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见,却又不敢松手。
“你就不知道服软,不知道求饶?”他低吼,听着绮罗的心碎,他的心总是不忍,却又不想饶了这个猖狂的女人。
绮罗的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滑落,即使是仰着头也止不住泪水溢出,一滴一滴落下,打在了君无忧的袖子上,泪水浸透他的衣裳,落至肌肤,那种冰冷,仿佛是冻穿了肌骨,疼的令人发慌。
他拿她没有办法,总不见得要她现在去死,她的伤势本就不好,心脏又是缺了几块的人,若用上古神君的力气与她较劲,她又能经得住几时的折磨。
手慢慢的放开,绮罗的身子慢慢倒去,君无忧将她搂在了怀里,他想,他并非无情之神,遇上绮罗,兴许也是一场劫。
“念在你曾照顾我,教我炼丹的情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但是,你不能拿凤成帝威胁我。”君无忧突然冷静下来,好好的与绮罗谈。他最讨厌的也是别人威胁他,绮罗这样做只会让他更加厌恶。
绮罗靠在君无忧的胸膛,眼泪已经停止,心也静止,她说:“你说,我会不会成为三界的第一笑话,曾经犯过的错,竟还会再犯。”
绮罗想着自己几十年前的那些事,不禁觉得可耻。她怎么就会喜欢玄祁呢?怎么就会爱上自己的徒弟呢?
君无忧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笑话是什么?
他说:“只要你把凤成帝交出来,我还会敬你为师父。”
是的,君无忧本不想为难绮罗,同样的,也希望绮罗不要让他为难,各自退一步,皆是最好的结局。
绮罗从他的怀里慢慢移开,她后退一步,抬起头,泪水未干的眼眸仰视着君无忧冷俊的轮廓,那样好看完美的脸,她只能远远的看,或许,以后连远远看的资格都没有。
她咧嘴,微微一笑,灿烂的像朵桃花绽放:“她在公奇府冷壁那儿,很安全。”
君无忧转身就走,这一举动,更加证明了绮罗的猜测,在他心里,果然是凤成帝重要些。
绮罗突然喊道:“君无忧,你别忘了,你是上君之神,注意你的身份。”
这样提示是在告诫君无忧,如果他喜欢凤成帝,中间还隔着千山万水。纵使她玉绮罗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绝不容易得到。
君无忧没有回头,也没有刻意的停留,但是绮罗的话他都听见了。他做什么,他自己很清楚,无需绮罗提醒。
绑架这件事情算是翻了一页,君无忧向凤成帝解释过,叫她别再深究此事。凤成帝也不是什么小气的女人,毕竟坐拥天下,心胸自然与常人不同,大度识礼的她就答应了,不再深究绮罗绑架她的事情。
虽然内部大臣还是担心,奏请白意不要姑息此事,最后都被她驳了回去。
九月初二,凤成帝与第一丹师君无忧大婚,举国同庆,十里红妆。
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玫瑰城中井然有序,路旁两道人满为患,排山倒海。天空飘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像一场红色的大雪,茫茫然然,铺得道路一片绯红。
绮罗站在人群之中,目睹这惊艳称绝的盛景。微冷的轻风卷着花香刺得她头直晕。满城的红绸锦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好不热闹。
君无忧身披红缎大袍,乌黑发亮的发丝束整在紫金冠中,俊雅干净,气质非凡。
绮罗随着人群流动,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爱一个人,只想在人群里多看他一眼,他褪去素朴,穿上那样红的喜服,像是在红尘里惹了万艳花河,染了一身红尘该有的喜庆之气。
按照皇家的祖制,女帝的夫君需前往圣殿,祭拜上古神兽的白羽。
有人说,白羽是一只凤凰,又有人说,它其实就是一只孔雀,还有更不着调的说法,说它乃是野鸡真身。
先不论它是何物,就冲它留下这种不人道的诅咒便叫人无奈。白羽不喜男子,但凡梨国的任何一位女帝生下男婴,都要送到圣殿祭祀它。
因为这种惨不人道的条件,凤成帝颇为震怒,甚至反对。
这次成婚,她的主要目的是要除掉白羽,从此以后,解救皇室男子的悲惨命数。
只有女帝成婚才能去圣殿拜祭它,因此,这是最好的机会。凤成帝和君无忧商量,要在成婚之日,动手除了这个祸患。
圣殿庄严,一只腾飞的乌鸡立于死气碧水池中,一个巨大的碧水池,池水长出参差不齐的石刀,像是水晶形成,锋芒中带着莹莹闪动的光点。
士兵大臣都侯在圣殿外,能进去的人都是玄级在三以上的。
随着人群慢慢流动的绮罗已挪到了圣宫外,她仰头看去,两根石柱刻着龙与凤,圣宫内的灵力十分强盛,甚至带着远古的凶杀之气。
她纳闷着,人间怎么有这种地方,凶气如此强盛,居然没有引起天界的注意?还是天界对此根本不管不问?
