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我心狠手辣,手段残忍,自持高傲,蔑视一切。”廉擎政突然自嘲一笑道,“呵呵~总结得很好,这些我都承认。可是你说这样一个可怕的人怎么就败在了殷傲珊的手上了呢?”
“败?”倪洛嫣有些不解了,廉擎政为何用“败”这个词?
廉擎政眉目低垂,无神的眼波似透着些惆怅:“孩子,如果她真的还活着;如果你真的有幸能够碰见,记得替我跟她说一声……”
倪洛嫣好奇地歪着脑袋问道:“说什么?”
“就说,就说……我,错了。真的——错了,错了大半辈子。”廉擎政残笑着,眸中的隐约着的泪光闪着隐忍与苦涩,可是他最后的请求,可是他的心里又是多么得不甘啊!
倪洛嫣被深深地震撼了,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廉擎政,一个敢亲手揭开自己伤疤坦诚相告的廉擎政。倪洛嫣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为难地低头抿着嘴唇不知所措。
良久,从倪洛嫣的耳畔传来了一声疲惫沙哑的嗓音:“你,帮帮我。”
“欸???”倪洛嫣瞪大了眼睛,万分意外地抬头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廉擎政,一向傲慢的廉擎政竟在这一刻如此卑躬屈膝地请求自己,这着实令倪洛嫣惊愕不已。
倪洛嫣难以置信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而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我?”
“这个忙恐怕只有你能帮。把她带过来,我记你一功。”廉擎政的凛震威武的话语总是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倪洛嫣忖思了片刻后回答道:“好,那我能先问几个问题吗?”倪洛嫣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答应,但是她明白只有在这个时候廉擎政才会解答自己心中的疑问。如果这个疑问解开了,那么她相信廉擎政与殷傲珊之间的误会也会解开。至于廉森,她就没办法,因为这件事情注定要得罪一方的,到时候大不了负荆请罪。
这一次,廉擎政选择了直言不讳。
按照与廉擎政的约定,倪洛嫣偷偷地将殷傲珊接回了A市,理由是廉森身体不适。这一点倪洛嫣倒是没有撒谎,最近廉森的身体偶尔会出现一些不适,头疼的毛病依旧没有减退。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
倪洛嫣与殷傲珊在外头吃过饭后,打算偷偷地将殷傲珊带到廉擎政的面前,意图让他们当面解开误会。可是正当他们坐进出租车后,殷傲珊就开始不断地发问:“小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去医院啊,廉先生在医院呢。”倪洛嫣说话开始不打草稿了,心里暗爽着:这下廉森应该打了不少喷嚏吧,哈哈~
殷傲珊摇下了身边的窗户,看着黑夜中的A市微微拧起了眉头。她离开这所伤心的城市也有九年了,这里改变了不少。至于他们走的这条路到底是不是去医院的路,她记不得也认不出来了。
“路程远吗?”殷傲珊转过了头来,收起了她不安的心问道。
“不远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倪洛嫣傻笑着。
“对了,森儿到底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殷傲珊开始担忧起自己的儿子,毕竟廉森的身子骨一向健壮,而性格又能忍,如果不是什么大病大痛又怎么会住院呢。
“额……”倪洛嫣早就猜到殷傲珊会问这个了,幸好她早有准备,“头痛。”
“头痛?”殷傲珊从未听说过廉森有这个毛病,倍感意外道。
倪洛嫣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就是头痛。而且这头一痛起来还蛮严重的,有一次还昏倒了呢。”
殷傲珊紧接着追问道:“有查出是什么引起的吗?”
倪洛嫣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回答道:“这个……倒是还没有查出病因,不过王赟医生很厉害的,他一定能够想到好的办法根治廉先生的病。”
“希望如此。所以,你每天晚上都会去医院陪他?”殷傲珊关心廉森的身体状况的同时,也关心着他们俩的夫妻关系。
“额……对,这个也应该的嘛,我是他妻子,本就该照料他的。”说着说着,倪洛嫣的脸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殷傲珊温婉一笑,看向窗外久违的夜景,没再说话了。
倪洛嫣偷偷地呼出了一口气,庆幸着殷傲珊总算是不发问了,这要是再问下去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露馅了。要是在这个时候露馅了,那可真就是功亏一篑了。
车子离廉擎政别墅园区的距离越近,倪洛嫣的心跳就越快,她知道她就要瞒不住了。她不得不赶紧想对策,若是待会儿殷傲珊大发雷霆,宁死不屈不肯下车那该怎么办呢?更重要的是她该如何向殷傲珊解释呢?
