笙即便不死，也会疯。
车内气氛汹涌激烈，两人都握着方向盘，谁也不肯让步。
“滴滴！”
刺耳的车鸣声响起。
两人齐齐朝前方看去。
十字路口，一辆大货车飞驰而来，车鸣声响个不停。
眼看两辆车就要撞上了，黎九夜左转方向盘，完美的与大货车檫肩而过。
顾默笙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她却发现有一棵大树挡住了路。
“小心！”
奔驰撞在树上，车的前面被撞出一个大窟窿，玻璃渣子碎了一地，滚滚黑烟从发动机里冒出。黎九夜抱着顾默笙倒在驾驶座上，额头渗出了血。
警笛声响彻大街。
……半夜。
淮城医院。
顾默笙是在抢救室里清醒的，眼前的景象慢慢变得清晰。
“这是哪？”
最边上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清冷开口：“医院。”
对啊，她和黎九夜翻车撞树上了。
应该是有好心人叫了救护车。
顾默笙朝着声音望去。
发现那个回答她的医生竟然是白亦。
不解的蹙眉，反复的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
白亦怎么会在这？
救护车把她带回了漠城？
这也不对啊。
哪有救护车这么傻，近的不去非要去远的。
难道……
她这几天的经历都是一场梦？
顾默笙捂着脑袋，头好痛。
“行了啊，别纠结了。”好歹是看着顾默笙长大的，白亦一眼就看出她在乱想什么，“这里是淮城，我被医院派到这里学习的。你之前发生的事也都是真的，别乱想，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晕。”
白亦点点头：“正常，失血过多脑缺氧了。”
“那……”顾默笙想问黎九夜怎么样了，门口却响起一阵突兀的敲门声。
声音特别大，还敲了不止一下，像是打算把抢救室的铁门敲破。
顾默笙被震的脑袋疼，片刻，敲门声停止了，她也缓了过来，捂着脑袋，第一反应就是：“你们医院惹到人了？”
都被堵在抢救室门口敲门了，不是惹着人了是什么？
“……”白亦感觉自己被强行喂了一口屎。
真他妈恶心。
他冲着门口大喊：“外面的别敲了，再敲你妹妹就要被你震死了！”
这会换顾默笙梗塞了。
感情外面那个敲门的是她家智障哥哥。
顾默笙躺在床上被护士推出抢救室，一排人朝她涌过来。
“三笙，你怎么样？”
“没事吧？”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温暖的话语不绝于耳，顾默笙瞬间红了眼眶。
目光落在顾南锦和夏悸身上。
再受到顾默笙车祸的通知时，一家人想都没想直奔医院，夏悸连婚纱都来不及换。
“二哥……”顾默笙眼里满是愧疚，她怎么忘了，今天是她二哥的婚礼，新人都在这里了，那婚礼怎么办？
“三笙，没事，我们可以再定个别的日子，你要快点好起来！”顾南锦揪着的心松了开来，天知道他在接到顾默笙出车祸消息的那一瞬间有多奔溃。
夏悸也摇摇头：“没事的，你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你当我的伴娘呢！”
顾默笙张了张口，最后哽咽的说道：“好。”
vlp病房。
确定顾默笙没什么大碍后，四人才离开，阮颜还在家里，婚宴也没撤走。
他们得回去收拾烂摊子，自然不能久留。
顾默笙躺在单人床上，身边站着白亦。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白叔，就我一个人？”
“是啊，不然你还想怎样？”白亦瞅了她一眼，决定改天带她去脑科看看，很可能是装傻了，“你哥安排的，vlp单人套件，绝对宽敞，绝对舒心，无任何异味，可放心入住，一日三餐有人送来，我以人品保证，绝对够营养，够丰盛。另外，只要按下床头的按钮，就有专门的小护士照顾您，二十四小时贴身服务。”
“顾大爷，这样的安排你满意吗？”
“滚。”顾默笙一阵恶寒，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黎九夜呢？”
“他啊，还在抢救呢。”白亦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什么？”顾默笙心一紧，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惊讶什么，人可比你伤的重多了！”说起这点，白亦还挺佩服黎九夜的，都晕迷了还能死死的抱着顾默笙。
真是深情。
偏偏这二傻子什么都不懂。
白亦安慰她：“你也别担心，还是救的活的。”
“嗯。”顾默笙把玩着手指，心不在焉。
不经意往门口一瞥，就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影朝病房走来。
顾默笙有点近视，看得不太清。
白亦看向人影，解释道。
“江淮屿，你应该认识，被救护车带到医院的时候，正好和你们撞在一起了，连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喊的都是你的名字，估计和你一样，刚刚被抢救回来，这不，马不停蹄的来看你了吗？”
顾默笙看着少年拖着沉重的步子走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苍白。
她内心五味杂陈。
阿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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