思忖着,圣殿内突然飞出一只白鸟,准确来说,是一只乌鸡。
殿外宫外乱遭遭的,白羽出现,百姓畏惧的跪下来,磕头,祈祷,就像看见了真神现身一样。
绮罗这才想起,梨国有一神兽,护国三百年,想来是这东西无疑。只是没有想到,这种东西竟有如此强盛的凶气。
君无忧和白意追了出来,一旁的内侍总管临时宣布,疏散百姓。
百姓闻旨不从,见到白羽出现,他们敬都来不及,怎么会听这种圣旨。
直到,白羽在天空振振翅膀,落下火球,有人被活活的砸死,烧死,大家才明白过来。此时,人群更加混乱,犹如掀起海啸,漫天巨浪。
白意的凤冠颤动着,她站在君无忧的身后,看到这一幕,她很难过,甚至有些后悔:“我这样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如果不是她想出这个办法对付白羽,百姓就不会为了他们的大婚跟到圣宫,也不会受到白羽的伤害。
君无忧没有说话,身子跃起,腾上半空,一道五彩缤纷的光茫从他的身体里爆开,像绚烂的烟火,笼罩了整座圣宫。
绮罗吃惊的抬头看去,上神之力果然不可估测。
如果这场对决一定要分出胜负,君无忧绝对可以胜过,红色衣袍在凛然的风中乍飞,强大的灵力逼近,好像是惹怒了白羽。
轰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惊的百姓哀嚎怨叫,纷纷逃命!
火球不停的落下,砸在屋顶,火浪蔓延,疯狂的舔噬着这片古城。
绮罗站在石柱下,时刻观察着天空的动静,君无忧到底可不可以将它打败?
君无忧突然化身麒麟,四条腿踩着火球,英勇狂飙的冲向白羽,一只会喷火的乌鸡对战一只会咆哮也会咬人的麒麟,倒是是比平常的家犬戏公鸡有意思的多。
白羽何等厉害,那是上古遗忘人间的凶兽之一,后来,它挤进了契约兽的名列中,守护梨国也有三百年。只是,它提出的要求,实在惨无人道,白意才想除掉它。
绮罗望着天上,料定这一仗全是君无忧胜定了。可她没有料定的是自己的安危,就在千均一发之际,白羽化作人形,原来是个女子,睫毛是一片雪白的毛片,夸张的容颜不算丑,反而比常人更加美艳,一身雪白的衣裳,飘飘而下。
眸子闪过嗜血的愤恨,她浮在半空,白色的裙裾随着狂风凌乱,海啸一般的厉声道:“凤成,你才登基五年而已就敢对吾辈下手,看吾今日不灭了你们梨国!”
真正的排山倒海冲进了这座古城,白羽引来的长江之水,从天上灌入梨国的玫瑰城。
绮罗不顾一切的飞上天空,张开双手,胸前凝聚着一团紫里泛白的光团,慢慢的随之爆开,将她的俏脸照的冷艳无比。
君无忧只顾着去保护地上的白意,却忘了绮罗的安危。
绮罗本不想插手这件事情,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君无忧受到伤害,她要保护的是他,而他要保护的是白意。
那个水眼在天上慢慢关合,绮罗拼尽了所有的灵力,白羽怒吼,化作原形朝绮罗撞去。
天上的水眼最终关闭,长江之水停止灌落人间,地上的人们都在一片水域里挣扎。
半空之上,绮罗被白羽狠狠一击,胸口惊现出一个窟窿。
“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还想跟吾辈斗。”嘲笑声在绮罗的身后响起。
不知怎地,裂痕斑驳的心脏已经碎成一片一片。
若不是君无忧赶的及时,估计绮罗已经魂飞魄散。白羽被君无忧的火焰笼罩在其中,烧成一只烧鸡。
凄惨的叫声,现在听来都是头皮发麻的。
绮罗倒在了君无忧的怀里,她捂着胸口的那个窟窿,惨白的脸上那样惊慌,眼泪忍不住飙落出来。
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怎么配喜欢他?她苍凉的笑着推开君无忧,拖着伤势严重的身体蹒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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