车子正在匀速逼近着别墅园区,倪洛嫣已经紧张到满手冷汗,嗓子堵着一声不发。
约莫十分钟后,别墅园区赫然矗立在了面前,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
只听司机超后视镜一望说道:“到了。”
倪洛嫣此刻还处在神游状态,尤其是当她的眼前出现了别墅园区的大大的金属铁门时,她的脑子一片白雾,好似在等待着殷傲珊的爆发。
缓刻,耳畔竟传来了一声平静无比的幽兰之音:“既然到了,为什么不下去?”
倪洛嫣眯着眼疑惑地偷望着身边的殷傲珊,心里琢磨着:虽然殷傲珊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但是也不至于真把廉擎政的别墅园区给忘了吧。
倪洛嫣试探性地问道:“那个,您不记得这里了吗?”
殷傲珊转过头望向窗外近在咫尺的金属大门,自动忽略了倪洛嫣的问题,反而异常平静地淡然道:“你不怕廉擎政等急了。”
“啊——”倪洛嫣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殷傲珊的聪慧使她惊愕,“您早就知道了?”
“其实我早该知道只有廉擎政起了一点点的疑心,我都逃不过的。”殷傲珊叹着,叹出了深深的无奈。她认命了,逃避了整整九年,该面对还是得面对。
“那,那我们走吧。”倪洛嫣付好了钱,下车绕到另一边为殷傲珊打开了车门。
两人走下车便看到管家出来迎接了,管家毕恭毕敬地走到殷傲珊的跟前颔首道:“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嗯。”殷傲珊冷淡地应道。
随后由管家带路,将两人带进了别墅里的主厅内。
此刻,廉擎政正坐在特级定制的沙发上,背对着门口,胸前的衬衣口袋里依旧别着那一支精美的钢笔。
管家步履沉稳地迈进了屋,朝着廉擎政的背影说道:“老爷,夫人回来了。”
说罢,便看到廉擎政微抬双手,管家会意立刻伸手将殷傲珊和倪洛嫣两人请了进去后,转身并且带上门离开了。
主厅内的灯光是耀黄灿烂的,不由得让人想到了金碧辉煌这四个字,屋内的装潢摆设有着一种欧式皇室风格。这一栋别墅是倪洛嫣从未进来过的,想必这里才是有着廉擎政和殷傲珊共同回忆的地方。
廉擎政站起了身,缓缓转过了身子。在他看到了殷傲珊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倏”地发出了一道亮光。他的双手负于背后,紧攥的拳头掩饰着他因激动而不断颤抖的双手。他狭长的眼眸泛着些许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殷傲珊,他难以置信,又庆幸不已。
廉擎政微启薄唇,可颤抖的薄唇迟迟未能吐出一字半句。廉擎政的凛凛威颜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廉擎政就那样站在那里,不动如山。
殷傲珊也站在原地,不愿向前迈进一步。这么多年没有相见,今日一见说没有那一点感触那是假的。他依旧是硬朗俊羁英气不凡,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寒意,逼退着一个有一个想要亲近他的人。直到如今,殷傲珊依旧那么认为,这个男人自己本不该靠近的。
两人像是同时被定格住一般,相顾无言。
可以想象,如果最后不是倪洛嫣出声,他们两个恐怕可以以这样的姿态站下许多。
“廉叔叔,夫人我给您请来了,有什么误会赶紧解开吧。”被凉在一旁的倪洛嫣及时出声道。
“珊儿……”廉擎政好似花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这许久未唤出的名字从喉头发出。
当曾经熟悉的声音传入殷傲珊的耳中之后,她彻底后悔今日来到这里,她开始懊悔自己的一时冲动。我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不管再过多少年,面对廉擎政,她永远都招架不住。
殷傲珊微侧过眼脸,对倪洛嫣说道,话语中掺了些许责备:“洛嫣,其实这件事你不该管。”
倪洛嫣激动地辩解道:“这事儿我不能坐视不管。夫人您不知道,廉叔叔为了从我的口中得知你的下落,什么威逼利诱都使过了,最后甚至还真情流露。再冷血的人也会有感情,任谁都看得出廉叔叔对您是真情。”
殷傲珊冰冷地望向廉擎政,心如止水道:“廉擎政,我之所以今天会来见你,无非是希望你可以不要再为难森儿和洛嫣。”倪洛嫣的话显然在殷傲珊地方起不到一丝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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