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甩落他的手,冷漠的将头扭到一边,淡淡的说了句:“无忧,把他送走吧。”
君无忧的双手从身后拿出,一道强光自他手心凝聚,擎苍还没准备应战,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
殿内的杯子碟子一样没有动过,就连四面的纱缦也不曾拂动一下,可见这上神之力达到了何种境界,无声无息。
水墨宫外,擎苍还不算狼狈,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第一渡灵师,就算是被上神教训了,那也只是小试牛刀,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问题来了,他从越国赚来的家底可全在里面,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擎苍冒着被甩出来的危险飞进了水墨宫。
他来到绝望殿外,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左顾右盼,生怕君无忧出其不意的将他扫地出门。
绮罗看着他走来,神情似笑非笑,这擎苍是不是上天派来搞笑的,刚被丢出去,又跑进来?莫非是想换一种方式飞出去?
“你怎么又来了?这一次,是想怎么出门啊?”绮罗故意拿他来取笑的。
君无忧的嘴角微微抽动,内心也是澎湃的,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不知道君无忧要用什么手段送他飞呢。
擎苍抬起手,很随性的用手背擦掉鼻血,他干干的笑道:“我是来拿箱子的,这一次,我自己会出门左拐,不捞二位费心。”
绮罗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擎苍倒是有趣的很,这种时候了还顾着钱,看来,关于他爱钱如命的传说不是假的。
他在君子谷早已金山银库,没事的时候还是跑出来接生意。
她罢罢手,歪歪斜斜的靠在桌几边缘,浅浅笑道:“那我就省心了,带着你的钱快点滚吧。”
擎苍又是一次失败离去,他放言,明年这个时候,还会来提亲的。
过了半个月,水墨宫平静的很,没有神仙来找麻烦,也没有敌人来送死。平静的日子最令人心慌。君无忧在火宫里炼了几天丹,出来的时候,又想起忘情丹的那回事。
两年前,他离开水墨宫的时候,长情殿内还留有三颗忘情丹,但是去年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有一颗丹不见了,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绮罗的身体也一直没好,忘情丹的事情也就没有问她。
现在大家都很平静,君无忧便提起忘情丹的事情。
他敲了敲离恨殿的门,绮罗正好吐了一地的血,她慌忙的应了一句,叫他在外面先候着。绮罗慌慌张张的拿出一块帕子把地上的血擦掉,随手将沾了血的手绢扔在一旁。
她镇定心神,保持平时安好的样子,方才让君无忧进来。
离恨殿的门轻轻拉开,垂在地上的白色缦帘随着门外的风悠悠的晃动,绮罗端坐在白缦之中,时隐时现。君无忧踏进大殿,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
他正疑惑之时,绮罗问他:“你找我何事?”
君无忧没再细想空气中的血腥,只当是绮罗的伤口未愈露出的血腥之气罢。
他坐下来,旁边桌几上烧着茶,茶水刚好沸腾,绮罗为他泡了一杯,递到他面前。
君无忧从衣袖里拿出一瓶药,瓶子上贴着“生元丹”字样。绮罗好奇的瞅了一眼,她可从来没听过这种名字。
“这是什么?”绮罗问道。
“这是我专门为你炼的药。与你的补元丹有同样的效果。”君无忧将药瓶推到绮罗的面前。
绮罗拿起,拔掉瓶塞,将里面的丹药倒出一二。丹呈棕色,味轻淡,像是草木炼制,还加了动物的血。
绮罗抬眸,如果她猜的没错,这血是君无忧自己的,麒麟血。
君无忧眉毛一挑,他不知道绮罗在想什么,此时绮罗的神情好似犹疑什么?他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绮罗摇摇头,浅浅的笑道:“这药确实比我的补元丹要好。”
她垂下头,将丹药倒回瓶子里,这药没什么不妥,只是一想到里面合着君无忧的血,心里就怪疼的。既有感动的喜悦,也有莫名的伤感。
君无忧喝了口茶,淡淡的说起:“师父可有见过我留下的忘情丹?”
绮罗抬起头,目光惊奇,她没有见过君无忧留下什么忘情丹?
“你有留下忘情丹?我没见过。”绮罗先是惊怔,后又肯定,最后摇摇头。
“两年前,我离开水墨宫的时候,留下一颗忘情丹放在长情殿内,去年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不见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我便一直没有问你。”
“原来是这样。”绮罗喃喃道。
她低下头,目光流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可疑的事情,眼睛一瞪,猛的抬头,如果猜的没错,此事定与一个人有关。
“我知道了,一定是良安,他不仅拿走了我的补元丹、长生丹、聚魂丹还顺走了你那颗忘情丹!”绮罗终于想起,自己的丹药曾在聚月斋出现,虽然不是她亲手炼制的,但手法却是她教的。而且,回到水墨宫,她才发生大量的丹药不翼而飞。
都怪当时,绮罗因为君无忧的事情变得很颓废,她既没有炼丹,也没有清点丹药的数量。
“你就那么肯定是良安所为?”君无忧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不管怎么说,良安也是他从小带在身边的,良安的心性他最了解,而且两年前,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不可能做出如此有心机有城府的事情。
“他变了。你不知道,在你走后,他就学会了杀人炼丹。我曾教训过他,他还不服气常与我顶嘴。”绮罗陈述两年前的事,那件事情现在还沥沥在目。良安确实变了,他变得冷酷,变得好杀,浑身上下的邪气丝毫不输给绮罗的煞气。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的。”君无忧接受不了,虽然在梨国的时候就听绮罗提到过,她说良安炼出她的丹药卖给了聚月斋,那时候,他只是随便听听,并不当真。如今绮罗又正正经经的谈起此事,君无忧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看错了。
“无忧,你先别激动。我在想,我们一起去都城的那天,也就是你出事的那天。良安进过司罗台,出来以后,他的眉心就有一条黑色的线,若有若无。我想起来,那是魔骨的毒,很久很久以前,我也中过魔骨毒……”绮罗说到后面,眼神微微的闪烁着,那是很久远的事情,她并不想提。
君无忧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首先,这魔骨毒有什么来历,绮罗的过去又是怎样的?
“魔骨毒?”
“魔骨毒是一种力量,它会随着人的身体一天一天长大,它有毁天灭地的威力,也有诛仙灭元的威胁,是神自会入魔,是人自会疯狂。”绮罗最了解魔骨毒,这世上也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发生在很久远的事情也许已被世人忘记,但她却忘不了。
“照你这样说来,良安岂不危险?”君无忧很担心,良安是他救活的孩子,他不愿意看着自己救活的人一步一步走向灭亡。
“是啊,所以我们得尽快找到他。”绮罗也无奈的轻叹,如果阻止不了,良安就会变成下一个玉绮罗,也许比玉绮罗更加狠辣。
君无忧知道以后,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把良安找出来。他准备从唐国找起,找不到再去其他国家找,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良安变成魔头,不忍看着他涂炭生灵造下无可挽回的杀孽。
这一刻,绮罗很感谢良安,要不是他这档子事情,她就不能这样陪着君无忧,唐国大半个城郡横跨两州,直到有可靠的消息称,越国皇上将要在五月初五那天选一个丹师进宫,各国丹门的人皆去凑这个热闹,多数奔着荣华富贵而去。
既是这么热闹,想必良安也会在其中,于是,君无忧和绮罗直奔越国而去。
四月二十九,越国大雨,都城酒肆皆是满客,来者一半以上都是丹宗之人。
绮罗身子不好,君无忧也不舍得让她在外面淋雨,本想找一家清静的地方,却发现客栈都是满满的,后来经人推荐,都城有一家孔雀南飞的地方客人少,不过价钱昂贵,住在里面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君无忧根本没有过多考的虑,直接往孔雀南飞的客栈走去。
二人停在一座红漆大楼的门前,两旁挂着连成一吊的大灯笼,门匾上赫然写着“孔雀南飞”名字起的特别,不同于寻常的酒楼,以食酒福客来命名,如果不经人介绍,肯定没几人知道这里其实是客栈。
有小二出来招呼,问他们二人是否要住店,君无忧点了点头,便走进去,要了两间房,交了房钱,价格确实比平常的大酒楼要高,足足高出三倍。
像他们这种人,当然也不缺钱,关键是清静。
这酒楼人极少,大厅里摆着十来张桌子,围满客人的只有三桌,加上小二和掌柜,里面的人不超出十个。
绮罗习惯性的四周扫视,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坐在大厅用膳的几个人不像越国人,也不像丹师,从衣着面料来看,该是商人。但是,他们身上却没有半点商人该有的钱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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